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滴答——”

  銀蘇站在洗手台前，水龍頭裡的水珠滴在洗手槽裡，發出輕微的聲響。

  昏暗的燈光，將她的身影映在旁邊的牆上，細長扭曲，如同鬼魅。

  她為什麽在這裡？

  她剛才在聽孫主任說他養植物心得，誰知道這貨說著說著突然爬起來，一頭撞在玻璃櫃上。

  看上去厚重的玻璃櫃，被孫主任那林黛玉式的一撞，居然直接撞碎了。

  那株植物迅速生長根須，一眨眼的功夫，整個房間都是它的根莖。

  接著她就站在這裡了。

  銀蘇看一眼四周，沒發現鄔不驚，不知道是沒被拉進來，還是在別的地方。

  銀蘇正準備出去，旁邊的女性衛生間突然出來一個孕婦，她手裡拿著不少東西，扶著隆起的肚子，走得很是吃力，額頭能看見隱隱的汗水。

  孕婦看她一眼，眼神有些無助，想要說什麽，最終又默默咽回去。

  銀蘇：“……”

  壞了。

  拿到支線劇情身份了。

  銀蘇這個念頭剛轉完，就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磨磨蹭蹭，快點的，我一天哪有時間跟你在這裡浪費。”

  孕婦本想整理一下，聽見這話放棄到鏡子前整理，直接往她這邊走過來，“你能不能幫我拿一下，我有點難受……”

  “你自己沒長手啊，這麽點東西還要我給你拿，真的是……趕緊的，我還有一堆事要忙。”

  銀蘇說完這句徑直出了門，等她走到門外，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往後面看。

  孕婦站在那邊，失落又無助，最終還是吸口氣，拎著東西走出來。

  銀蘇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視角還受限，只能從‘她’的抱怨和罵聲中得出一些內容。

  這個身份是孕婦的老公，孕婦今天不太舒服，來醫院檢查，醫生讓孕婦直接住院。

  現在他們正準備去辦理住院手續。

  辦理住院的時候，因為費用問題，‘她’又數落了孕婦一頓，好不容易安頓到病房裡。

  “天天就知道花錢，我掙錢不辛苦嗎？還沒到生的時候就要住到醫院裡來，你多金貴啊！你那肚子也不爭點氣，淨生些丫頭片子，你肚子要是爭點氣給我生個兒子，這錢花了我還想得過去……”

  孕婦坐在床邊自己收拾東西，面對大爺一般坐在旁邊的‘丈夫’的數落，一聲不吭，默默垂淚，根本不敢反駁。

  銀蘇：“……”

  控制不住這張嘴呀。

  好在她沒有一直說，可能是見孕婦安頓好，直接甩袖子走人了，也不管孕婦身邊是不是需要人陪著。

  銀蘇走出病房門，結果畫面還是病房內。

  孕婦肚子已經癟下去，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時間應該過去有一段時間了。

  “還躺著呢。”銀蘇走到病床前，張口就是不耐煩的語氣：“起來，出院了。”

  孕婦虛弱出聲：“醫生說我還得住院……”

  “住什麽院？你有錢嗎？你這段時間花了多少錢你知道嗎？在醫院躺一天就是錢，我們家是有金礦給你敗嗎？趕緊起來，我還有事，別耽誤我時間。”

  孕婦似乎知道說不通‘丈夫’，最終還是撐著身體坐起來。
    ‘丈夫’全程看著，根本沒有任何幫忙的意思。

  等孕婦收拾好，搖搖晃晃地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跟在她身後離開時，銀蘇發現沒有孩子。

  既然是來生孩子，出院肯定得帶孩子。

  現在兩人都沒有抱孩子，孩子沒能活下來嗎？
  中間被省略了，銀蘇也不知道發生什麽，只能繼續往下看看。

  走出病房門，銀蘇眼前的場景又換了，還是醫院走廊，身邊站著的還是孕婦。但她的身體比之前更瘦弱，臉色蠟黃沒有血色，身上的衣服都大了一圈。

  “醫生說我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再懷孕了……如果真的要生下這個孩子，我可能也會有生命危險。”

  孕婦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麻木的神情中有些憐憫和不舍，但更多的是無助。

  她看向銀蘇，哽咽地說：“我們打掉這個孩子吧。”

  銀蘇突然伸手，握住孕婦的肩膀，難得不是那不耐煩的語氣，“我媽找人算了，這個孩子一定是個兒子。乖啊，咱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就不生了，只要是兒子，以後你就是我們家的大功臣，我一定好好照顧你和孩子。”

  “可是……”

  “行了行了，你先前不是說想吃酸湯魚，我帶你去吃好吧。”

  孕婦幾次說話，都被無情打斷，根本不給她任何發言的機會。

  孕婦的婆婆也不知道找誰算的，總之孕婦的丈夫相信這絕對是個兒子，所以每次出現，對孕婦的態度都不算惡劣。

  但孕婦的狀態越來越差。

  高高隆起的肚子，和那乾瘦的身體，讓人看著都覺得驚悚。

  孕婦的肚子越來越大，但是因為孕婦的身體原因，已經在醫院住了好幾次院。

  離開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時，孕婦再次住進醫院。

  這次‘她’倒沒說特別難聽的話，反而特別積極，恨不得下一秒那肚子的孩子就能出來一般。

  銀蘇還看見了被孕婦放在病床旁的窗台上的綠色花盆，泥土中頂出一株細嫩的綠芽。

  銀蘇想要伸手去拿，結果根本動不了。

  銀蘇：“……”

  場景一次次轉換，銀蘇看著綠色花盆裡的綠芽長大，到孕婦生產時，已經有一個成人手掌那麽高。

  它的模樣已經接近手術室裡的樣子，只是沒有開花。

  銀蘇發現它四周逐漸多了怨氣，那些怨氣一天比一天多。

  孕婦臨近預產期，狀態卻越來越差，她每天都看著那株植物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很快就是生產期，孕婦被推進手術室。

  被迫等在手術室外的銀蘇眼前一晃，面前是蓋上白布的屍體。

  孕婦死了。

  死在手術台上。

  孩子也沒能存活……或者說孩子早就死了，她懷的是一個死胎，但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查出來。

  銀蘇看著屍體，後背倏地一寒，雙手不受指控地掐住自己脖子。

  “嘻嘻嘻……”

  怨氣從孕婦身體裡鑽出來，繞在她四周，孩童清脆的笑聲四面八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