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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將》第38章 出征
  第38章 出征
  商君變法時曾規定“有軍功者,各以率受上爵;為私鬥者,各以輕重被刑大小。”

  私鬥,是秦國明令禁止的行為,一旦犯錯定懲不饒。

  只要雙方動了手,不管誰輸誰贏,都要接受法律的製裁。

  至於對雙方的處罰,並不以傷勢來判定,而是根據性質來判決。

  比如,兩人鬥毆,你就算下手凶狠,不僅打人,還咬斷對方的鼻子、耳朵、甚至是手指或著嘴唇,都只會判你一個“耐刑”,也就是拔光胡須、鬢發就算了。

  但若是你敢將別人捆起來,還惡作劇似的扯光別人的眉毛胡須。哪怕伱沒有毆打過對方,但不好意思,你都得被罰作城旦,加入無限期的工程大隊,日夜不停的去修城牆造宮殿。

  另外,如果拔劍,或者用其他帶鞘的武器如鈹、戟、矛等進行鬥毆,哪怕沒有傷人,也都會被拉去當城旦終生改造。

  涉間和西乞孤的行為就屬於私鬥罪中較輕的一種。

  按彼時的情況,罪在涉間,只要西乞孤不還手,轉身上告,他就不會有罪,但可惜西乞孤本能的還了手。

  不管對錯,只要還手,就是互毆。

  當兩人重新回到屋舍的時候,涉間走在前面,神色淡然。

  他臉上的巴掌印已經消了,樣子和之前差不多,惟一的區別就是他兩鬢的頭髮被剃掉了,但這對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來說,好像並無大影響,那點發量,半個月就長起來了。

  走在後面的西乞孤就大不一樣了,他之前唇上和下巴上都蓄有胡須,兩邊鬢發更是旺盛濃密,頗有一番官相。如今卻成了光溜溜一片,整個人看上去比以前年輕了好幾歲。

  但他的精神卻比剛才差遠了。

  西乞孤低著頭,捂住臉,灰溜溜的爬到土台角落裡。

  臉靠牆壁,背向眾人。

  門口,梁廣的身影出現。

  他瞪了一眼屋中眾人,低吼道:“兩人私鬥,已按照律法處以耐刑。二三子都記清楚了,若再有人敢犯,定嚴懲不饒。下一次,就不是耐刑這麽簡單了。”

  “唯。”

  眾人連忙應聲。

  梁廣轉頭看向柱:“你叫柱是吧。你來做庚什的什長,管好他們,明天日出時外面集合。”

  “唯。”柱欣喜答應。

  梁廣又看向趙佗,在他略顯年輕的臉上猶豫了下,道:“你來做伍長好了。”

  “唯。”

  趙佗亦開口應道。

  這是一個很理想的結果,趙佗沒有服過更卒役,也沒經受過專門的軍事訓練,若是來做什長反倒顯得經驗不足。如今給柱打下手,倒是可以多加學習。

  其他人也都很高興,性格憨厚耿直的柱,可比西乞孤好上太多。

  趙佗不由看向涉間,見他已經自個兒睡了,不由在心中感歎。

  這小子果然不可小瞧,是那種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角色,頃刻間就把西乞孤的什長之夢給廢掉了。

  經過這事一鬧,大家都倦了,相繼進入夢鄉中。

  此起彼伏的鼾聲裡,夾雜著一聲聲抽泣。

  到了第二日,天還未亮,眾人便在柱的催促下起身,在屋外集合。

  西乞孤落在最後面,面無表情,但趙佗注意到他偶爾看向涉間的眼神,充滿怨恨。

  這家夥很不甘心,恐怕會找機會報復。

  但趙佗不怕,如今他是伍長,有權利懲罰手下士卒。

  他可以好好調教對方。

  隨著集結的命令下達,營寨中士卒開始整編。

  五人為一伍,十人為一什,五十人為一屯,百人……

  在一位二五百主的率領下,上千士卒按照相應的隊伍走出營寨。

  與此同時,整個關中地區的各處官道上都有士卒在行軍。

  從高空往下看,他們仿佛一條條黑色的溪流,共同向著藍田的方向匯聚,他們將在那裡變成洶湧的浪濤,然後向著燕趙之地奔湧,最終席卷整個北方。

  藍田大營,是秦都鹹陽的門戶,亦是秦國東出的渠道。

  受到征召而來的關中士卒在這裡聚集,在余下三天的時間裡進行再次整編和基礎的行軍訓練。

  戰爭,貴在陣型號令,而行軍的基礎,也在行伍隊列之間。

  兵何以為勝?
  以治為勝!

  所謂治者,居則有禮,動則有威,進不可擋,退不可追,前卻有節,左右應麾,雖絕成陳,雖散成行。

  與後世一樣,秦軍對這些新卒的訓練亦是練習站隊和行進。

  前進、後退、止步、左轉、右轉……

  因為上過戰場的老卒大都在王翦軍中,這一批支援部隊裡雖然也有柱這樣的老兵,但大多數都是新人,一些人雖在更卒訓練裡練過陣型隊列,但新兵之間的配合還是很難,三天之間整個藍田大營裡都充斥著各種呵罵聲。

  但在辛屯,屯長梁廣卻注意到,庚什那個名為趙佗的伍長十分機靈。

  他學習隊列操法十分迅速,像左轉右轉之類的高難度動作竟然是一遍就會。

  而且還用了一些奇怪的技巧讓庚什其他人都快速熟練了隊伍行進。

  似乎連那個什長柱都對趙佗言聽計從。

  相比辛屯其他四個什的混亂不堪,頗有秩序的庚什簡直是鶴立雞群。

  “此子不錯。”

  梁廣心中暗暗記下。

  要知道作為屯長,他如果想要在戰爭中升爵,依靠的不再是單個首級。

  《商君書》有言:其戰,百將、屯長不得,斬首;得三十三首以上,盈論,百將、屯長賜爵一級。

  每一次戰鬥,百將屯長必須得到敵人首級,而若想升級,至少需要三十三個敵人的腦袋才行。這已經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整個集體的功勳。

  作為屯長,手下有能力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三日時間一過,進入新的月份。

  初一,大軍自藍田軍營中開拔,如同一條黑色的長蛇,向著北方蜿蜒而去。

  ……

  燕國,薊都。

  燕王宮。

  “都是荊軻,都是他的錯!”

  燕丹憤怒的來回踱步。

  “這該死的荊軻,竟敢私殺秦舞陽。要不是他私自行事,這次刺殺定會成功!”

  燕丹越想越氣,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豎子荊軻,壞我大事!”

  “秦舞陽十三歲便能當街殺人,若是跟著上殿,此事定然功成。這該死的荊軻竟敢殺了秦舞陽,換上一個什麽高佗,結果被那豎子將此事告發,吾恨矣!”

  “恨矣!”

  “夠了。”

  王榻之上,燕王喜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此事既已發生,恨之無用,還是想想如何對付那王翦吧。”

  燕丹冷靜下來,道:“趙嘉那裡已經回信,他會率軍親至,與我燕國共抗王翦。”

  “遼東那邊呢?”

  “父王,遼東邊軍也已經在路上了,要不了多久就會趕到。”

  說到這裡,燕丹臉上重新出現自信的神采,他冷笑道:“只要再征發國中男子,我燕國頃刻間就能聚兵數十萬,那王翦以疲憊之卒,想要滅我燕國,沒那麽容易。”

  “嗯。”

  燕王喜微微頷首,臉上看不出表情。

  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在微微顫抖。

   《史記·刺客列傳》:“於是秦王大怒,益發兵詣趙。”

  《資治通鑒·秦紀二》:“王於是大怒,益發兵詣趙。”

  根據此兩條,秦王在荊軻事件後,發兵北上支援王翦。

  《睡虎地秦墓竹簡·法律答問》:妻悍,夫毆治之,夬其耳,若折肢指、胅體,問夫何論?當耐。

  《睡虎地秦墓竹簡·法律答問》:律曰:「夬人耳,耐。」今夬耳故不穿,所夬非珥所入也,何論?律所謂,非必珥所入乃為夬,夬裂男若女耳,皆當耐。

  《睡虎地秦墓竹簡·法律答問》:或與人?,縛而盡拔其須麋,論何?(也)?當完城旦。

  《睡虎地秦墓竹簡·法律答問》:士伍甲?,拔劍伐,斬人發結,何論?當完為城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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