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你去哪呀？”得樂擔心地追在靈寶後頭，“那兒不是上山的方向，你別迷路啦！而且現在雪融化了，蛇可能也出來了，你不能往草叢多的地方走呀。”

  沈素娥本來在前頭開路，聽到得樂的話，趕忙回頭去找靈寶，見小奶娃這會兒正蹲在地上看著什麽，忙問：“怎啦？靈寶，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這裡有好多菇呀，”小靈寶聲音輕快地說，“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娘親，這是可以吃的菇嗎？”

  “菇？”沈素娥走上前，掀開靈寶身旁的另一塊草叢，驚訝道，“這不是樅菌嗎？也有人叫它‘松乳菇’，這東西很好吃啊，味道特別鮮！”

  說完，她忍不住感歎著，“怎會有這麽多樅菌啊？這一大片全都是，估計可以裝一大背簍咯。”

  “那我們把它裝回家吃吧？”靈寶笑盈盈道。

  她娘親笑著點了點頭，想著自己帶來的兩個簍子是要用來裝南瓜的，於是朝站在靈寶旁邊的得樂說：“得樂，這些菇裝你簍子裡吧？行不？”

  得樂應了聲“好呀”，將和她半個人一樣高的大竹簍子從自己肩上拿了下來，彎下腰，熟練地將地上一朵朵的松乳菇裝進了簍子裡。

  得歡、靈寶和她娘親也立馬加入其中，四個人彎著腰，很快就把地上的菌菇全部摘走了。

  “哇，真的全裝滿了！”眼看著自己簍子裡裝滿了吃的東西，得樂臉上寫滿了高興。

  “會不會很沉啊？”沈素娥試著提了下竹簍，“哎喲，不行，太沉了，你先把這些背回家吧？”

  得樂愣了愣，“啊，現在嗎？”

  “是啊，難道你還想背著這麽重的東西跟我們上山啊？多累啊？”沈素娥說。

  “可奶奶讓我帶著你們進山的，現在還在山腳下，都還沒上山呢，要是你們迷路了怎麽辦呀？”

  這麽說著，得樂把裝滿菌菇的背簍背在背上，裝出輕松的樣子，笑著說：“其實也不會很沉啊，大姑奶奶，我沒事的，我背得動，我就背著它和你們一起進山吧？”

  沈素娥心疼道：“不行，這樣太危險了，而且你年紀小，背著這麽重的東西，以後會長不高的。”

  “要不把背簍給靈寶吧？我來背它！”小奶娃說。

  見靈寶說著當真伸出小手，要拿走自己肩上的背簍，得樂急忙躲閃開她的手，“不行不行，靈寶你肯定背不動的，這個簍子都快要有你的個子高了。”

  “靈寶力氣很大的……”

  “再大也不可能有我大呀，你還這麽小。”

  說完，得樂想了想，提議說：“要不然這樣吧，大姑奶奶你等我一會兒，我先把這些菇帶回家，然後再過來找你們好不好呀？現在離我家也不算遠，我跑步跑得快一點的話，只要十多分鍾就可以趕回來了。”

  看著她堅定又帶著幾分期盼的眼神，似乎很想跟著靈寶一起進山，沈素娥無奈道：“那好吧，你路上小心啊，不要太著急，別摔了。”

  “好。”得樂高興地應了一聲，背著大竹簍子往家跑。

  等她氣喘籲籲地趕到家的時候，看見她娘、伯母和奶奶都在廚房裡頭。

  “奶奶，”沒有進廚房，得樂站在門外頭，把簍子放地上，大聲問道，“這些放哪裡呀？”

  正在燒火的趙翠蘭聽到她的聲音，納悶道：“不是讓你帶著你大姑奶奶和靈寶進山嗎？你怎自個兒回來啦？”
    “我們……我們是快要進山了，”得樂邊喘著氣邊解釋，“不過我們撿到了點東西，呼！大姑奶奶她讓我先把東西拿回來，要不然全背上山太沉了……”

  “撿到了啥東西啊？”

  不僅是趙翠蘭，她兩個兒媳婦兒也覺得好奇，走出廚房，看見得樂背簍裡裝著一大堆的菇。

  隻一眼，三個人全都傻眼了，“這不是樅菌嗎？”

  趙翠蘭拿起簍子裡的一朵菇，放到自己鼻子邊聞了一下，“就是樅菌啊，這可是好東西呀，炒辣椒可好吃了，你們去哪兒摘的啊？居然摘到了這麽多？”

  “就在山腳下的草叢裡，是靈寶先發現的！”回想著當時的情景，得樂神情激動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那樣成片成片長著的菇呢，滿地都是。”

  說完，想到大姑奶奶和靈寶還等著自己，她語氣透著著急，“奶奶，這些菇要放哪兒呀？我還得提著簍子回去找大姑奶奶呢。”

  “她們還在等你呀？”

  “是呀，我還要給她們帶路呢。”

  趙翠蘭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對對，還得帶路呢……要不，哎喲，估計臉盆都裝不下，你乾脆全部倒地上吧，我待會兒拿木桶把它們全洗乾淨了，然後曬乾。”

  “好。”得樂雙手抓著簍子底部，將一簍子的菇一股腦兒全倒在地上，一時間地上一大片全是灰棕色的菌菇，那菇的味道很快就在院子裡彌漫開了。

  之後，等得樂走了，沈家人幾乎都起床了。

  前一晚睡太遲了，沈寶生眯著眼睛走出門，先是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問：“娘，家裡啥味道呀？這麽濃？”

  “哎呀，你別踩著菇了！”趙翠蘭急道。

  沈寶生愣了愣，“菇？”

  “你眼瞎呀？沒瞧見地上這些菇啊？能不能睜開眼睛走路啊，真是的！踩壞了我讓你爹揍你！”

  聽到娘激動的話，沈寶生終於清醒了些，揉了兩下眼睛，驚愕道：“這是啥呀？哪摘的菇啊？這麽一大堆。”

  “你大姑母和靈寶找到的，讓得樂先背回來了。”趙翠蘭說話時，她丈夫和大兒子也都走到了廚房外。

  得知這些菇是靈寶發現的，沈大舅回憶著之前去薑家吃豬肉宴時聽到的話，忍不住感歎道：“哎喲，要不那白河村的人怎都說靈寶是福星呢？我今天也算開眼界了。”

  王春苗酸溜溜地“嘁”了一聲，用蚊子小的聲音嘀咕說：“不就是一點菇嗎？現在是春天，恰好山裡的雪又都融化了，地上濕氣重，本來就很容易長菇。”

  “你讓你家得喜進山，看看她能摘到這麽多菇嗎？”廖桂芬蹲在地上，邊把菇往桶裡放，邊嘲諷地笑著說。

  “你提得喜幹嘛啊？這和得喜有啥關系啊？”

  眼看兩個兒媳婦又要吵起來，趙翠蘭勸說道：“行啦，你們吵啥呀？一大早的吵個沒完，春苗你趕緊把菇洗了，然後洗幾塊木板，把菇晾上頭，放在太陽底下曬。

  桂芬你也別閑著，去把早飯給做了……還有桂生、寶生，你們去幫你們媳婦兒的忙，別杵在那兒不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