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票哦~票票~~~~】
扶蘇掃視了這四人,服飾富麗,一副這時代標準富商的模樣。 習慣性地指尖敲著茶幾下的桌案,對幾人道:“聽言,爾等在雁門可都是一行之精粹。商戶之楷模啊。”
張拓謙卑道:“不過是朋友抬舉,實在當不得使君誇讚,讓使君笑話了……”
其余三人也是連連聲稱當不得。
扶蘇又道:“爾等說自己當不得這雁門精粹……可我怎麽覺得,這商戶楷模卻極是合適?”
四人一頭霧水,不過隱隱都覺得有些危險。支支吾吾,含糊著道:“不敢不敢。”
扶蘇輕聲道:“爾等這一跺腳,雁門可要動三動啊。這一漲價,滿城都跟著瘋漲。這善無城可就不是動一動了,都被你們震得有些發暈了。就連本郡都免不了啊!”
說到後頭,扶蘇的話語卻是越來越嚴厲,聽得四人額上大汗淋漓。尤以張拓面如土色,只不過盯著齊玉雪憤恨不已。
齊玉雪冷哼道:“張拓,不要想著是小女子勾連著你們來哄抬物價的。便是小女子不來,你心中那些心思發酵起來,想哄抬物價牟取暴利也是遲早的事情。更何況,這雁門物價幾年來,連連上漲,不要說都是那些豪族商戶做的。說句粗鄙的話,蒼……喜鵲不叮無縫的蛋。你這自使君來雁門,短短兩月漲了四成的物價,難道當本掌櫃不曉得嗎?”
這話一出,不僅是張拓面如土色了,便是其余三人也是啪嗒的一聲,頓首拜倒,面色難看至極。
扶蘇心想火候應當差不多了,擺擺手道:“齊娘子也莫說了,商人逐利,本是應有之事。只不過萬物都當有其度,這行商逐利,也當有其操守。這為求一己之私利而致百姓不顧,謀暴利致使百姓生活不堪。自然不當為之!諸位以為,本官此言,如何?”
說完,扶蘇看著四人的表情,道:“有何想說的,盡管直言罷了。”
四人心中曉得這是扶蘇給他們辯解表態的機會了,若真呐呐不言,到時候扶蘇痛下狠手,就不要怪扶蘇沒給他們機會了。
當下朱川開口道:“稟使君。小人貪圖暴利,被豬油蒙了心,實在罪該萬死。隻請使君給小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為雁門百姓謀些福祉。也為小人幾家店鋪之中的小廝留條求活的機會。”
酒肆行首劉匯也開口道:“稟使君,朱掌櫃的確也有功德啊。我等每日招募小廝,都擇那無家可歸,身無著落的可憐之人。小人也隨眾哄抬物價,罪實難赦。還請使君莫要罪及家小,小人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拓於責連連拜首,說得也是一般。
扶蘇擺擺手,道:“起來。說來,西市本就是官署所設。官署治下出現這等事,西市市吏罪責難免。爾等所為,也是官署考慮不周。雖有大錯,尚在寬恕的范圍內。”
四人大喜過望,驚喜得瞪圓了雙眼看著扶蘇的腳下,一雙耳朵卻是豎了起來。
扶蘇和齊玉雪對視一眼,道:“但這家有家法,行有行規。明日,我將簽署《商業法》,以及商業稅收條例,著倉曹頒布。爾等回去,好生做著準備。配合齊掌櫃將這物價降下來,當然,還有對爾等哄抬物價,擾亂市場秩序,將有具體懲罰明示。可以提前透露,主要是視爾等情節予以處罰。主要是罰錢!”
張拓首先應道:“小人拜謝郡守使君大恩,定好生經商,行善積德,遵紀守法。為雁門謀福祉!”
其余三人好一陣凝噎,剛要說的話全被張拓說完了。頓時齊齊怨念地看了一眼張拓,齊聲道:“我等定當行善積德,遵紀守法。為雁門謀福祉!”
扶蘇揮退了這隔閡已生的雁門四行首。
到了而今,這四家因為貪婪已經損失了幾百萬錢,讓扶蘇通過此次機會卻是將郡倉裡面的價值翻了翻。而借助此次機會,想必扶蘇通過整頓市場,當能收取頗為不菲的商業稅收。
畢竟,光是此次齊氏商行千萬級別的交易額,便足夠扶蘇收取十分之一,一百萬的商稅!
時間到了始皇三十七年的七月二十日。
夏稅的征收已經到了尾聲。徭役的準備工作也進行得差不多,只等農時一過,到了農閑的時間便能北上修築長城了。此時的長城,可一直都靠著原來的體系運轉,但中央的物資輸送任務轉移到了扶蘇手中,若是不盡快過去,極可能釀成大錯。
自七月初那十天西市齊氏商行的大降價後,在七月十一日起一直到七月二十日。雁門本地的商戶也開始降價出售,大體價格回落到了正常價位。
自從年初開始一直持續上升的物價在七月的時候第一次出現了下降,而且還是下降如此之多。
實力雄厚經驗豐富的齊氏商行和扶蘇物資豐富的郡倉聯合,便是以前四大豪族在,扶蘇也能輕而易舉地將物價硬生生拉回來。更何況,當扶蘇賺足之後,雁門四行首便已經俯首認輸,根本不在硬僵著不肯調低物價。
經過十天的時常整頓,雁門的時常恢復了健康發展的軌道。
在七月二十日,扶蘇上奏鹹陽任命蕭何為雁門郡長史的奏章也得到了通過。
蕭何,從一介禦史台小吏短短一年時間成為官秩六百石掌握一郡財政實權的地方大員。堪稱奇跡,而這奇跡,則是扶蘇一手提攜而上,對其可謂重用。
而蕭何為扶蘇分擔郡署政務也終於在這一天有了名分的歸屬,而非原先,名不正言不順。
邊郡不同於內地郡縣,在郡守、郡尉、監察禦史外還設有長史。因為邊郡多遠離內陸,中樞需要加強控制,同時為了轉運所需長史的實權很重。所以,在雁門獲得稅賦自理的權力後,扶蘇緊接著便將蕭何推上了長史的位置。
有了長史,便有權力征用每年稅賦將交給中樞的那部分。當然,這也是始皇瞧著稅賦都給扶蘇修築長城,不然如何會這般大方?
當蕭何擔任雁門長史之後,匯集善無縣縣令,雁門郡署司倉曹吏、西市市長。召集了在雁門的所有商戶,頒布了《雁門商業法》《雁門商業稅收條例》。
其中《商業法》算是對雁門的商業做出了一系列行之有序的規定,算是肅清商業混亂的一大利器,是保護和規范商業發展的律法。而《稅收條例》則是扶蘇這一系列用意中的核心部分,為的,就是征收商稅。
首先扶蘇便是學習漢武帝,將山林湖澤,鹽鐵金銀礦脈一並收歸了國有。嚴令私人不得開采,開采不足一年時間的責令放棄。開采有五年歷史的,準許辦理手續,交納一定比例的收入算作開采費。
而鹽鐵被扶蘇收歸國營,對於酒業扶蘇則暫時沒有收歸國有。
除此之外,扶蘇下令廢除雁門關稅。原本各郡之間設立的關卡一律廢除,歡迎外敵商戶進入雁門發展。廢除對樓煩人的貿易限制,設立邊貿互市用以樓煩人和華族人商貿。
設定十稅一製,對在雁門交易的商品,實行收取價值的十分之一當做商稅。對外運進來的糧米、免除商品稅。對在奢侈品收取高額的奢侈品稅。對有店鋪的商戶,按照店鋪收取一定比例的秦半兩當做稅收。
同時,扶蘇下令允許擴大西市的范圍。
對於在十字大街上,非市區范圍的商鋪、酒肆酒樓等。實行登記,交納相對較高的手續費和準許經營費。
總之,扶蘇算是雜糅後世的想法。一方面用開放的態度使得雁門能夠吸引相當的外來商戶入駐。同時,通過較為有序的商業稅收制度為官署增收。
而這一切最初始的原動力則是齊玉雪給扶蘇的情報:林胡王派出使者,向匈奴人索要寶馬。這意味著東胡人和匈奴人的矛盾開始公開化了!
而促使扶蘇加快商稅行動的則是即將上門拜訪的這個胡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