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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間投降了!”扶蘇神色淡然地看著這封奏報,輕聲歎了口氣。 目光之中不由浮現出涉間那張年輕堅毅的臉龐,扶蘇對長城軍團龐大實力的忌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同樣,蒙恬的過早離去也讓不少長城軍團的舊將心思不定。
依著那會老卒不過萬余,總兵力不過六萬的扶蘇,搞不好還真會被長城軍團內不軌分子給反噬掉。故而,這裁軍才會在扶蘇的強硬推行下進行了下去。
饒是如此,扶蘇依舊不確定軍方到底還有那些將官和王離偶斷絲倆,和南邊又有多少消息連結。
於是,當扶蘇的嫡系主力盡數東調,各處一片告急的時候,扶蘇卻不急於將那些藏好的兵力給拿出來。而是靜靜看著,倒要知道自己麾下有多少潛伏著的叛逆。
“九原,一切終究還是在九原啊!”扶蘇看著沙盤,忽然想到一個人:“但願不是你!”
九原,上官府。
而今的上官牟從長城軍團第三把手退下來擔任中書侍郎後,算是真正成了出將入相的典范。
按說,如此經歷可以說是完美無缺了。但上官牟卻知道自己一直對一些事情難以介懷!
“將軍,扶蘇如此猜忌長城軍團舊將。大肆安插自己親信門人,使一乾豎子成名。而今,就連蘇角都不知去向。這位曾經蒙帥的親傳弟子不知所蹤,恐怕已經遭遇不測。而今長城軍團舊將人心自危,如此境況。老將軍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眼前這位侃侃而談的中年文士模樣的人,名作孫鋪,一身儒衫,神色凝重,看著上官牟,似乎發生了什麽滔天大事一般。
“慌張什麽。”上官牟皺皺眉頭,他自然是知道其中關節的,但同時也惡趣味地想著自己家裡是不是已經布滿了特科的人手。至少,此次計劃實施後。伏承提議每個知曉的人家中都有一名坐探已經得到了實施,門前坐著的一位正襟危坐的特科科員就是明擺著的。
“涉間降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王上是明君,自然知道此刻該是如何去做。你讓他們莫要慌張,此等事,莫要胡亂去想。”上官牟又接著道:“紀機在九原安心做事即可,軍中的事情,就讓年輕一輩去奮鬥!”
說著,上官牟又閉上了眼睛。這名中年文士在聽聞上官牟說出紀機這兩字的時候,頓時神色一凜,躬身退下。
“這是一個局啊!”上官牟輕輕念叨一聲,道:“如此潑天的大局,以天下為棋盤,以天下人為棋子。王上此舉,還真是大氣魄。”
說罷,有失閉上眼睛。他雖說是中書侍郎,為相邦級別的人物,但一個武將臨老哪裡會怎麽政務。一應都是丟給幕僚,自己瀟瀟灑灑去四處遊山玩水,或者在九原老宅逗弄孫子孫女。這些紛亂,他是真的不想去理了。
至於那紀機,也是長城軍團的舊將。算是九原郡內地位僅此他上官牟的人物。曾經領軍也有數部將官,扶蘇未有掃清北疆邊患的時候,就是此人駐軍震懾匈奴人。
上官牟也有過風聲說此人和王離接觸過密,最後惹得扶蘇猜忌,從後將軍調職到了九原當位比兩千石的郡守。
雖說這九原郡守頗為風光,可一個武將調到了文職,在武貴的大秦,可不是什麽嘉獎。
九原郡守府。
“老匹夫!”紀機,也就是九原郡郡守,此刻聽聞上官牟竟然不為所動,心中也是無奈:“你有沒有和他提九原郡的駐軍?”
紀機看著這名中年文士,這是他紀家的家臣,名作孫鋪,倒也有幾分急智,遇事頗為沉穩。深得紀機喜歡,聞言,歎息道:“晚生倒是想提來著,但剛一開口,老將軍好像是知道晚生要說什麽一般,眼神銳利,晚生不得不閉嘴不言。”
“哼。”紀機冷哼一聲:“本郡為一郡上官,卻連自己境內有多少駐軍都搞不清楚。他身為中書侍郎,難道也會搞不清楚。我看,他是根本不想為我們這些老部下出頭了!將一個個長城軍團的軍中要員調離武職,他上官牟成了中書侍郎,在西疆的馮老頭子也成了樞密院的後勤部長。就連我,也不得不困頓到這郡守之職上去!這分明就是要猜忌啊!”
紀機重重歎了口氣:“我等打了一輩子仗,摸了一輩子刀兵。眼下竟然要提的是刀筆,這……希望那王離,到時候真的不會讓我失望!”
孫鋪聽此急忙道:“使君,噤聲啊!”
“哼。我又不是中樞要員,難不成特科還敢到我府上偷聽?”紀機不耐煩一擺手,不過還是沒有再提這個話題。而是手頭摸著一封未開啟的書信,斟酌再三卻不知道該不該啟封。
“分我兵權,奪我部曲,又將我安置到一文官案牘之處。看似安逸,卻隨時都有受一刀兵之禍。而今涉間投降,只怕日後我等蒙帥舊將……”一想到此處,原本就有叛出之心的紀機咬牙啟封書信,一目十行看下去,眼睛漸漸眯起。
佔領榆中之後,王離四處法派偵騎,查探扶蘇的虛實。又發動自己在長城軍團之中的門生故吏,在蒙帥麾下的將官也並不見得全部都是蒙恬的人。就算大部是蒙恬的人,又不一定是扶蘇的人。
於是,王離偵查手段四處。很快就摸清楚了扶蘇的部署。
自王離北伐之後,兵力集結在上黨、常山、河東、代郡一線的扶蘇的確是嚇了一跳。自然裝模做戲的扶蘇的確沒想到鹹陽竟然如此大手筆,貳拾萬大軍啊,扶蘇總共也就這麽多兵力。能夠調動的,連一半都未必有。
於是在河東郡的軍隊立刻嚴防死守各個渡口,晉南諸渡立馬全線戒嚴,水師在黃河之上不斷巡視,以防王離直接渡河攻打太原郡、河東郡。同時,扶蘇匆匆召回在東線的各個軍隊,試圖迅速回防。
然而十數萬的軍隊調動顯然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的,於是扶蘇選擇了棄卒保車,將大軍向晉陽、雁門一線集結。畢竟,晉陽而今是行在,扶蘇也在這裡。
反倒是九原,因為兵力大部被抽調,而顯得十分空虛。
“空虛?”王離閉眼沉思:“紀機身為郡守,卻連自己境內的駐軍都不知道,這空虛又是誰得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