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低下頭，“玩兒？和靈寶？”

  “嗯嗯，爹爹說靈寶是小姑姑，”薑富貴點著頭，童稚的嗓音有些含糊，“姑姑玩兒，和富貴一起。”

  覺得有個伴玩兒挺好的，沈素娥笑著將靈寶放地上，“靈寶，你和富貴去屋裡玩吧，外頭冷……”

  “可靈寶要幫娘親一起做餃子。”

  “不用啦，你三哥他們都起床了，我讓他們幫娘包餃子，靈寶你去玩兒吧。”沈素娥寵愛地摸著閨女的頭。

  聽到“餃子”兩個字，院子裡幾個人都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下口水，想不起上次吃餃子是啥時候了。

  五超子忍不住問：“娘，你打算包餃子吃呀？不會是豬肉餡的餃子吧？還是酸菜的？”

  “我倒是想做酸菜餃子，哪來的酸菜啊？之前醃的酸菜全被你們吃光了，那地窖裡啥都不剩，空蕩蕩的。”

  白菜是夏天沈素娥種在院子裡的，後來到了十月份，一共收了二十來顆，剛醃了沒一個月，老二媳婦兒就鬧著說想吃酸菜，然後老大老二他們也說吃完算了，反正過年李隊長會分紅發糧，於是就全吃光了。

  “要是還剩幾顆酸菜，做點兒酸菜餃子，再配著豬肉餃子一起吃，又香又解膩。”沈素娥感歎道。

  她丈夫笑著說：“有豬肉餃子吃就很好啦！你皮擀好沒啊？我洗個手就來幫你包餃子。”

  “娘，我也來幫忙。”三磊子、四海子和五超子聲音中透著喜悅和興奮，幾乎異口同聲道。

  樹根雙手叉腰，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說：“喂！你們多包點啊，我要吃十個豬肉餃子，不對，要吃二十個。”

  他弟弟土根也大聲說要吃餃子，還說他要吃三十個。

  五超子不悅道：“你們要吃讓你們娘做去啊。”

  “我家沒豬肉了，昨天全部吃光了。”土根說。

  他五叔不信他的話，“騙誰呢？一人分兩斤肉，你們家四口人分了八斤豬肉，一晚上全吃光了？”

  “都怪哥，”土根撇著嘴，“是他說要吃烤肉，把肉都丟灶裡去的，要不然今天我們也能吃到豬肉餃子。”

  “明明是你丟進去的，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就是你！”

  兩個人又開始你推我，我推你。

  薑樹根大了兩歲，一把將他弟推倒在地上。

  眼看他騎在土根身上，揚起拳頭就要揍人，大東子急忙將大兒子拉開，“你幹啥啊？還學會打人了啊。”

  “哼！誰讓他冤枉我的……”

  “嗚嗚嗚嗚，我沒冤枉他，嗚嗚……”

  土根剛哭了沒幾聲，他哥也哭了起來，哭得更大聲。

  這會兒連二華子都看不下去了，“大哥你趕緊把你兒子帶回家吧，這年初一的跑來爹娘這兒哭啥呢？”

  他幾個弟弟附和，“就是，趕緊帶走吧！聽著煩死人了！”

  大東子看了看自己這些弟弟，又轉頭去看他爹娘，發現他們也都用嫌棄的表情看著自己，一時又氣憤又尷尬，最終一手拽著大兒子，一手拽著小兒子，把兩個哭個沒完的家夥用力拉走了。

  “真是的，可算走了，我耳朵都要被那兩個臭小子給吵聾了，”五超子說，“得虧分家了！”

  他娘笑道：“剛分家那會兒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那時候太蠢啦，哈哈，現在我覺得大哥二哥分出去實在是太好了！咱們家清淨多啦。”

  二華子走上前拍了下他五弟，“超子，你大哥走了，我還在這兒呢。”

  “你怎還沒帶你兒子走啊？”

  “富貴要和靈寶玩兒，我要幫娘乾活啊，”二華子說著，跟在他娘後頭，“娘，我來幫你擀麵。”

  似忽然想到什麽，他走了沒幾步，回頭朝兒子交代說：“富貴，你好好跟著你小姑姑玩啊，不許欺負小姑姑，聽見沒有？要不然我揍你！”

  眼看他說完當真去了廚房，五超子急忙追著跑進去，然後故意擠到他身邊和他較勁兒，“娘才不要你幫，你回家幫你媳婦兒吧。”

  “嘿！我就愛幫我娘，怎啦？倒是五超子你擠這兒幹啥？你會擀麵啊？我看你只會吃飯。”

  五超子作為薑家最小的兒子，從小就沒乾過啥家務，和他相比，他二哥確實能乾多了，煮飯、洗衣、洗碗，不管啥家務活兒都會乾。

  “行啦行啦，別礙手礙腳了，閃一邊去，”二華子推開他五弟，討好地朝他娘問，“娘，皮這厚度行不？”

  有人幫忙自己乾活，沈素娥挺樂意的，她轉頭看了一眼她二兒子手上的水餃皮，“再薄一點。”

  “好嘞！”二華子高興應道。

  他一手拿擀麵杖，一手拉著餃子皮旋轉，邊旋邊擀，在他手裡，一個個麵團變成了一張張又薄又圓的皮，那皮中間稍厚，邊沿稍薄，有點像草帽的形狀。

  看著他麻利的動作，五超子雖然心裡不情不願，但還是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娘，我可以幹啥啊？”

  “等皮都擀好了，你們再進來幫著一起包餃子。”

  不僅是五超子，他三哥和四哥這會兒也是呆呆站在門邊，看著他們二哥像炫技一樣地擀著水餃皮。

  “要說廚房這些細活兒啊，還是你們二哥厲害，他和你們奶學過，這皮擀得可能比你們娘還好，”薑慶山說，“你們也學著點，以後多幫忙。”

  五超子小聲嘟囔了句，“這樣看來還是二哥厲害，都是來找娘要肉的，他比大哥可聰明多了！”

  他爹忍不住歎了口氣，“哎，本來分了家，我還比較放心你們大哥的，畢竟他人更穩重，現在看來啊，他連兩個兒子都管不好，也不曉得以後日子好不好過哦。”

  “管他呢，爹你操心他幹嘛？”五超子嘴上不屑道。

  屋裡，富貴像跟屁蟲一樣粘在靈寶後頭。

  靈寶之前聽娘親說想吃酸菜，這會兒在想菜種子的事情，回頭朝富貴問：“你愛吃酸菜嗎？”

  “酸菜？”富貴抿了下小嘴巴，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你知道哪有菜種子嗎？”

  “種子？是森麽？”富貴一臉懵。

  靈寶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矮的小蘿卜頭，努力解釋著，“就是一粒一粒的，埋在土裡，然後就會發芽。”

  富貴恍然大悟地拍了兩下小手，“哦，懂啦！種子！我娘有，娘她說種菜給我次，等春天種。”

  “太好啦！你能把種子給我嗎？”小女娃拿出十片餅乾，“這些和你換。”

  說完，擔心富貴不願意，她先遞了塊餅乾給他，“你先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