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娃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靈寶最想念五哥哥啦，五哥哥高興了吧？”

  “高興！五哥哥我高興死啦！”

  他們說說笑笑的時候，三磊子疑惑道：“娘，你怎來這個集市啦？姥爺那個村不是離這兒蠻遠的嗎？”

  五超子一聽，也跟著覺得困惑起來，“對哦，從鐵溝村來這兒可隔了好多個村子呢，那鐵溝村生產隊的馬車也不可能來這兒啊……”

  “我們沒坐生產隊的馬車，坐了自己買的騾車。”沈素娥解釋後，朝不遠處的騾子指了一下。

  他兩個兒子的眼睛一瞬間瞪圓了，“娘，你剛才說那騾車是你買的？”

  “是啊，在洪菏鎮的集市買的，沒花多少錢，以後有了那騾車，來趕集可方便多了。”

  五超子激動道：“哇！想不到咱們家也是有騾車的人了！全村好像就咱們家有車……想想都氣派！”

  她娘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笑道：“行啦，你小子別瞎得瑟了，不是還沒有吃飯嗎？要吃麵條的話趕緊去點兩碗，端過來一起吃。”

  “超子你坐著吧，我過去買面。”

  三磊子去面攤買面付錢時，五超子目光還集中在騾車上，“那騾子瞧著真漂亮呀，很少看見白色的騾子。”

  說完，他好奇地問：“娘你買這頭騾子花了多少錢啊？加上板車要三四十塊錢吧？”

  沈素娥搖了搖頭，“猜錯了，重新猜。”

  “難不成花了五十塊啊？再或者……六十？不會吧？我聽說騾子比馬便宜啊，應該不用那麽多錢吧？”

  “你娘我哪有六十塊錢啊？”沈素娥好笑道，“再說了，我哪舍得花六十塊錢去買一輛騾車啊？剛才我還說了沒花多少錢，你還往貴了猜。”

  “那……”

  五超子皺著眉頭想了想，“三十？”

  見娘笑而不語，他看向一旁的小靈寶，“哎呀，我實在猜不到，靈寶你告訴我吧，這輛騾車到底花了多少錢啊？總不可能二十塊就買到了吧？”

  奶娃娃把嘴裡的面條吞進肚子裡，“八塊！”

  “啥？”五超子以為自己聽錯了，“靈寶，你說啥？這騾子八塊錢？連車一起？”

  靈寶點了兩下小腦袋，“是呀，這頭騾子賴著我們不肯走，其他人怎麽拉都拉不動它，要不是看它便宜，娘親才不會買它呢。”

  賴著靈寶，其他人拉不動……

  五超子已經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事了。

  他忍不住笑道：“看來娘能花這麽低的價錢買到這麽好的騾子，都是靈寶的功勞啊！”

  這時他三哥已經把面買回來了，其中一碗放到了他面前，“趕緊吃吧！”

  他們吃麵的時候，幾個小男孩悄悄躲在附近，嘀嘀咕咕地說著，“那騾車上有吃的東西。”

  “用麻布蓋著呢，豆子你怎知道是吃的東西呀。”

  “我猜的，”豆子的大名叫肖宇，因為個子矮小，大家都叫他豆子，這會兒他說，“你們幾個人去瞧瞧唄？要是真有吃的東西，就偷偷拿一個出來……”

  其他人不敢，“你說那車上有吃的東西，你去證明一下唄，為什麽讓我們去呀？”

  “真是膽小鬼！要是我去把東西偷出來了，你們就要叫我老大！”

  男孩們沒有意見，“好啊！”
    之後他們又慫恿了一番，讓豆子去偷車上的東西。

  肖宇今年八歲，本來是市裡的孩子，他爹娘出了事兒，前年才被她奶奶接回到鎮上，因為戶籍不在這兒，沒法上學，他這兩年一直和附近的小孩瞎玩兒。

  為了讓大家叫自己老大，他這會兒悄悄走進騾車，伸手想把車上的麻布給掀開。

  仿佛察覺到了他的用意，騾子突然激昂起來，仰著脖子長鳴。

  肖宇被嚇了一跳，本來想立刻逃跑，可是怕被人笑話，他不管不顧地掀開麻布，看見車上有一大筐的茄子，伸手迅速拿了最上面的一個茄子。

  本以為得手了，沒成想那騾子像是通了靈性似的，竟然往後退了幾步，一個後腿直接往他身上踹了一腳。

  疼得慘叫了一聲，肖宇聽到“哢”的脆響，感覺胸口劇痛無比，自己的骨頭好像全部碎了。

  下一秒，他整個人往後倒在地上，疼得沒知覺了。

  事情發生得很快，沈素娥本來正和兒子閨女說著話兒，聽到騾叫的時候，剛回頭看去，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小男孩被自家的騾子給踹飛了。

  一時間，周圍許多人圍上前，“呀！啥情況啊？這孩子不會死了吧？”

  “這是誰家的騾子呀？”

  似乎感覺到了敵意，騾子又開始嘶鳴起來。

  “遭了！”沈素娥用力拍了下大腿，“出事兒了！”

  眼看娘說完，著急往人群裡擠，靈寶怕那頭騾子不聽娘的話，趕忙跳下椅子，快步跑到騾子跟前，把躁動不安的騾子給控制住，“別喊了，再喊靈寶揍你哦！”

  狂躁不安的騾子果然安靜下來。

  “發生啥事兒了？”三磊子和五超子這時也急忙放下手裡的筷子，衝圍觀的人問。

  “這騾子是你們家的吧？它把那孩子給踹啦，你們趕緊把人送去衛生院吧，好好的一個男娃兒要是人沒了，你們可要賠慘咯！”

  沈素娥見地上的男孩面色蒼白，已經暈倒昏迷了，這會兒也慌得不行，趕忙說：“三磊子，你快把人抱上車，我們把人送到衛生院去……

  五超子你照顧好靈寶，順便和周圍人打聽打聽這孩子的父母是誰，讓他們趕緊來衛生院。”

  說完，她對在場其他人說：“救人要緊！大夥兒放心吧，這孩子既然是被我家這頭騾子踹傷的，我肯定會負責到底的，你們別圍在這兒了，我沒法送人去衛生院了。”

  “你們留個名字吧？別到時候跑了。”

  “是啊，得留個名字啊……”

  三磊子這時候說：“我是白河村薑家的薑磊，我要是沒把人送去治病，你們盡管來找我。”

  大家聽他報了名字，這才讓開了一條道。

  眼看著娘和三哥用騾車把人載走了，五超子還有些緩不過來，“靈寶，這騾子可能真是頭瘋騾子啊，怪不得爹常說便宜沒好貨呢，八塊錢的騾子實在是太便宜了……”

  靈寶忍不住幫騾子說話，“不怪它，是那個男孩的錯，要不是他偷茄子，騾子也不會踹他了。”

  五超子愣了愣，“偷茄子？”

  “是呀，”奶娃娃點了點頭，“這件事是剛才騾子告訴我的，它說它只是想保護車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