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夜色,如霜雪一般,撒在琉璃瓦上,也撒在葉青鴻的側臉上。
她面色清冷,那一向如同湖泊一般不起絲毫波瀾的眼眸,也蕩起了一絲絲的漣漪,似乎有些羞澀,但又格外堅定,緊緊地抿著嘴唇。
定定地望著自家師尊。
身後束成一攏的青絲微微蕩漾著,如同青澀蓮花,仿佛刻入了方陽的內心深處,讓方陽心中一顫。
沉默不語,看著面前倔強的自家徒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而葉青鴻則手握清影劍,仰頭,望著天空的明月,嘴角微翹,清冷的眸子裡透露出幾分迷茫。
“師尊,徒兒本以為能夠克制住自己,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如此。徒兒想和師尊成親了,白頭偕老,相守一生。”
“一直守護在師尊身旁,哪怕為師尊去死,也心甘情願。”
淡淡的話語,頗為輕柔,如此語氣,和葉青鴻平日那清冽的模樣截然不同,
仿佛在說著最為平淡不過的話。
劍客!
往往是寡言而冷漠,葉青鴻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大膽的一天。
明月高懸,遠方吹來一陣陣的秋風,古老的城池透露著一股股的韻味,是如此的美麗。
少女站在房頂,站在琉璃瓦上,訴說著自己的心事,臉上還帶著向往的神情。
而方陽則溫柔地看著自家徒兒,目光複雜。
越發確定,自己就是個渣男。
但……
堂堂魔尊,不做渣男又做什麽?
難道還做舔狗不成?
最終,他幽幽一歎,而少女已經轉過了身,目光明媚,月光灑在她那清冷的臉上。
隨後,她從懷裡掏出炊餅,猛地咬了一口,微笑著開口道。
“師尊不必放在心上,弟子只不過是發些牢騷罷了。弟子能夠感受到,師尊對弟子並沒有那麽深的愛意,弟子會等下去的,一直等下去。直到和師尊在一起。”
錚!
清脆的劍吟聲響起,清影劍劃破虛空,瞬間歸入了劍鞘。
而葉青鴻則站在身後,目光堅定,警惕地望向四周,又恢復了那清冷劍客的模樣。
此生,隻為守護自家師尊。
方陽看到這一幕,內心難免有些愧疚,幽幽一歎,隨後大手一揮,黑袍滾滾之間,直接將葉青鴻給摟入了懷裡。
手掌一抹,葉青鴻有些凌亂的發絲,如同雲錦一般散開,就這麽鋪在她的背後。
葉青鴻愣了一下,有些茫然,而方陽手裡則多出了一把梳子。
這把梳子通體都是用青玉雕刻而成的,琉璃剔透,上面還刻著一從竹子,筆直修長。
頗為適合葉青鴻,或者嚴格來說,就是特意為葉青鴻打造的。
方陽手握梳子,一隻手還攬著葉青鴻的腰身,溫柔地為自家徒兒梳著頭髮。
最終,用手一攏,一個高馬尾出現。
竹簪輕輕插在發絲之間。
簡潔而又優美。
充滿倔強,凌厲的氣息。
葉青鴻一向是冰冷的性子,遺世獨立,一人一劍,硬生生殺上天榜。
但此刻,只是被方陽梳了個頭髮,耳垂都紅了起來,晶瑩剔透,嬌豔欲滴。
身子站地筆直,嘴角緊緊地抿著。
手掌攥成了貓貓拳。
要多緊張就有多緊張,內心簡直歡喜到了極致。
自家師尊可是血雨魔尊,整個魔道的掌控者,何等高傲,何等狠辣。
如今卻為自己梳起了頭髮,足以證明師尊對自己何等心疼。
看來,自己的努力是沒有白費的,等待也白費,只要繼續努力下去,一定能夠將師尊給拿下,誰也爭奪不了。
她內心給自己打著氣。
而方陽已經將白玉梳子塞到了她的手裡,仔細打量了幾眼,總覺得不對勁兒。
“徒兒,今夜為師是要夜探皇宮,赴那太后之約的。為了讓對方露餡,甚至有可能要犧牲點色相,所以,你先女扮男裝吧。”
“……沒問題!”
葉青鴻點了點頭,嘴角咬著簪子,將清影劍當做鏡子,便開始梳起了頭髮。
孰料……
袖子微微一抖。
咣啷!
一根棗木棍從袖子裡掉了出來。
方陽看了一眼,頗為熟悉,這棍子似乎就是自家徒兒之前錘自己的加強版。
難道……
自家徒兒還要把自己給擊暈,強行洞房花燭夜?
看到棍子的瞬間,葉青鴻也愣了一下,清冷的眸子中蕩起一層層的波瀾,似乎有些緊張,但很快便故作冷靜道。
“這根棗木棍是我練劍用的,身為一名劍客,帶個木棍很正常。”
“……”
方陽滿頭黑線,沉默不語,屈指一彈一道勁氣從他的手指之間飛射而出,瞬間便擊中了葉青鴻的袖子。
啪!啪!
又有東西掉了下來。
麻繩!
蠟燭!
大紅的喜字!
甚至還有一個裝著藥的瓷瓶,方陽撿起瓷瓶,發現瓷瓶上寫著兩個字。
壯陽!
氣氛瞬間尷尬了下來,鴉雀無聲,夜色是如此的沉重。
葉青鴻望著地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嘴唇緊抿著。
人贓並獲!
證據確鑿!
此時,再解釋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用處,於是,她乾脆不再解釋,就這麽面色平靜地將這些東西都給收了回來。
尤其是那個瓷瓶,更是慎之又慎,小心翼翼,畢竟,這東西可是她從四師妹的春情堂索要過來的。
頗為珍貴,她也算是下了血本。
“師尊,別人放到我這兒的。”
她語氣平靜,回答了一句話,便自顧自地開始畫起妝來,唯有那緊咬的嘴唇,證明了她內心是何等的緊張。
方陽望著這一幕,滿頭黑線,嘴角抽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此刻,他哪會不清楚,自家徒兒剛才說什麽心事,都是假的,只不過想讓他放松警惕,隨後一棍子把他給敲暈,再強行進行洞房花燭夜。
為此對方還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無論是繩子也好,壯陽藥也罷。
都是對方的工具!
他好好的徒兒,怎麽就變成了這般樣子?
他搖了搖頭,內心歎息。
片刻後,葉青鴻已經化好了妝。
一身青袍打扮,梳著當今世家子弟最為流行的髮型,手握長劍,英氣十足。
可謂天下英俠!
看到這一幕,方陽這才點了點頭,向前飛掠而去,葉青鴻緊緊地跟隨在後面。
看著自家師尊的背影,內心蠢蠢欲動,總覺得這個姿勢頗為適合自己一棍子敲過去。
但到最後,她還是強行忍了下來。
手腕一抖,手掌之間便多出了一個食盒,食盒打開,裡面放著炒的晶瑩剔透的青菜,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可謂色香味俱全。
這青菜,是她今日找地方炒的,乃是她的最大底牌了,所謂的木棍,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真正的方案,還是要她這盤炒青菜。
幸虧她剛才隱藏的比較深,沒有讓師尊發現。
……
興慶宮!
一顆銀杏樹佇立在夜色之中。
波濤滾滾,溫泉散發著淡淡的霧氣,氤氳朦朧,一名頗具少婦風情的女子,正坐在溫泉旁,身上披著薄如蟬翼的紗裙,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
一雙美足沉浸在泉水裡,輕輕一蕩漾,便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頗為誘人。
而此時,霧氣翻滾。
一道身著黑袍的挺拔身影,出現在了興慶宮裡。
目光冰冷,身上散發著一陣陣的寒氣。
那雙眸子,更是如同深淵一般,幾乎深不可測,讓人看上一眼就為之畏懼。
方陽也是第一次進入深宮中,掃了眼四周,發現興慶宮頗為奢華。
無論是裝潢還是環境,都稱得上優雅二字。
顯然,這位太后過的日子,並沒有傳聞中那麽淒涼。
如此狀況,要麽就是女帝和她的關系並不像傳說中那般惡劣,又或者說,這位太后有能力讓女帝不敢對她動手。
而且,最關鍵的是,在他剛剛踏入庭院時,就發現這個庭院最大的特點……燒!
沒錯,就是如此!
這燒字從來都是形容人的,還從來沒有形容過一座庭院,一座宮殿。
但不知為何,這個詞對興慶宮來說,就是頗為適合,甚至可以說是量身打造的。
無論是宮殿裡的假山,樹木,溫泉,甚至是那堅硬的牆壁,放著的粗布繩子……
似乎都頗為妥帖。
又優雅,又粗獷,又浪漫。
很容易激起人的情緒。
方陽的無相魔體都已經修煉至大成了,很少會興起波瀾,但當剛剛踏入這座庭院的刹那,熱血便沸騰起來。
一股股的煞氣似乎想要噴薄而出,這種情緒對他來說是極為少見的。
正當他皺眉思索,打量著四周,想要看這座宮殿究竟有哪裡不對勁時。
嘩啦啦……
嘩啦啦……
一陣陣流水聲響起,隨後,霧氣蕩漾。
伴隨著一陣陣的腳步聲,溫泉升起的霧氣裡,多出了一道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身影,
曼妙,絕美,誘人……
猶如水蜜桃一般,是如此的火辣,讓他甚至有些道心蕩漾。
這對他來說是絕不正常的。
叮鈴鈴!
清脆的鈴鐺聲響起,空氣中散發著一陣陣的幽香,如同空谷幽蘭一般,沁人心脾。
方陽閉起眼睛,神色不見任何慌張,只是冷眼望著這一切,很快便看清楚了那道霧氣裡的身影。
太后!
唐國太后!
柔橈輕曼,傾國傾城。
此刻的她,只是披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裙。紗裙是黑色的,猶如黑絲一般,覆蓋在她那雪白的肌膚上,勾勒出了一道道驚心動魄的弧線,似乎下一秒就會直接炸裂。
霧氣在蕩漾著,彌漫四周覆,蓋了她的身軀,也遮住了她那絕美的臉頰。
或許是溫泉的緣故,太后的臉上有些酡紅,面若桃花,嫵媚嬌豔。
那雙蕩起一層層漣漪的眼睛,更是勾魂奪魄,仿佛糖蜜一樣,幾乎都能拉絲了。
她就這麽赤裸的玉足,腳尖踩在漢白玉做的地上,行走之間,系在腳踝的一處鈴鐺發出叮鈴的聲音,清脆悅耳,也撩起了人的心弦。
就這樣,在這一層層的霧氣裡,太后走到了方陽面前,看著這健壯的身軀,偉岸的身材,眼裡的魅意越發濃鬱,似乎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隨後,她柳眉微皺,輕輕地扶住了額頭,整個人向前跌去,就這麽直接跌入了方陽的懷裡,肌膚和方陽的身軀緊緊相貼。
曼妙,柔軟……
讓方陽的無相魔體再次動蕩起來。
“哎呀,不知為何,看到魔尊,本宮就有些頭暈,莫名其妙便想休息。說著,她的身子微微一蕩,讓方陽的手掌從她那曼妙的弧線上刮過,掀起了一層層的波瀾。”
看著懷裡的太后,方陽呼吸似乎都略微有些急促起來,但他很清楚,這本來就有些不對勁兒。
於是,內心逐漸冷了下來,目光寒冷,手掌輕輕一推,便直接將太后給推到了一旁,就這麽冷眼望著對方,徐徐開口道。
“本尊不來,太后不暈,本尊一來太后便暈了,太后的意思是,本尊乃不祥之人嗎?既如此,本尊也該走了。”
“別!”
太后一聽到方陽這番言語,幽幽一歎,眼裡的媚意越發濃鬱,帶著三分羞澀三分幽怨道。
“本宮都如此了,魔尊還不懂本宮的心意嗎?本宮真是傷心之至。”
太后捂著嘴唇,顧影自憐,身上那被泉水沾透,幾乎透明的裙擺,微微蕩漾。
方陽又想起了那道名菜,又有些蠢蠢欲動起來,然而,正此時,他手指之間的玄天策氣息正微微蕩漾著,不斷旋轉,還散發著一道道的光芒,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危險。
這讓方陽的心瞬間冷了下來,目光越發冷冽,嘴角卻是微翹,臉上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就這麽戲謔的望著太后,望著這個一國之主。
袖子一甩!
一股股恐怖的罡風從他的身上噴薄而出,幾乎如山崩地裂。
猛地便將四周的霧氣吹散,也狠狠地鎮壓在了太后身上。
“太后,你是在把本尊當傻子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