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深沒想到最後還能邀請成功,有些喜出望外。
加上海爵跟鈴戮,還有黑雪,就算遇到蟻後都有自保的力量。
按照牌型對決的話,黑雪能牽製住蟻後的A級墟馬,海爵母女牽製住蟻後應該沒什麽問題,只是想要擊殺蟻後的話,估計有些難度。
總的來說,目前手裡掌握的力量,讓許深有更多的自保力量。
也有將來談判的資本。
如果……自己也能晉升君王的話,那將徹底改變局面。
只是,這種期望略顯不切實際。
沒錯,就是不切實際。
從木王那裡了解到的君王晉升途徑,到許深自己從其他方面了解到的難度,都說明了君王的超低晉升概率,以及恐怖的難度。
涅槃再生,僅僅是試圖衝擊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誰願輕易挑戰?
這並非單純靠努力就能辦到,努力只能讓自己無限接近成功,但最後的臨門一腳,卻具有一票否決權,能將99分的努力全都乾掉。
人生亦是如此。
不過,雖然極其艱難,但許深依然懷抱著這樣的熱烈期望。
萬一實現了呢?
跟海爵打完包票,海爵讓許深跟“新朋友”黑雪在外面等待,她們要做一些準備。
許深知道遷巢的難度,帶著黑雪回到地面。
“媽媽,你真的願意離開嗎?”
等許深離開,血池內鈴戮抱著母親的手臂,抬頭望著海爵:
“是為了我嗎?”
海爵的目光隨著許深等人的離開而陷入沉思,等聽到女兒的話,才慢慢收回思緒,她嘴角微微一扯,輕聲道:“跟你無關,只是他的邀請……很難讓人拒絕。”
鈴戮驚訝,道:“但你先前不是說,這裡很好,外面很危險麽?”
海爵的嘴角流露出幾分微苦的笑容:“但如果拒絕的話,也許我們現在就很危險……”
她說的沒辦法拒絕的邀請……並非是他,而是她啊……
雖然看不真切,但海爵能感受到那種異樣、邪惡、另類、令人悚然的氣息。
而這種氣息就伴隨在那個年輕人身邊。
很難想象,那樣的存在為什麽會一直跟隨在這樣的食物身邊…
……
……
回到廠房地表,許深在角落處現身。
黑雪也化作一縷黑色秀發,滲透到許深的肩膀戰甲內側,纏繞在其胳膊上。
許深能感受到黑雪的氣息,一部分連接著他,一部分飄蕩在深層的墟界中,若隱若現。
許深靜靜等待海爵母女。
沒多久。
許深忽然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氣味,從地底翻湧上來,緊接著,許深便看到一團鮮血構成的身影飛掠而出,體型碩大,有七八米長,下半身是臃腫的血漿,在不斷翻湧。
在其肩膀上坐著小巧的身影,正是鈴戮。
“我們需要盡快離開,否則鎮守在這裡的那位會察覺到我的氣息。”海爵現身後立刻對許深說道。
許深也明白事情緊迫,點點頭,當即便直接給她們帶路,離開廠房。
至於采購交易那邊,許深用通訊器聯絡樓海音,將事情交給她來處理。
跟海爵母女相比,采購是小事,本身就是掩護的幌子。
在黑雪的相助下,許深被拉扯到更深層的墟界中,這裡是君王所待的地方,能夠輕易穿梭設置在淺層墟界的障礙。
沒錯,在這廠房的淺層墟界內,有諸多障礙物,以及埋伏的陷阱和警報器,都是避免有二態潛行進來盜竊。
但在君王層面卻沒有。
只是,這裡的墟界環境更加荒蕪,連樹木花草都極其少見。
地面都是光禿禿的焦黑,如烈焰焚燒過的大地。
空氣中彌漫著渾濁而壓抑的味道,周圍的束縛力似乎也有明顯變化,許深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變得沉重許多,就像增加了上千斤的重物。
他用墟力貫通在雙腳上,才能夠奔跑起來。
“你們善於隱匿麽?”許深邊跑邊詢問海爵母女。
“還行。”
海爵輕柔回答,如血紅蠟燭般的巨大身軀,透露著恐怖的姿態,但說話的聲音卻極其溫柔寧靜,帶著賢惠人妻的感覺。
許深沒辦法考慮她說的“還行”是什麽概念,但想想她們母女能潛伏在這廠房如此之久,對這方面多少也算擅長了。
“你那裡是什麽?”
許深看到鈴戮肩膀上背了一個包裹,這包裹似乎是用某種表皮縫補製作,幾個補丁也打得有些粗糙,裡面鼓鼓囊囊。
“給你製作的小零食啊。”
鈴戮從裡面翻找出一根,通體湛藍,竟是高級淨墟劑。
許深有些意外,沒想到鈴戮還記得這事。
而且此刻搬家了,自己的行李估計都沒怎麽帶,兩手空空,反倒記得帶上了他的禮物。
許深心中多少有些感動。
“謝謝。”
許深由衷道謝。
本來能邀請到海爵母女,許深對這種事已經不是很在意了,甚至沒去詢問。
“鈴戮一直都是說話算數的。”鈴戮嘻笑道。
許深笑了笑,“鈴戮很乖呢。”
纏繞在許深肩膀上的黑雪如一縷幽魂般飄蕩出來,表情有點氣鼓鼓地看了許深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難道我就不乖了嗎?
許深一愣,沒想到她還會吃醋,旋即正想安撫,忽然看到前方隨風飄蕩的梅芙像坐在風中,轉過身來白了他一眼。
許深悻悻地沒有選擇安慰。
果然,這樣的場合……還是少說話為妙。
嗖!
陡然,一道破空聲猛然從他們後面襲來。
許深還沒反應過來,黑雪的表情陡然變化,眼神立起,看向許深背後,同時秀發蓬松,將許深背後覆蓋。
但那攻擊還沒抵達,海爵下身翻湧的血漿內陡然延伸出一道血刺,將其擋下。
許深此刻也反應過來,臉色頓變,他下意識回頭,但卻及時控制住,能夠從這層面發動襲擊的存在,絕對是君王。
是內城的君王!
自己的面目……絕不能暴露。
他立刻呼喚出墨衛,從背後查看情況。
墨衛的下半身在許深腳下的影子中,但上身探出,很快將看到的視野共享到許深的腦海中。
在他們背後急速追趕來一道身影,身披血褐色戰甲,手持古老的長矛,全副武裝,看上去如極其久遠年代的戰士,氣勢凶猛地殺來。
果然是君王……許深臉色微變。
“還是被察覺到了……”海爵輕歎,本以為走得迅速,能夠避免交鋒。
她的身影減弱下來,對許深道:“我們來牽製住他,你們先走。”
許深一怔,迅速讓黑雪拉著自己停下,他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浮現出惡鬼面具,雖然先前屢次的戰鬥中,許深知道這張面具是江家的象征,但此時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
只有墟兵能夠起到遮擋的作用,無法讓人窺視他的面貌。
“既然說好是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要走一起走!”
許深沉聲說道。
四對一,哦不,三對一,他也正好想檢驗下三隻A級墟,能否跟君王抗衡。
海爵微訝,余光掃了許深一眼。
在她眼眸挪動時,迎面的戰士猛然襲來,長矛帶著螺旋的破風聲,轟然投射而至。
海爵渾身的血液沸騰,流淌到地面,在其方圓數十米形成一片血塘。
隨著長矛擊落,血塘內延伸出無數的手臂,朝長矛抓去,觸碰到矛身,但這些血臂被巨力帶得崩裂,無法阻止,只能起到削弱的作用。
砰!
長矛猛然貫穿,刺入到海爵的身上,炸裂出一個直徑一米的窟窿。
但破裂的窟窿在轉瞬間愈合,一道道血液從地面覆蓋到長矛上,試圖將長矛撿起。
但長矛上卻有金色電光閃爍,將血液摧毀,長矛落地的三尺之內,沒有血液能靠近。
黑雪見狀,頭髮驟然飛射,也纏繞向長矛。
但秀發也被長矛上的金色電光擊碎。
許深看得吃驚,這長矛似乎不是普通的兵器,而是墟兵,並且權重極高,自身就附帶著極其可怕的特性力量,這種力量甚至等同於君王的能力領域。
難怪敢將其投擲出來。
嗖!
那戰士行動如風,瞬間便衝到海爵面前,腳掌毫不避諱地踏入到那血液黏稠的血塘中。
這如沼澤般的血塘足以將二態輕易淪陷進去,腐蝕消化,但詭異的是,這戰士腳掌踏出之地,金色雷霆閃爍,將血塘內的鮮血自動逼開、摧毀。
許深看得微怔,這才意識到那金色的雷霆並非是長矛自身所附帶的特性。
而是這君王的能力?
在許深仔細打量時,君王頭盔下的眼眸也轉動著看到許深,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閃過一抹驚色。
江家的核心序列?
怎麽會在這?
這三隻墟……江家是試圖用墟獸來挽回局勢麽?
他眼神一沉,本來只是追殺墟獸,結果卻跟江家扯上關系,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
但……不可能放跑。
那江家的小家夥……只是二態,打死就好。
全都打死的話,就簡單了。
念頭瞬間想通,這戰士的眼神也變得冷冽起來,只要毀屍滅跡,乾乾淨淨,就沒那麽多事了。
他踩在血塘內快速朝眼前的墟殺去。
海爵眼神平靜,身下的鮮血已經融化開來,血塘內不斷射出鮮血長矛,或是大手,朝對方衝殺而去。
但這戰士渾身金色雷霆閃爍,將這些鮮血盡數彈射粉碎。
坐在海爵肩膀上的鈴戮此時也沒有再觀望,而是忽然抬手,揮出一道白色的氣圈,朝戰士籠罩過去。
這戰士沒有躲閃,渾身金色閃電浮現,將氣圈擊碎,但與此同時,金色閃電也忽然消失。
戰士眼神微凝,朝海爵肩膀上的小家夥看去。
如果說他的能力能克制這隻大的血女,那麽這小家夥的能力,似乎能影響到他的能力?
這有點不可思議了。
另一邊,黑雪也加入了戰鬥,凝聚出的黑發長矛驟然貫穿而來,如一門遙遠方向射來的黑炮,數十米的長矛凝聚的螺旋長槍,足以將大山擊穿。
這戰士冷哼一聲,驀然抬手,墟力將長矛吸附回來,隨後猛地揮矛擊出。
黑發跟長矛碰撞,戰士的身體倒飛出去,但黑發也被擊得粉碎,黑雪的臉色更顯雪白了幾分。
許深站在遠處凝神觀望,這樣的戰鬥他幾乎插不上手,即便他有以小博大加“圓”這兩種極強的防禦能力,也不敢冒然接近。
那金色閃電太詭異。
雷電掌控?
但許深所知曉的雷電,無法造成如此強大的破壞。
嘩啦啦!
這時,海爵身下的血塘陡然間擴大,從原先的數十米,轉眼間擴大到數百米、上千米!
方圓竟全都被鮮血蔓延,形成小湖!
許深的腳下也被鮮血覆蓋,但許深感覺這血液只是流過自己的雙腳,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侵蝕和影響,如海浪般衝刷。
許深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動,如某種纖細的手掌撫過腳踝。
隨著血液的范圍擴大,血湖中揚起浪濤,緊接著聚集而來,化作七八米的血浪朝那戰士拍打過去。
面對海爵掀起的滔天血浪,這戰士手持長矛,身影顯得渺小,轉眼就被淹沒。
波濤洶湧之下,將地面的血湖升高,要將其淹沒其中。
但陡然金色電光閃爍,那戰士的身影從裡面衝出,其腳下周圍的血液被逼出,無法近身,他的眼神也變得更加凌厲。
許深凝神觀察,忽然看到一處細節。
那戰士渾身的戰甲跟長矛,都是鏽跡斑斑。
但那並非鏽跡,而是乾涸的鮮血。
而這鮮血的痕跡在減少,似乎脫落了。
呲!
隨著金色閃電再次浮現,許深這次看得更加仔細,有惡鬼面具增加的視覺和感知,金色閃電的跳躍速度似乎都減緩了半倍速。
許深能看到閃電的弧度,是從其戰甲和長矛上的“鏽跡”中滋生出來。
在許深觀察到這裡時,戰士忽然抬手,咬破了手指。
鮮血濺射出來,他抹在了長矛上,隨後金色閃電大放,他再次持槍踏著血湖朝海爵殺去。
海爵的娥眉微蹙,血湖中忽然翻湧,再次凝聚出一道碩大的身影,跟她自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