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聰明伶俐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直說到日上三竿。陸珍覺得是時候回家啃雞腿了。於是,眉宇間浮露出遮掩不住的疲憊。薛太子妃見狀不由得心生歉疚。是她疏忽了。陸五姑娘如此虛弱,不宜勞神。怪她說著說著忘了時辰。
薛太子妃笑說道:“你先回府歇著,晌午我命人送幾個菜去你府上。”
賞不說賞,而是送。由此可見薛太子妃待她十分親厚。陸珍心裡熨帖,趕忙起身道謝。薛太子妃見她身形不穩,搖搖晃晃,立馬吩咐宮娥攙扶住了。這要是摔了可不得了。
陸珍將將站穩,薛太子妃又張羅著命人再裝些人參鹿茸。臨了叮囑陸珍回去多用些參湯補氣血。
陸珍一一應承,由木香和田螺精攙扶著走出殿門。
陽光照射在陸珍慘白的臉上,嘴唇愈發顯得沒有顏色。田螺精不住小聲提醒,“姑娘小心腳下。”
陸珍腳步虛浮,眼睛卻沒閑著。她趁著往木香身上倚靠的當兒,瞥見藏匿於回廊轉角的小宮娥。
她不是太子妃身邊伺候的。太子身體羸弱,因而只有薛太子妃和阮側妃兩位妃子。美人歌姬舞姬之類一個都沒有。陸珍收回視線,微微顰起眉頭。伺候宋琛的宮娥若是有事直接去向薛太子妃回稟就好了。無需這般鬼祟。
那麽……這小宮娥應該是伺候阮側妃的。看來薛太子妃對阮側妃的厭惡並非沒有道理。光看阮側妃身邊宮人的做派就透著一股小家子氣。
陸珍在心裡暗暗搖頭。輕聲咳嗽著出了東宮。一路走一路歇,總算磨蹭到車上,陸珍一頭栽進大引枕裡,直喊救命,“裝要死裝的太累!”田螺精用指腹抿去額角汗珠,它也很累呢。
木香探出頭催促車夫快點回府,擰身進到車裡,麻利的打開暗格取出攢盒放到陸珍手邊,“您吃塊糖甜甜嘴兒。”
陸珍一個勁兒搖頭,“吃糖不解乏。”
田螺精深以為然,“對對對。要說解乏還得是燒雞腿兒。”
陸珍哈哈地笑起來。
它說錯了?田螺精緊抿嘴唇。一張臉黑成鍋底。燒雞腿兒就是解乏!
笑夠了,陸珍讚賞的目光投向田螺精,“小田越來越有家養妖精的樣兒了。”
一句話說的田螺精黑掉的臉瞬間轉晴,“姑娘謬讚。小的還差得遠呢。”
陸珍將攢盒推到田螺精面前,“挑你喜歡的吃。”
姑娘給糖,它不想吃也得吃。這叫“妖精的本分”。《妖訓》上專門有一卷就是講這個的。
田螺精謝過陸珍,打開攢盒撿了塊花花糖,吃的乖乖巧巧。
陸珍轉而看向木香,沉聲問道:“阮側妃什麽來頭?”
她就知道姑娘必得問阮側妃。所以方才將她知道的,關於阮側妃的事兒前前後後回想了一遍。木香抻直腰杆,脆生生的說道:“側妃阮氏出自隴南阮家嫡支。行六。在隴南時才名頗盛。原本今上屬意阮氏做太子妃。奈何太子殿下鍾情薛太子妃。”聲音驟然降低,“那會兒坊間都在傳,說是太子殿下在賞荷宴上親手為薛太子妃摘蓮蓬呐。”
那會兒?少說得有二十年了吧?田螺精有心發問。二十年前還沒有木香大姐兒呢。她怎麽知道的?
木香眼角余光掃到面的質疑的田螺精,忍不住撇撇嘴,“這都是老田叔說的。它老人家說起京城逸聞那是如數家珍!”
田螺精抿著嘴唇輕歎口氣。老田叔是家養妖精翹楚中的翹楚。它要是能有老田叔一半的本事就知足了。
“那……後來為何又納了阮側妃?”陸珍問道。
即便她不了解情之一字,卻也能看出太子與薛太子妃伉儷情深。越是如此就越是容不下第三個人。
“太子大婚後,薛太子妃的肚子兩年都沒動靜。陛下就做主給太子納了阮側妃。”木香從攢盒裡又拿出一顆花花糖順手遞給田螺精,“不過,阮側妃也是使了些手段的。”
田螺精低頭看看自己掌心的花花糖,再抬眼瞅瞅木香,把糖收進荷包裡放好。聽故事嗑瓜子才帶勁。這塊糖且收著,回去就著茶水吃。
陸珍眉梢動了動,“什麽手段?說來聽聽。”
木香清清喉嚨,繼續說道:“賞荷宴之後,阮側妃直拖到十八九也沒定親。陛下有意為太子納側妃,阮氏的才名就又起來了。如若不然,陛下也不會又想到阮氏這麽個人。畢竟她那會兒年紀不小了。要說這是巧合,婢可不信。”
田螺精點頭如搗蒜。木香大姐兒說的有道理。它也不信。
陸珍沉吟片刻,緩緩頷首,“阮側妃不是省油的燈,阮家也不是淡泊名利的書香世家。”
“隴南阮氏往上數五代是入閣拜相的門庭。在朝為官的嫡支旁支加一塊兒怕是得有三四十。雖說官職大小各有不同,但也非常了得。”木香見田螺精一副想問不敢問的樣子,輕聲給他解釋,“但是到了阮側妃祖父那一輩就開始專心做學問了。”用胳膊肘戳戳田螺精胳臂,“你用心記住了,以後姑娘再問,你幫忙提醒著點。”
木香起個頭,她就想起來老田叔跟她說過的隴南阮家的事。陸珍彎起唇角,笑說道:“並非自願專心做學問,而是不得已。阮側妃的祖父不讚成先皇攻打夫余,於是被先皇投閑置散。且有阮姓官員被牽扯進了一樁舞弊案中。據說那人是阮側妃祖父的從弟。自那之後,阮氏一族不再受先皇中用。逐漸遷出京城回隴南關起門來讀書了。”
田螺精聽得腦仁兒疼,但還是得裝作受益匪淺的樣子。
心累得不要不要的。田螺精鼻子發酸,嘴裡發苦。眸光卻是水亮亮的,滿眼都是對陸珍見識廣博的崇敬。它都是按照《妖訓》做的。
至於做的好不好……反正它已經盡力了。
“也不知阮側妃為何就入了陛下的眼。”木香咕噥一句,繼續說道:“可陛下眼光不大準。阮側妃不是個好生養的。直到而今也沒個一男半女。不過,她倒是個旺薛太子妃的命。太子納了她沒倆月,薛太子妃就診出喜脈了。”
“夠窩火的。”陸珍笑著調侃。
陸珍興致頗濃,木香嘴皮子因此愈發利索,“誰說不是呢。阮側妃怕不是憋著給太子開枝散葉的心思進的宮。沒成想薛太子妃肚子反倒爭氣了。不光一舉得男,皇長孫更是打小就聰明伶俐,深受陛下寵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