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知不覺一點點變暗，但站著的人們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大有徹夜通宵的意思。

  頻道在各個地方的攝像頭間轉換，因為地方過多，哪怕是一屏多分也無法在某一個頻道上多停留半分鍾。

  低階喪屍被全部殲滅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回，每傳回一個，該地方的頻道就會斷開與大屏的鏈接，而被大屏中呈現出來的畫面深深吸引住的人們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當然，這個殲滅過程並沒有都那麽順利，部分生出神智的高階喪屍很明顯對這群突然出現瘋狂吞噬喪屍的植物們產生了警惕和危機感。

  再加上察覺到了人類的氣息，雖然還沒有厲害到人類天花板的程度，但也能隱隱察覺到其中的聯系。

  故而它們很快就出手鏟除這些出現在它們領地的植物，於是這時候，就輪到異能者出手了。

  知道自己售出的種子能做到什麽程度，贏秦歌大致能猜到後續的事情，見下方情緒高漲的人們，也明白為什麽沒有將後續放出來。

  一來正值多事之秋，上面不打算將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民心再度陷入深淵，畢竟在希望高漲之際親眼看著自己的同族被喪屍殺死，帶來的痛苦遠比之後再知道來得強烈。

  二來是為了保護贏秦歌，被授以救世希望的種子是從贏秦歌的店中買來的，若看到希望被高階喪屍輕而易舉鏟除乾淨，沒有誰能絕對保證群眾不會對贏秦歌產生怨恨。

  察覺到贏秦歌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羽蛇原本因為贏秦歌一直拉著他的手的歡喜也弱了下去。

  他不高興了，因為這些人和屏幕上放的畫面。

  羽蛇抬手摸上贏秦歌微翹的唇角，他想說要是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但說出來的語句卻盡是贏秦歌聽不懂的話。

  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面前的青年就一直都掛著如沐春風的淺笑，言行舉止間也盡是說不盡的溫柔，對人也是溫和有禮的態度。

  但羽蛇總覺得青年不是這樣的，不是這種一成不變的溫柔，不是這種看了憋屈的姿態，他應該更加冷漠，更加傲慢，更加唯我獨尊才對。

  心裡莫名憋著一股火的羽蛇看到贏秦歌情緒明顯不對後，還依舊一幅溫柔淺笑的模樣時，心中的火瞬間燒上了他的理智。

  一直有分一部分注意力在羽蛇身上的贏秦歌自然感受到了羽蛇的情緒變化，她扭頭去看他，目帶疑惑。

  贏秦歌問道：“是不舒服嗎？”

  羽蛇沒有表示，而是倔強地看著贏秦歌唇角翹起的弧度，那雙妖異的眸子燃著熊熊怒火。

  贏秦歌靜靜地看著他，相似的動作很快就勾起了贏秦歌的回憶，那時重夷也是這樣的姿態大發雷霆地喊她做回真正的自己。

  分解出去的靈魂碎片真的能夠繼承這麽多東西嗎？那麽快就察覺出了她想要隱藏的部分？

  為了查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贏秦歌壓下羽蛇碰她唇角的手，帶著他悄然離場。

  場中自然有人注意到了贏秦歌的離場，但很快就收到了來自上級不用阻止的命令。

  回去的速度遠遠比來時快得多，面對自己眨眼間就換了一個地方的情況，羽蛇只是略微驚訝後便再也沒有什麽表示。

  “歡迎回來~”

  冰冷無機質的機械音在贏秦歌出現在店中的那一刻響起，贏秦歌看向守店的系統，“我回來了。”

  說完，便拉著羽蛇走上二樓，急匆匆的模樣，換作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贏秦歌有多麽饑渴呢。

  房門被關上，贏秦歌松開拉著羽蛇的手，摁著他的肩膀讓他在床上坐下。

  一直以來，考慮到隱私原因，贏秦歌從未升起查看羽蛇記憶的想法，但是現在羽蛇表現出來的行為，實在讓贏秦歌不得不這麽做。

  要知道她如今的這一幅姿態，即便是重夷，也是因為意外才察覺出真正的她，現在身為靈魂碎片的羽蛇卻輕而易舉地發現了面具下真正的她，怎能叫贏秦歌不震驚。

  收起笑容的贏秦歌和淺笑的贏秦歌宛如站在兩個極點上的人，那雙繾綣多情的眸子此刻只是看著羽蛇，都讓羽蛇覺得自己的皮膚刀割一樣火辣辣的疼。

  無窮無盡的重壓落在他的身上，對待危險的感知在一聲尖銳的刺痛後徹底消失，身體在這份無形的重壓更是連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贏秦歌抬手朝羽蛇的腦袋伸去，修長漂亮的右手在羽蛇的視野裡不斷放大，步步逼近的危險讓羽蛇屏住了呼吸，身體無知無覺擺出了臣服者的姿態。

  *
  系統不知道贏秦歌和羽蛇在樓上發生了什麽，但很明顯，這之後的羽蛇更加粘著贏秦歌了。

  就連贏秦歌坐在櫃台後面看書，羽蛇都會毫無儀態地坐在贏秦歌的腳邊，把腦袋枕在贏秦歌的腿上，尾巴纏著贏秦歌的腳踝。

  最神奇的是，不過短短的一次相處，羽蛇竟然學會了中文，能毫無障礙的和周邊人交流。

  完全想不明白羽蛇是怎麽短時間內學會世界上最難學的中文並融會貫通，系統的視線時不時就落在羽蛇的身上，希望從中看出線索。

  查看了羽蛇的記憶，發現對方真的沒有半點重夷的記憶，之所以發覺出贏秦歌的變化，完全是靠直覺。

  非常不可思議但又合理的解釋。

  放下心來的贏秦歌看著手底下完全不反抗的羽蛇，最後秉持著做都做了，不如把語言也放進去的想法，把中文包塞進了羽蛇的腦袋裡。

  在贏秦歌的術法下冷汗連連、苦苦支撐，不願透露出半點痛苦的羽蛇在中文包在腦中解壓開的那一刻，瞬間因為繁多的內容死機了。

  等到羽蛇重新啟動開機，已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沒了交流障礙的羽蛇瞬間忘卻贏秦歌前不久給他帶來的痛苦，大膽直白的向贏秦歌發表自己對她的感情，其滔滔不絕程度，堪稱天上銀河。

  然後羽蛇的表白被贏秦歌一句，“我只是把你當成我的孩子。”給乾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