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

  當然打過！

  不止打過，還殺過！
  蘇禾一道意識衝入內世界，揮手召來那小鳳凰。

  “老祖？”

  “唳！”那鳳凰落下，站在他頭上。

  “別鬧！我叫老祖！”

  鳥叫不停，飛起來繞著他盤旋，躍躍欲試似乎想往他頭頂拉屎。

  蘇禾：“……老祖，我會將這場景回溯給泰祖他們的！”

  鳥兒：“……”

  “小家夥兒，何故故意激起我的意識？這鳥兒經過時光長河被你帶回去，自然意識全消，到時便是單純的寵物了。”那小鳳凰眼中掙扎閃過，一絲絲意識閃爍。

  蘇禾沒有和她爭辯，隻匆忙道：“老祖，聯系本體！”

  小鳳凰沉默片刻：“若聯系本體，這身體內最後一絲意識此刻便會消散。”

  蘇禾苦笑：“老祖，元召喚的每一具僵屍，都可能變成他自身！”

  鳳祖沉默刹那，這種事兒本體應該知曉吧？畢竟從第一戰就一直參與……

  她沒有本體記憶，不知這些，卻不敢靠猜測絕決定，一聲鳴叫高高飛向九霄。

  一個聲音響在蘇禾耳邊：“我聯系本體，你勿要離開古泰！他身上氣味瞞不過元的感知，只有你掌握道祖指骨許久，才能略作掩蓋！”

  蘇禾恍然，意識退出內世界，外面戰場愈加混亂了。

  不是蘇禾提前看過戰場陣法，根本看不出來這雜亂的戰場，居然被分成一處處大陣。

  “小老祖，若是星海太危險……咱回下界，下界戰場更缺力量。”蘇禾向古泰傳音。

  只要去了下界，古泰必無危險。

  古泰鄙視他一眼：“胡鬧！下面乃是連仙人境都不到的小家夥兒，老祖我下去，豈不是更明顯——不對！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怎麽比老祖我還害怕我暴露的？老祖我什麽身份？”

  小屁孩敢自稱老祖！

  蘇禾沒有回話。就見元又摸出一柄嶄新的鏽跡斑斑的鐵劍，徹底爆發了出來，竟將道主完全壓製。

  只是雖然佔盡上風，卻始終不能將道主打敗，更別提斬殺。

  這邊打的激烈，便見一道僵屍身形一閃，一頭撞進時光通道中。

  道主面色一凝，手中仙劍炸開，將元生生逼退，身形一閃便向時空通道追去，卻見那僵屍一進入時空通道便轟然炸開，整具屍體化作一股龐然巨力，轟向通道盡頭。

  “來！”

  爆炸聲匯聚成滾滾雷音，一個來字貫穿古今，通道盡頭時空壁壘裂開，三聲鼓鼓點密集如雨，一道道灰光射出。

  就見星海之中元脖頸下好似被人一劍斬出的傷口，蠕動著開始生長，左肩、左臂……

  他背後那灰敗殘缺的世界，愈加龐大凝實起來。

  元面上升起一絲笑意。

  亙古之前天帝被他壓製，這邊洞開時空通道，再無人可以攔截他跨時空而來。

  今日道主必亡！

  道主面色微沉，手中拂塵掄圓了向通道盡頭灰光打去，一鞭抽下，霞光散開，卻又迅速凝聚。

  道主還要抽，便見下方威勢巨長的元，雙臂一揮竟向輪回大門砸去。

  道主面雙目一凝身形一閃，回歸原地明手中太極圖撐開，與元撞在一起。

  元後退幾分，道主卻倒飛出去撞在輪回大門上，跌落下來。

  僅僅多了一條手臂的元，便又強橫數倍，一時間道主竟不能敵對。

  道主舔舔嘴唇，緩緩起身。

  就見元微微笑著：“我知你們在等什麽……”

  時空通道中天帝的符文閃爍，他豈能不懂？不過不管三聲鼓還是符文，入了時空通道便與這世界不在同一時空，打不碎罷了！

  否則早將天帝符文湮滅。

  “他來不了了！”元淡笑著：“我不知修行多少時代，多少輪回。混身器官早沒了主次之分。此地區區肩胛之上存在，你便擋不住。亙古之前近乎全身，紀天豈能突破？”

  只是一手一臂，能勝道主，卻難殺。身體不來，不又成了億萬年來兩族僵持的模樣？
  他既親身到來，豈容這般事情再次發生？！

  元說著話，身體凝聚不停，已經凝聚到雙乳位置，心臟處一片空洞。胸腔凝聚過半，但心臟並未到來。

  哪怕元說的器官無差，但事實上心臟終歸有些不同。

  道主面色凝重，身上壓力如山如嶽，果然打不過啊！

  他喟然一歎開口長吟：“諸位，勿要戀戰！布陣，封印通道！”

  元輕笑一聲：“他們無用，且將輪回收回吧！收回輪回重回巔峰，若能勝我，自可再布輪回，若不能留著輪回也無用！”

  道主不言，抬手向下點去，便見星海中一道大陣升起。

  這是遍布整個星海的大陣，諸方星辰、四方仙人，盡皆為陣！

  星空深處轟然炸響，火光衝天而起，化作一隻鳳鳥射入大陣。佔據一方陣眼。那大陣頃刻間威力暴漲。

  又有皓月滾滾而來，龍龜搖曳如幽冥橫空，柳樹飄搖每一條枝葉都要震碎星空，蠻王更是直接手中提著巨斧，半蹲下身，驟然一蹬便化作一顆炮彈撞碎空間射入那陣法中。

  每一道人影衝入陣法，陣法氣息便上升一大截。

  元微微皺眉看著道主：“這便是你的底牌？”

  從他還只有一條手臂探出時空通道，便感知到下方大陣了。

  以玄黃眾仙為引，以元尊仙人為力。其實下方每一場戰鬥散出的攻擊都被星海積存起來，就等他到來化作雷霆一擊。

  但是……元笑了。

  他的僵屍已經追著其他人遁出星海了，此地攻擊奈他何？！
  此處禁製禁不住他離開，隨時可以將一尊僵屍化作己身！
  “且戰！”元意氣風發，看著道主好似看到了曾經的道祖。

  當年便是那麽一個老頭，擋在玄黃世界之外，一次又一次。無論他怎麽做，窮極一生都不能突破，都會被那老叟斬於世界之外。

  而今他進來了！

  泰不在，他的弟子又接替他前來阻擋。

  道主一步跨出，已經身在陣中，看著元開口沉聲道：“宿！”

  這聲音不大，卻讓元驟然變色。體內那一絲逆反之力，竟在這一刻跳動起來。

  宿的意志，與此地大陣相連！為陣法做了標記！感知著大陣轟然襲來，好似泰一巴掌拍來一般。

  元面色再變，身體轟然炸開，極遠之地，一具靜立不動的僵屍同時消融，化作元的本體。身體依舊凝聚在雙乳位置。

  一出現便看到那大陣化作一隻龜爪橫空拍來。

  不是恍如泰的攻擊，是兩千年前泰的意識隨著蘇禾逆流而來，在這時代留下的手段！

  躲不開！

  宿真成了標記，他在何處重生，這陣法便攻擊何處。

  凝聚諸天萬界眾仙之力，化作泰的一擊。哪怕不如泰親自出手那般凝結、敦實。也絕不是他此刻狀態所能抵擋的。

  “來！”

  元急喝一聲。便見時空通道中，一道心臟凝聚的影子化作一道精光射來，撞在元半身之上。

  咚！
  咚咚！

  星海之中所有仙人，忽然間便覺心臟被人掌控了一般，所有人心跳竟在此刻融做一聲，化作轟鳴雷音。

  好似眾仙心臟遇到了王者，隨著元心臟凝聚，咚咚跳動起來。

  元該是腐朽、死亡、衰敗的！偏偏心臟鮮活，生機勃勃，強健有力。

  隨著心臟到來，他的氣勢已經不再是驚天，僅僅是威勢竟將陣法逼退兩分。

  戰力不是簡簡單單的提升！
  先前無論如何，與此刻的道主、冥祖、妖尊境界一般無二。只是超出仙尊罷了。

  此刻……卻好似達到另一重境界一般。

  看著元這半身，就好似看到了當年的道祖，不可戰，不可勝！

  這才是元真正到來！

  元雙手一揮，縱身向那陣法巨爪而來，胸腔下心臟勃然跳動，一根根血管章魚觸手一般舞動著。

  “億萬年不曾與泰動手，且讓我看看這老龜可有長進！”元聲音冰冷，直衝而上。

  卻見那巨爪之中，道祖將身一轉，不與他碰撞，拂塵一掃一道道金光自星海四方同時向大陣射來，金光交錯，形成棋盤一般的網格。

  網格將星海毫無規律的戰場分成了一處處區域。

  那龜爪威力陡然上漲。

  “袈裟！”元雙目之中一道冷芒閃過，那老王八的袈裟！何時布置在此？他怎會毫無察覺！

  元驚愕。

  玄黃不是將戰場散逸的力量化作這一道攻擊，他們——以整個星海的仙人、仙尊為力量！

  袈裟縮小籠罩在龜爪上，就像紋了身。一處處戰場便成了點綴袈裟的寶石，力量合一凝聚龜爪。
    冥祖五人，便成了這龜爪五根手指。

  當年他探手入玄黃，四靈、白虎便是這般合作一陣，崩斷他五根手指。

  這一次換做五位超出仙尊的存在，爪心更有道主主持陣法！
  元尊一族仙尊、仙人咆哮，要掙脫陣法，卻聽白音聲音傳出。

  皆是什麽乾三坤五、兌二離九之類聽不懂的東西。

  隨著白音的話，袈裟上玄黃眾生不斷調整戰法，袈裟愈加聚攏，力量合一，竟在龜爪中凝出一柄小刀，與白音煉出的剔肉小刀一般無二。

  元雙目一凝，又不屑笑出聲來。

  他腦海有宿一絲逆反，都要受影響。玄黃這將無數仙人、仙尊力量強行合一。尤其半數歸元尊一族，這般雜亂力量安能與他相爭？！
  “且來戰！”元低吟一聲，縱身向那龜爪飛去。

  龜爪人性化的握著小刀，迎著他向下一斬。

  呲啦一聲！
  元一指點在龜爪上，龜爪內玄黃仙尊盡皆一口血噴出，尤其道主更倒飛出去，撞碎處處星辰方才停下。

  龜爪中小刀卻不曾斬在他身上，若他身體齊全，這一刀當斬在他下腹丹田處。

  可惜他身子不全，一刀斬空。

  偏偏元面色瞬間陰沉。

  “鼠輩！”他喝斥一聲，甚至來不及補刀，轉身便向時空通道射去。

  卑劣！

  此陣根本不是用來與他戰鬥，而是斬斷他這半身與亙古之前下半身之間的聯系！玄黃要將他兩半身徹徹底底的分開！

  此地有算計，亙古之前必然也有！

  那陣法已經一刀斬斷兩身聯系，歸去！立刻回去！

  玄黃生靈慣用詭計，當年便被冥王欺騙，隕落一次，這一次又是冥王師兄弟。

  元縱身歸去。卻在接近通道的一刹那，通道之內一道金光射出，擋了他的去路。

  元拚力一指點在那金光上，一聲洪鍾大呂自金光之中傳來。

  是亙古之前的天庭。整個天庭力量凝做一體，封堵時光通道。

  此路不通！
  “來！”元喝了一聲。

  他不過去，那便將下本身徹底叫過來。天帝擋他億萬年，他便在這個時代完全凝聚！

  一身凝聚，便是泰現身而來，他也不懼！
  “來！”元呼喝聲變大。召喚下半身，三聲鼓敲出轟然雷鳴聲，似乎要將時光通道也震碎一般。

  背後道主化一道光重新衝入陣中，馭使陣法揮刀向元斬來。

  元接連數聲不曾喊來下半身，便覺背後攻擊襲來，抬手召下寂滅世界，從內拖出一柄刀，揮刀向陣法斬來。

  刀上灰霧被龜爪銳氣衝開，方才看清，這竟是一柄泥瓦匠用的瓦刀！

  他的兵器非實非虛，皆是那寂滅世界曾經大能所用。

  一刀斬下，道主卻不與他碰撞，將方向一變，提刀斬向他背後的寂滅世界。

  依舊不是攻擊，一刀戳在那世界上，元陡然怔住。不可思議的看著道主。

  他便是這寂滅世界，寂滅世界便是他。

  他半身來了這時代，其實背後寂滅世界一樣隻來了一小半，更大的還在亙古之前。

  方才道主這一刀，近乎將兩半寂滅世界的聯系，斬斷了！
  最多可稱之為藕斷絲連。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自身生死都不打緊，但這世界絕不容出錯！
  “回去！”元暴喝一聲，一掌拍在那寂滅世界上，世界如一顆星球，翻滾著向時光通道滾去。

  所過之處星辰湮滅，空間坍塌。那枯萎、末日氣息散出，刹那間令人窒息。

  那世界不管不顧，轟然撞在時空通道上，如一顆雞子撞在了橡膠管上，就那麽頂著金光生生擠了進去。

  時光通道中金光與寂滅世界碰撞，化作一片詭異的慘白射向星海。

  “仙尊之下閉目！”龜爪陣法中，道主聲音傳遍四方。

  此光不可見！
  這是天帝的金光與那寂滅世界氣息碰撞而成，仙人直視仙門不穩！
  龜爪之中眾仙人閉目。隻將力量融於袈裟，凝聚大陣困住元尊仙人。

  蘇禾就聽身邊一陣銅鈴聲響。就見白龍龍角上化作銅鈴大小的銅鍾，叮鈴叮鈴地劇烈響著。

  白龍整個臉色都變了，眼中驚恐露出。

  小泰祖低吟一聲，一爪子便向白龍探去。蘇禾卻已先他一步過去，四方刀向下一斬，一刀斬斷白龍目光。回手一拳砸在白龍頭頂，將她生生砸暈了過去。反手將白龍丟在小泰祖龜殼上。

  這蠢龍！真當頂著銅鍾就可以肆無忌憚！
  小泰祖開天四重敢頂著銅鍾直接潛入朔月界面對仙尊，那是泰祖本就離仙尊僅半步之遙。

  白龍才開天七重，離著仙尊少說還有差幾十萬年的道行。

  其他仙人呆在大陣中，始終有袈裟和道主他們的護持，都不敢肆無忌憚，她卻什麽都沒有！

  白龍如一根面條搭在泰祖龜殼上。

  那邊寂滅世界已經只差些許便要擠進時空通道，三聲鼓敲的愈加急切，不知是在召喚元下半身，還是在將寂滅世界送回亙古之前。

  道主拂塵一卷，向寂滅世界卷去。

  便見元縱身離開，競對自己世界不管不顧，一頭撞向道主輪回大門。

  “小輩！敢傷我世界一毫，今日必斷你輪回！絕玄黃後路！此戰無論輸贏玄黃無一人可生！”

  不管道主有什麽後手，交戰余波下，這世界必然寸草不生！
  他說的玄黃，不是玄黃大世界。是曾經的玄黃世界，是此刻的諸天萬界。諸天萬界其他大世界皆是玄黃衍生。

  他聲音如浪滾滾傳出，在三聲鼓秘籍鼓點下，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

  咚！
  咚咚！

  隨著三聲鼓敲響，竟有另一個鼓聲隨之而來。就隱藏在三聲鼓鼓聲下。

  元目光驟凝。

  登仙鼓！
  天帝手中的登仙鼓！

  就在這鼓聲響起的刹那間，時空通道中一聲悶響，就像山川碰撞。

  緊接著就見那寂滅世界，被巨力轟然撞了出來。翻滾著甩向通道之外。

  三聲鼓隆隆急響，卻見一道刀光閃過。透過三聲鼓斬了下來。三聲鼓鼓聲驀地熄了下去，順著刀光自中間裂開，被一刀劈做兩半。

  三聲鼓和天帝帝紋，自入了時空通道，便不在這個時代一般。連蘇禾和鳳祖都不曾想過要去斬碎三聲鼓。

  那東西根本接觸不到。

  此刻卻被人一刀斬碎。

  那刀光，眼熟。當年在丈母娘鎮壓地見過。

  帝刀！

  老丈人！
  “紀天！”元口中壓抑的聲音傳來，壓製著無盡憤怒。

  咚！
  回應他的是一聲鼓響。

  被劈做兩半的三聲鼓還想重組，卻從通道內傳來一聲更響亮的鼓聲。

  一聲鼓響，三聲鼓仿佛遇到天地，殘軀轟然炸開。

  就見一架純金色的小鼓，轟轟然自通道而出。撞碎三聲鼓，壓著三聲鼓殘骸轟然砸了下去。

  一路壓出星海，衝入諸天萬界。

  登仙鼓！
  哪怕與後世的登仙鼓差別甚大，蘇禾也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登仙鼓！
  歸望山不知消失多久的登仙鼓！
  登仙鼓過，時光通道中的金色光芒刹那照耀四方，光芒深處一中年男子踏著金光走出。

  只是尋常走路，卻讓在場眾人盡皆屏氣凝神。

  威嚴！

  若蠻王是野蠻，這一位便是絕對的威嚴。

  他踏步而出，環視一圈，神情分明平淡，卻讓眾生如見高山，竟下意識生出弱氣。

  陣法中青龍帝君身子微微一顫，表情似笑似哭，竟有幾分不能自已。向前一步躬身而拜：“老龍參見陛下！”

  便是在天庭時期，四方帝君見了天帝都是互相拱手罷了。也可自稱朕，威嚴無雙的。

  這一次，青龍帝君卻附身做小。

  天帝微微笑了起來：“你好了！”

  青龍將死未死的狀態並未改變，但大難不死反有後福，不死不生的狀態反而讓他道行更上一層。

  青龍帝君不曾起身，自稱為臣：“臣來遲了！”

  天帝笑著搖頭：“不遲！”

  未到決戰，哪裡叫遲？
  他目光又轉向下方道主，道主嘴角還帶著血，撇了撇嘴忽然指向背後的元：“師兄，他要亡玄黃眾生！”

  眾人愕然。

  堂堂道主，在……告狀？！語氣竟然還有幾分委屈，就像……委屈億萬年的孩子，見了家長！

  天帝目光轉向元，面色古井無波：“朕既來，諸天無恙！”

  天帝語氣平淡至極，但說出的話，卻不容置疑。就像在講一件既定的事實。容不得任何人反駁。

  此地隻寥寥數人認得天帝，他的話偏偏讓眾人一下子便心安了下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