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不同
高儻望著陸珍瘦削的背影無奈歎道:“這孩子……真是!”
夏長生拈須輕笑,“陸五姑娘多懂事,您就不要挑剔了吧。”
真不是他挑剔!高儻一時語塞,與夏長生相視而笑。
……
“張仙人的巾子帶上吧。”陸老太太抹著眼淚哽咽道:“沒準兒就有用呢。”
陸觀重重點頭,“帶,帶!只要珍姐兒能用得上全都帶著。”
站在陸觀背後的田螺精皺起眉頭。帶張仙人的巾子作甚?姑娘又不是法器。抬眼撞上陸老太太悲戚的神情。田螺精吐口濁氣。帶吧,帶吧。老太太也是擔心姑娘。
陸老太爺捏著袖子輕輕擦拭陸老太太面頰,“莫哭,莫哭。珍姐兒又沒死,你哭什麽呢?”
陸老太太拂開他的手,“聽聽你說的什麽瘋話?”
不是啊。老太爺說的很有道理。等姑娘真死了再哭來得及的。田螺精不知所措的揉搓衣擺,瞥了眼笑吟吟的陸老太爺,趕緊低下頭。
“成,那你哭吧。哭累了歇歇吃口茶。”
好煩!陸老太太瞪了陸老太爺一眼,見陸老太爺嬉皮笑臉,半點也不擔心的樣子氣得她哭都哭不出來,坐在那兒一個勁兒喘粗氣。
戴嬤嬤給陸老太太捋順後心,低聲勸慰,“姑娘福大命大,肯定能邁過這道坎兒。”
陸老太太一把握住戴嬤嬤手腕,歎道:“這個家裡也就你會說人話。”
陸觀委委屈屈喚聲,“娘……”
他一直都在說人話的好不好?再說他不是答應捎上張仙人的巾子了?娘也太偏著戴嬤嬤了。深吸口氣,悲從中來。他居然淪落到吃戴嬤嬤醋的地步了?
陸老太太點點頭,“是了,你也會說。吃茶吧,少說點話。留著嗓子去蘇州用。”
嗓子跟銀子都得儉省著點?這話聽著怪別扭的。陸觀暗暗歎氣。行吧,娘說什麽就是什麽。明天就啟程了,臨走之前不能惹娘生氣。
“你到那之後頭一件事把珍姐兒給我送回來。”陸老太太眼眶發酸,“甭管是死是活,她都是我陸家的姑娘……”帕子捂住嘴,低低啜泣。
“老婆子喲,不至於的。”陸老太爺哈哈地笑開了,“珍姐兒肯定不能死外頭。就算她要死也得吊著一口氣回來再死。”
聞言,陸老太太又因為太過生氣把眼淚憋了回去。
但凡她能拿得動大錘,肯定先給挨千刀的死老頭子一錘。
陸觀額頭冒汗,視線在陸老太太和陸老太爺之間來回逡巡。娘已經很氣了,老爹就別火上澆油了吧。
“娘……”陸觀壓低聲音,“珍姐兒的事外人不知道。這幾天要是家裡來人做客,你千萬別露出馬腳。”
陸老太太肅然道:“我省得。”
有娘這句話就行。她向來分得清輕重緩急。陸觀松口氣,又道:“珍姐兒定能化險為夷。您不用擔心。”
不孝子長進了,話說的多動聽。陸老太太難得的讚一句,“做官的就是不一樣。會說話。我兒越來越出息了。”
得了母親誇獎的陸觀喜形於色,“我已經跟陛下請了示下。陳神機使於我同往。”
陸老太太眉頭稍稍舒展,“好,好。你辦事向來穩妥。”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娘竟然一連誇他兩句!陸觀又驚又喜,美滋滋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香!真香!
“高指揮使尚在蘇州,有事拿不定主意可以與他商議。”陸老太爺手撚胡須,“我那兒存了一甕陳年露水,你一並帶上。清早吃上一盅,醒腦醒神。”
陸老太太沒有立刻阻止,而是問田螺精,“珍姐兒吃了有沒有好處?”
“有的,有的。”田螺精應道:“用露水化符水再好也沒有了。”
“那就帶上。”陸老太太偏頭去看陸老太爺,“你存了不止一甕吧?都拿出來,摳摳搜搜的像什麽樣子?”
陸老太爺滿臉不舍,卻還是緩緩頷首,“都拿去,都拿去。反正都是給孩子預備的。”
死老頭子看起來順眼多了。陸老太太堵在心窩的氣兒終於順了。
……
“陸觀何德何能?”高良行拿起折子恨恨摔在桌上,“憑他也能做欽差?他懂什麽?”
“爹,您顧忌著點自己的身子。”高榮不知該如何規勸,眉頭緊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焉知我高家不能再起勢?”
高良行望著高榮長歎一聲,“若不是你們犯蠢,何至於落得如此境地?”歸根究底還是妙遠在他身上種的惡鬼令得陛下厭棄。
高榮想要爭辯,在高良行憤憤的目光中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高良行輕抬下頜,指了指桌上的折子,“命人呈上去吧。不能再耽擱了。”
高榮應了一聲,拿起折子重重歎息。
“歎什麽氣?”高良行面帶不悅睨了睨高榮,“富德還在官場,我們高家沒那麽容易倒。”
高榮小聲咕噥一句,“妹夫姓祁又不姓高。”
“他祁豐年沒有我高家能成的了什麽事?”高良行驟然拔高聲調,“他要不是你娶了你妹妹,就算熬到死也只是個不入流的胥吏!”
“爹,爹。您別動氣。”高榮滿臉陪笑,“是我的錯兒,都是我的錯兒。”
高良行唇角墜了墜,悶悶吐口濁氣扭過頭,看都懶得看高榮。
高榮道聲,“您歇著。”捏著折子垂頭喪氣出了門。好好的怎麽就變成這樣?妙遠為何不挑別人,偏生選中他們高家?高榮耷拉著腦袋往前走,根本沒看到迎面走來的高蘭。兩人差一點撞個滿懷,好在高蘭及時住了腳步。
“爹。”高蘭也沒什麽精神,眼圈泛紅像是受了委屈。高榮隨意應了聲,挑眉問道:“怎麽回來這麽早?”細看高蘭神色,“跟人吵架了?”
高蘭回避高榮的視線,“口角而已,算不上吵架。”
自打家裡出事,身邊所有人所有事與從前相比迥然不同。他在書院向來備受推崇。從同窗到先生,哪個不稱讚他高蘭才華橫溢,聰敏過人。現而今,追捧的人不見了,就連先生也對他十分嚴苛。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磨煉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