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半城而擊之

  達佩斯，收到前線戰報的一眾莫西公國高層，紛紛慌了手腳。

  心性再高的人，也承受不了戰場上接二連三的失敗。盡管他們還有應急預案，但沒有人想要這麽早就啟用。

  “敵人的攻勢太猛，奧古斯堡防線岌岌可危；奧頓公國又瀕臨崩潰，兩線作戰已經不可避免。

  接下來該怎麽應對，大家可有方略？”

  喬治關心的問道。

  作為國王，他非常清楚莫西公國現在面臨的困境。戰線崩潰的速度快，主要有兩個原因。

  除了收攏的潰兵數量太多，影響到了軍心士氣外，還有一個現實因素——防線不夠堅固。

  奧古斯堡防線最初是為了針對北邊的敵人，早在上一次獸人入侵中就被破壞，現在的敵軍是從西邊來的，所有的防線都是臨時搶修的。

  就連大名鼎鼎的奧古斯堡，也只是一個半成品，防禦力遠遠趕不上之前。

  兩個不利因素疊加在了一起，要是前線守軍還能夠擋住上古遺族聯軍，那就真的開掛了。

  預料到了防線會崩潰，但喬治沒有想到戰線崩潰的速度這麽快。好歹也要撐上一兩個月，為公國爭取點兒緩衝的時間啊！
  自家軍隊表現不及預期，就夠鬱悶的了，沒想到盟友的表現更差。

  開戰不過十幾天，奧頓公國就接連丟城失地。此刻就連王都也變得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淪陷。

  吐槽沒有任何意義，奧頓公國同樣在上一次大戰中損失慘重。這次的表現，比一次面對獸人入侵時，已經好了很多。

  滿分一百的試卷，奧頓公國起碼從十分提高到了二十分，漲幅非常驚人，但基數實在太低了，距離及格遙遙無期。

  “陛下，阿爾法王國的援兵已經到路上了，距離奧古斯堡僅有兩百裡。

  這次來援的都是精銳，守軍只要堅持幾天，局勢就會好轉。

  有哈德遜元帥親自帶隊，奧古斯堡一線的戰勢基本上可以無慮。

  現在需要關注的是奧頓公國崩潰之後，我們要面臨的糟糕局面。”

  馬丁斯伯爵緩緩說道。

  軍務部已經盡力了，可雙方的實力差距著實太過懸殊。加上豬隊友的拖累，想要翻盤就更難了。

  “馬丁斯伯爵，目前的國際局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精靈族已經出兵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就會收到坎特魯、烏斯達、菲克三大公國覆滅的噩耗。

  受此刺激，異族們就像是瘋了一般。不光上古遺族聯盟加強了攻勢，獸人帝國也行動了起來。

  草原七國除了覆滅的三國外，又有兩家到了最後階段，現在只剩下了光明王國和法蘭特倫王國還有一定的實力。

  他們能夠堅持多久，誰也說不清楚。如果不是大草原太過遼闊，恐怕草原戰場早就結束了。

  在這種背景下，阿爾法王國即將自顧不暇，能夠給我們提供的支援非常有限。

  南大陸戰場上，我們人族倒是佔據了上風，可距離分出勝負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況且，即便是大戰結束，他們也會先支援中大陸的戰場。

  最起碼在未來半年內，我們很難獲得人族聯盟強有力的支持。”

  雷納托伯爵一臉為難的說道。

  外交上的問題，主旨核心永遠都是利益。

  在這個基礎上，要是誕生了一名牛逼的外交官，靠操作偶爾才能出一兩次奇跡。

  如果不涉及核心利益，亞斯蘭特大陸的外交，還不如讓國王出面蹭人情有效。

  幫親不幫理，才是常態。

  目前的情況明顯不適用。各國王室聯姻再多，也要為國家戰略讓步。

  想要改變一個大國的戰略決策，需要付出的代價，絕不是一星半點兒。

  為了保住公國基業，喬治已經想辦法收買了凱撒四世和哈德遜，但不等於他還有能力收買南大陸各國。

  都是戰錘王國崩潰惹得禍，要不是出了約瑟夫二世那敗家子，目前的局勢絕對沒有這麽糟糕。

  以往大陸戰爭爆發，可沒有上古遺族什麽事兒。每次大陸戰爭爆發，他們都在互毆。

  “雷納托伯爵，局勢或許沒有那麽糟糕。

  上古遺族一直被戰錘人壓製著，他們的真實實力，應該沒有大家預想中那麽強大。

  戰場上的失利，主要是公國的實力折損太過嚴重。對比三年前，我們的實力不升反降。

  別忘了最近幾年貴族們都在恢復元氣，一個銅幣都恨不得扮成兩半花，農奴們過得是什麽日子，大家的心裡都有數。

  肚子都填不飽，哪裡有力氣去戰鬥。

  上一次大戰中公國苦心培養的老兵，最近幾年都被餓壞了，十分的戰鬥力頂多剩下四五分。

  阿爾法王國的情況要好得多，有黑森人跳出來拉仇恨，他們國內的貴族根本就不敢放松軍備。

  稍微有點兒家底的貴族，都會定期組織農奴進行軍事訓練，老兵的戰力保存相對要好得多。”

  聽了赫爾切格宰相的分析，眾人的神色好了很多，緊接著就是滿臉的尷尬。

  好不容易積攢了一批老兵，居然為了節省口糧開銷，把戰鬥力給折騰沒了。

  想要噴都不行，他們自己也是“為了撿芝麻，而丟西瓜的蠢蛋。”

  上次戰爭一結束，公國上下就認為天下太平了，直接馬放南山。

  不光農奴兵的戰鬥力被折騰沒了，常備軍的數量也是大幅度削減，以至於大陸戰爭爆發後，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畢竟，身體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養起來的。在接受征召之前都吃不上飽飯，征召之後也僅限於勉強填補肚子。

  不是每個統帥都像哈德遜那麽強勢，能夠為士兵們爭取到足夠的肉食。大部分將領，根本就不關心士兵吃什麽。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等渡過這次危機之後，我們再吸取教訓吧！
  最近湧入公國的難民數量有些多，先安排人將他們給送走，省下來的救濟糧正好用作軍糧。”

  喬治面無表情的說道。

  一朝失足千古恨。

  不起眼的一個小細節，居然影響到了公國軍隊的戰鬥力。後悔已經晚了，但補救措施還是要有的。

  開不了源就截流。別的開銷都不好削減，唯獨在賑濟難民上的開支，有希望在短時間之內降低下來。

  都是承諾好的條件，早點兒把人給送過去，不僅展示了誠意，還能夠減少糧食消耗。

  至於收攏難民補充本國人口，那還是等戰爭快要勝利的時候考慮好了。總不能前腳把人安排下去，後腳又叫大家逃難。

  ……

  深夜，奧古斯堡的血戰依舊在繼續。唯一不同的就是指揮部內的氣氛，不再那麽死氣沉沉。

  室內的一眾軍官，哈德遜能夠叫出名字的沒幾個。他不認識這些人沒有關系，反正大家認識他就夠了。

  人的名，樹的影。

  哈德遜往位置上一坐，大家就心安了不少。主帥都過來了，援兵還會遠麽？

  “大家都放松一點兒，不要搞得這麽緊張。外面也就一幫不入流的上古遺族聯軍，屬於他們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現在跳出來活躍，無非是仗著精靈族撐腰，妄圖在我們北大陸最虛弱的時候出來佔便宜。

  不要被潰兵影響了情緒，就把他們當成強敵了。實際上也就打了你們一個措手不及，只要大家穩住軍心士氣，外面的敵人就不足為慮。

  援軍已經在路上，敵人深夜都不放棄攻城，那是因為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都把精神給我打起來，你們都這個樣子，下面的官兵們怎麽看？
  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所有人各司其職，履行自己的任務，不要給敵人可趁之機。”

  看到哈德遜一臉淡定的表態，原本恐慌的眾人，仿佛被注射了鎮定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沒有毛病，現在是人族的時代，城外的上古遺族都是破落戶。真要是實力雄厚，也不會被戰錘王國壓製數百年。

  唯一的問題就是敵人的進攻確實猛，比當年的獸人炮灰強多了，戰鬥力都快要趕上那些獸人精銳軍團。

  幸好上古遺族聯軍的兵力，沒有獸人入侵時那麽恐怖，戰鬥中敵人的指揮官在盡可能的減少傷亡，不然仗就真沒法打了。

  “元帥……”

  見拉克爾欲言又止，哈德遜笑罵道：

  “吞吞吐吐的，這可不是你拉克爾的作風。當年那不可一世的紈絝子弟氣勢呢，難道被幾個異族給嚇沒了。”

  一過來就發號施令，可不是哈德遜搶班奪權，而是他真有這份權利。

  早在上次大戰之中，他就被莫西公國授予了元帥頭銜，身份地位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高。

  這次過來，也是莫西公國主動邀請他擔任總指揮的。過來接管大軍指揮權，那也是符合程序的。

  類似的案例，在亞斯蘭特大陸上，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哈德遜才身兼兩個國家的元帥，歷史上還有同時兼任所有人族國家元帥，指揮各國聯軍作戰的猛人。

  雖然那是特殊情況，但先例的存在，還是為他指揮莫西公國軍隊提供了法理基礎。

  當然，這些都是理論上。現實中能不能指揮動人，還是要看個人威望。要是一線的軍官們不買帳，元帥就是一虛銜。

  “元帥……不是的……主要……唉……我給伱丟臉了！”

  拉克爾吞吞吐吐的說道。

  最近這幾年，他可沒有少拿著哈德遜傳人的名頭吹牛。某種意義上說，他能夠擔任這苦逼的前線總督官，也是自己作出來的。

  牛皮吹了出去，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只要戰績能夠跟上，那就是一樁歷史佳話。

  遺憾的是拉克爾運氣不好，接手了一個爛攤子。來不及進行收拾，敵人就殺過來了。

  “不用這樣，其實你做得也算不錯了。縱觀整個大陸，有能力指揮數十萬大軍的人都不多。

  別看中大陸和南大陸打得熱鬧，實際上他們搞出來的笑話也是一大堆，只是為了面子，刻意封鎖了消息而已。

  奧古斯堡防線淪陷的速度確實快了一點兒，但那是收攏的潰兵太多。就算是連續戰敗，總體上也做到了有序撤退。”

  哈德遜刻意美化的說道。

  奧古斯堡一線的攻防戰，究竟是怎麽打的，他壓根兒就不清楚。

  等哈德遜抵達戰場時，戰線就崩潰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少量要塞在堅守。

  所謂的有序撤退，純粹就是高情商說法。真實情況是外城失守後，守軍一窩蜂的往內城衝。

  總體上有序撤退，那是因為他跑得速度足夠快，事先又在城內布置了大量的陷阱，大部分兵力都成功的撤離到了內城。

  “元帥，城防軍事部署，您看是否需要調整？”

  說話間，拉克爾拿出了一份地圖，遞給了哈德遜。

  “沒有什麽好調整的，現在這種時候最忌諱的就是瞎折騰，按照既定計劃執行便是。”

  哈德遜搖了搖頭說道。

  攻城戰都打響了，再搞城防軍事調整，那純粹是活膩了。

  哈德遜和莫西公國的將領之間，都是人家熟悉他，但他對別人的能力了解，卻是非常有限。

  搞出事情來，除了有損自己的名望外，沒有半點兒好處，還不如不做調整。

  反正都是拖延時間，只要能夠疲弊敵軍，甭管怎麽打都一樣。

  ……

  夜深了，不知道是敵人打累了，還是單純的不趕時間，攻勢也漸漸停滯了下來。

  只是戰爭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敵軍想要休息，先要問哈德遜願不願意答應。

  拉克爾藏著壓箱底的魔晶炮，此刻都被拉了出來，敵人一後撤立即就開始招呼。

  殺敵多少是其次，關鍵是足夠聲音響亮。

  本來戰場上的氣氛就緊張，大半夜又搞出這麽大的噪音來，能夠入睡的都是狠人。

  “元帥，您吩咐的突襲隊已經組織完成，現在要發起夜襲麽？”

  拉克爾關心的問道。

  憋屈的挨了這麽多天的打，他早就想要反擊了。怎奈隊友不夠給力，拉克爾實在是不敢冒險。

  “不是夜襲，只是把隊伍拉出去溜一圈。

  傳令下去，打開城門放突擊隊出去佯攻，敵人一旦反擊立即回撤。

  今夜的月光不錯，一座城門晃悠一次，不能讓敵人睡個好覺。”

  說話間，哈德遜將目光投向了遠方。

  區區一百裡地的距離，魔獸騎兵要不了一個小時就能夠殺過來。其他精銳騎兵，也慢不了多少。

  算算時間，遠征軍已經休整了五六個小時。再折騰兩三個小時，等敵軍最人困馬乏的時候，就是突襲的最佳時間。

  “元帥，要是敵人反應過來，跟著殺入城內怎麽辦？”

  拉克爾惶恐的說道。

  本來守軍就是驚弓之鳥，要是敵人夜襲入城，搞不好奧古斯堡就要失守了。

  “沒有關系，就是要放他們進來。城內你做的部署，拖延他們幾個小時總沒有問題吧？”

  聽到哈德遜的問話，拉克爾急忙點了點頭。幾個小時那也太看不起人了，就算是什麽都不準備，城內的幾萬守軍，也不是敵人幾個小時能殺完的。

  “執行命令吧，要是一切順利的話，破敵就在今夜！”

  ……

  嘹亮的號角聲響起，遠征軍立即集結了起來。一聲龍吟破空，哈德遜落在了陣前。

  “軍官將魔法藥劑分發到所有士兵手中，立即給胯下的戰馬服用。”

  聽到這個命令，眾人微微一愣。亞斯蘭特大陸不缺乏刺激戰馬潛力的魔法藥劑，只不過大家都不怎麽使用。

  藥劑成本高昂不說，副作用還特別的大。不能說一旦使用，所有的戰馬都會報廢，但損失百分之四五十還是常態，僥幸恢復過來的戰馬壽命也會大減。

  不過震懾於哈德遜的威嚴，命令還是執行了下去。戰馬雖然貴重，可是和贏得戰爭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沒人跳出來質疑，哈德遜滿意的點了點頭。軍隊不是講民主的地方，尤其是戰爭時期，只需要一個聲音就夠了。

  現在大家擔心戰馬的安危，心中有疑慮，等打完這場戰爭，一切都會消失於無形。

  作為王國最知名的魔法藥劑大師，製配一款無副作用的刺激藥劑，那也是非常合理的。

  現在的身份地位決定了，哈德遜可以略微的暴露一些東西出來，不用擔心引發外界的窺視。

  “破敵的良機出現，眾將士聽我號令，拋棄所有輜重、重型武器，立即突襲奧古斯堡！”

  話音剛落地，大地就顫抖了起來。萬馬齊奔的場面，就宛若一場大地震。

  大軍踏上征途，沒有絲毫耽擱，一聲龍吟破空，哈德遜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

  當哈德遜再次出現在奧古斯堡上空時，血腥的戰鬥已經再次拉開了帷幕。

  沒有任何意外，外派的突襲隊不光被敵人咬住了，還讓人家抓住機會，一舉衝上了城牆。

  面對送上門的機會，上古遺族聯軍大營中的各族代表，一個個都快要驚掉了眼睛珠子。

  “愣著幹什麽，趕緊下令全軍進攻啊！”

  雷莫祭祀急忙提醒道。

  他不是專業軍人，但登上城牆後，要趁機擴大戰果還是知道的。

  在內心深處，他已經忍不住感歎：精靈女神保佑！
  各種五花八門的號角，近乎在同一時間響起。醒過來的各族代表，不約而同的跑去自家隊伍指揮戰鬥。

  無數上古遺族士兵，說些撕開的口子湧入城內，盡管守軍進行了殊死抵抗，還是沒能夠抵擋敵人進攻的腳步。

  一時間喊啥聲、慘叫聲響徹天地，無數守軍官兵都不知道發生什麽，就看到敵人殺到了眼前。

  亂了，整個奧古斯堡都亂了。伴隨著上古遺族聯軍的進攻，很快全城都陷入烽火狼煙中。

  除了隱約猜到真相的拉克兒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什麽，只能在慌亂之中迎敵。

  “元帥，這……”

  不等他把話說完，哈德遜就打斷道：“不要著急，一個小時之後，一切都會見分曉。

  現在的局勢，阿爾法王國沒得選擇，莫西公國更沒有選擇。我們只能速戰速決，一切的犧牲都是為了最終的勝利！”

  做一做全套，騙人先騙己。為了讓敵人上當，哈德遜不得不來一次真破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血腥的殺戮在繼續，遠方突然傳來了地動山搖的馬蹄聲。

  “不好，敵襲！”

  探馬把消息傳遞了上古遺族聯軍中時，各族的代表都在指揮自家軍隊作戰，等消息傳遞到一眾指揮官手中時，聲音萬馬奔騰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此刻才意識到危險，一切都已經晚了。攻入城內的主力大軍此刻正在混戰，一時半會兒根本就撤不回來。

  留守大營的官兵，剛剛出來組織防禦，魔獸騎兵就已經向他們撲了過來，很多聯軍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就一命嗚呼。

  各族分營駐扎的後遺症，此刻也暴露了出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