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王家與山
  張洞沒有給王察靈繼續說話的機會。

  眨眼間，周遭景色便化作是熟悉的環境，藏青色的布帶貫穿整片空間，布帶之上，有許多區段不時有人臉掠過，但更多的是籠罩在迷霧之中。

  “真的是……”王察靈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幾分苦笑，這位老爺子還真是……“有性格。”

  至於失落，倒還是真的沒有多少，既然決定要來，那要面對的許多後果，包括但不限於身死，他都是有設想過的。

  張洞的出現給他免除一個小麻煩，已經算是意外之喜，更多的麻煩，靠自己才是“正道”。

  “爺爺、奶奶，麻煩你們幫我抵禦意識上的侵蝕，我需要更深入的看到一些東西。”

  靈異上的事情，沒有發現也就罷了，但一旦發現，只要不是一些超規格的東西，那解決的方法總歸是有的。

  面對持續入侵的靈異，王察靈選擇最穩妥的方法，直接讓一代疊加的亡魂幫助自己。

  “作為代價，我必須在兩分鍾內找到我需要的東西，不然我無法保證戰力維持巔峰，在這種詭異之地，不能保證巔峰狀態，可不是什麽好消息。”王察靈腦海中思緒回轉，身體卻沒有停下動作。

  眨眼間，便走到張洞那幕之後的一處布帶停下，這裡也有一個“熟人”——他的爺爺。

  王家一代曾經到過這座山，而且是夫妻兩人一同到的，只是在這一處的場景中，只有王察靈的爺爺一人，沒有他奶奶的身影存在。

  “按張洞的說法，這是一處監牢，安分守己的人自然不會出現在所謂的監牢，大概是爺爺主動把需要的東西拿了，奶奶就可以安然下山，不會被靈異送到這個地方。”

  王察靈右手向前伸出，指尖觸碰布帶那一刻，大量而又陌生的信息一股腦的湧入王察靈的意識中。

  與此同時。

  亡魂也上前邁出一步，單手搭在王察靈的肩上，彌漫的黑暗將王察靈與亡魂一同淹沒，唯有與布帶接觸的指尖未被波及。

  在被黑暗淹沒之前，亡魂麻木的雙眼中出現些許色彩，看向王察靈觸及的布帶，但只是片刻，這一抹色彩便消失不見，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

  “爺爺。”

  王察靈看著眼前的身影，眼神微動，因為那人也看向了他，眼中帶著疑惑，但沒過多久，目光便挪開了。

  “爺爺當時的靈異尚未成長到最巔峰的狀態，和之前的張洞差距很大，即便有靈異牽引，也不可能恢復過來，況且，除開靈異牽引，詛咒對亡魂更大的可是操控與壓製………不過，就算是有意識，我也不一定敢信，張洞尚存於世，我爺爺可是早死了，就算是沒死，估計也沒有力量干涉這裡。”

  也沒有什麽失望的情緒，乾脆一第三人的視角觀看著自己爺爺的行為，看得很是專注，防止錯漏一些東西。

  至於學習東西。

  年輕時的王家一代和亡魂可不一樣，自身靈異手段很是繁雜，不像亡魂，全靠恐怖程度碾壓，而且一代和王察靈走的靈異路子也不一樣，這方面確實沒有什麽可學的。

  一代最開始的活動范圍也是大樹之下，張洞、王察靈也是如此，說明王察靈的方向並沒有找錯。

  只是張洞那，王察靈只是看到一個開頭，就沒有了後續，但在這裡，卻沒有這個問題。

  似乎是無窮無盡的枝條裹挾著一份份靈異力量，不斷向著一代襲來，一代卻也不閃避，只是緩步向著一個方向堅定走去，那些枝條無論怎樣，都無法靠近他周身一米，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排斥著。

  他的動作很快，有靈異的加持，一秒鍾能跨越數十上百米的距離，不過十數秒，便來到大樹軀乾下。

  王察靈很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爺爺在看到這棵樹的時候，眼神變得很是複雜，陌生、遺憾、哀痛……

  “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爺爺他不是第一次來，還是以前和這地方有過一些交集？”

  王察靈有些不可置信，太平古鎮一行，爺爺和他說了許多東西，其中有這座山，但說出的所有信息僅僅局限於王察靈之前了解的一切，可看現在這個表現，似乎他爺爺知道的遠不止那些，有一些更深的隱秘被掩埋在歷史中。

  那些信息或許涉及到一些禁忌，王家典籍不能留存，召回的亡魂也無法說出或是不願說出。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這一切不過是厲鬼做出來的幻象，這裡本就是它的主場，百分之十的控制權根本算不上什麽，要迷惑我算不上輕易，但也絕對不困難。”想到這裡，王察靈目光微沉，這種事情是有先例的，再來一次不是沒有可能。

  下一刻。

  周遭的景象就像是按下了快進鍵，雖然很好奇，但王察靈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解密上，他要的只是一個離開的方法，或者是一個方向。

  無盡的信息流在王察靈的引導下，推動著周圍情況的不斷變化，而無論如何變化，王察靈始終跟隨在自己的爺爺身邊。

  最後，畫面推進到樹洞中，王察靈的爺爺站在樹壁之前，一隻手在樹壁上輕輕敲擊了三下，王察靈看得很認真，力度、位置、手勢……一切都被他深深的刻入腦海之中。

  三下過後。

  一代往後退卻幾步，昏暗的空間中閃爍著滲人的綠芒，方才敲擊的樹壁迅速腐爛、掉落，一灘“汙泥”堆積在地面上，很快被地面消失。

  數個拳頭大小的洞窟浮現在樹壁上，其中一個裡面放著一塊暗綠色的玉佩，那些滲人的綠芒便是從玉佩中迸發的。

  一代的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與感慨，走上前將那玉佩拿了起來，下一刻，身形便突兀的消失在樹壁之中，玉佩掉落在地上，周遭滲人的光芒消失不見，再過數秒，玉佩自動回到那洞窟之中，腐爛的樹壁再度生長出來，與之前一般無二，完全看不出掉落過的樣子。

  再之後，周遭一片平靜，王察靈觀看多個方向，都沒有任何異常，甚至往之前回溯，也沒有發現情況。

  指尖離開布帶，王察靈眼神有著些許複雜，看了眼身邊模糊的亡魂：“如此輕易………不行，我得穩一手，時間還有一分鍾，我可以多看一點東西，再做決斷。”

  得到了有用的信息，王察靈卻不打算輕易嘗試，目前還沒有到達他的極限，他準備多看一些，多方了解。

  這一次，他的目光看向張洞，畢竟，在他的了解之中，除開自己的爺爺，也就只有張洞一個人活著離開。

  或許也有其他存在，但誰知道要找多久才能找到，而且誰也無法確定找到的經歷是否有問題。

  “之前張老先生也說了，讓我靠自己離開這座監牢，現在我去看的經歷，也是用自己的靈異，這也算是靠自己了吧？”王察靈不確定，但還是往前邁出幾步，手指觸碰布帶，熟悉的景象再度上演。

  年輕版的張洞並未像之前那樣，直接找上王察靈，反而像是王察靈爺爺那般，“演繹”著自己的經歷，好似完全沒有了自我意識，成為這數量龐大的靈異信息中的一個傀儡。

  只是。

  隨著場景的不斷往前推進，王察靈嘴角有些抽搐，臉上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了，張洞方法確實挺不錯的，就是有些不適合他。

  “這個程度的靈異都只是在第四……前面三個到底怕都是民國七老那個級別的人物，而且不一定是靠後那幾位。”

  只見張洞面無表情的行走在樹下，一隻手抬起，不時的揮動著，每一次揮動手掌，就有大片大片的枝條腐朽、掉落，甚至是它們裹挾的靈異存在，也被打落地面，自身靈異被強行打散，王察靈在散落一地的拚圖中，看到不少熟悉的存在——都是在外面枝條上掛著的一些殘肢。

  這種程度王察靈不是做不到，一代疊加的力量還是有保證的，只是絕無可能像張洞那般輕松，簡單來說，就是他的力量限制了亡魂的發揮。

  接下來的場景則更是讓王察靈更為沉默，似乎是知道單純的枝條無法阻攔張洞的步伐，整棵大樹在這一刻都活了過來，龐大的根系從地下扯出，萬千枝條匯聚在大樹的兩側，但大樹的身影卻是在縮小。

  片刻後。

  一個正常人大小的樹人站在張洞的面前，刹那間，王察靈感覺到了極致的危險感，即便亡魂就在身邊，也無法緩解分毫。

  布帶上，迷霧自未知處不斷浮現，籠罩在王察靈觸碰到的那段布帶上，這代表著靈異的危害已經接近王察靈防護的強度，甚至是已經開始超越。

  事實也正是如此。

  張洞艱難的抵抗著樹人的襲擊，現在的他還很年輕，並不是那個鎮壓時代、天下無敵的張洞，在面對數十種乃至更多的靈異結合，即便其中大部分都是十分低級的靈異力量，要壓過乃至於鎮壓對方，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察靈被樹人盯上了，尚有余力的樹人強勢的將王察靈拉入戰場，於是在詭異的靈異中有多了一片恐怖的黑暗。

  王察靈的壓力很大，意識上的交鋒不比其他，修改、欺騙、亡魂都有這方面的涉及，但並不是專精。

  眼前這個樹人似乎是將掛在枝條上的全部靈異都綜合了我，王察靈感覺自己只是動一動，不，甚至只是站在原地什麽都不乾，都能觸發多種殺人規律，亡魂幾乎不能離開他的身邊，稍有懈怠，恐怖的靈異詛咒沒能被亡魂攔截，馬山就可以要了王察靈的命。

  精神的高度緊繃、血脈詛咒侵蝕帶來的痛苦，讓王察靈越發難受，對面仿佛也發現這個問題，襲擊越發頻繁。

  現實之中。

  數根枝條蔓延入樹洞，在枝條頂端是一張張猙獰的人臉，不斷在王察靈身邊遊走試探，彌漫的黑暗仍舊阻攔著它們的動作，但卻沒有之前那般強勢，已經有數縷黑暗氣息被枝條裹挾走。

  ………

  “這樣下去我會被活生生的拖死，詛咒的侵蝕不允許我繼續這樣使用亡魂的靈異，狀態已經開始滑落，過不了多久，我可能就不得不讓爺爺他們退出這個狀態，單獨行動的它們，即便能夠附身，也不可能發揮出現在的力量，更不可能抵禦靈異的襲擊。”

  王察靈面色陰沉，對於自己的狀態，他向來是有把控的，知道什麽時候是一個極限。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爺爺之前那個做法，我或許可以嘗試一下，利用那塊玉佩擺脫樹人。”對於這個地方，王察靈根本談不上了解，僅有的一點信息也只是來自於看到的些許信息片段。

  不管那些信息片段的真實與否，在毫無辦法的現在，他也只能冒險去嘗試一番，或許還能有轉機。

  “爺爺，奶奶，你們掩護我，盡可能不要讓那些靈異襲擊落到我身上。”沒有和張洞交流，隔絕仍舊存在，他和張洞仍舊不在一個“世界”，只是讓亡魂做好準備。

  話音落下。

  王察靈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亡魂跟隨在身邊，恐怖的黑暗形成厚重的壁壘，並不影響內部人員的活動，但對外界的靈異襲擊能起到極好的削弱與抵消的效果，還會牽引著一些原本襲擊王察靈的靈異詛咒轉接到亡魂身體上來，以自己的靈異代替王察靈承受攻擊。

  亡魂硬生生扛著不間斷的詛咒護持王察靈走到樹人面前，身形越發模糊，本就是兩個亡魂重疊，現在好似要完全分開了一般。

  王察靈也不耽擱，樹人的體型和之前完全不再一個級別，但他的觀察力和記憶力在靈異加持下極好，目光掠過間便鎖定位置。

  在大概是膝蓋往下的左側輕輕敲擊三下，而後身形在亡魂的帶領下爆退數十米，目光凝重的盯著那個位置。

  恰在此時，王察靈面上浮現一抹痛苦之色，本就越發模糊的亡魂再也堅持不住，直接崩解。

  也是在此刻，正邁步走向王察靈的樹人一條腿突兀的一彎，一個小窟窿出現在膝蓋下方，還在不斷擴張著，片刻功夫，整條腿都化作汙泥，堆積在地面上，滲人的綠芒照耀四周，抑製著樹人的重組。

  周遭的一切都在崩壞，籠罩於布帶上的迷霧正在逐漸消散，玉佩並不是陰謀，這個消息並未讓王察靈高興，反而心中一沉。

  他王家和這座山到底是什麽關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