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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請息怒》192.第190章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第190章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夜裡戌時。

  官舍前堂花廳。

  按說,以玉儂的身份,怎也沒資格與蔡源夫人王氏、陳家妯娌譚氏程氏同坐一席。

  不過,諸人都知曉陳姨娘頗得都統寵愛,後者就任蔡州以來,連正室夫人都留在了桐山,偏偏隻帶了她。

  如今陳初是兄弟幾人中的當紅炸子雞和定海神針,就算他的姨娘稍稍逾距,各家夫人也能做到心平氣和、一笑而過。

  官吏女眷,男人才是各自的底氣。

  外間。

  今夜相聚,‘送行’是主題,蔡源和西門恭自少不了一番挽留,見陳景安心意已決,也只能說些祝福之言。

  大約戌時,陳景彥說到了至今懸而未決的知府任命一事,“據經略安撫使張大人透露,知府人選已定,約莫年後就要上任。”

  “哦?三哥,具體人選有消息麽?”西門恭低聲問道,蔡源也看向了陳景彥。

  知府畢竟是一府主官,誰來坐這個位置還是很關鍵的。

  若是遇上個知情識趣的,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大家皆大歡喜。

  若遇上尿不到一個壺裡的,又要生出許多麻煩。

  陳景彥自得一笑,故意道:“具體人選嘛說起來,他與老五有過交道。”

  幾人齊齊看向了有些心不在焉的陳初。

  “兄弟?”西門恭喚了一聲。

  “嗯?”陳初回神。

  “三哥說此次知府人選和你是舊識?”

  “呃張大人曾透露,兵部郎中左國恩或許會就任蔡州知府,但此事並未板上釘釘,所以尚未與兄長言明。”

  接下來,幾人的話題圍繞左國恩展開了。

  戌時一刻。

  毛蛋來報,說都統製官衙有緊急公務需都統大人回去處置。

  陳初只能無奈起身,“諸位稍坐,我去看看,稍後便回。”

  “兄弟自便,此處又無外人,無需客氣。”

  出了官舍,陳初卻並未去往都統製官衙,而是沿著圍牆來到了官舍東南角一片竹林旁。

  “我靠,恁高!你們沒準備梯子麽!”

  月色晦暗,竹林裡影影綽綽,陳初走近後抬頭看向了丈高圍牆。

  “要啥梯子啊,來,初哥兒踩我肩膀上,我馱你上去。”姚美麗甕聲道。

  “那我一會怎出來?”

  “呃寶喜,去準備根繩子!”

  “.”

  一牆之隔。

  官舍花園內,陳瑾瑜隔牆隱約聽到外面的對話,知道自己等的人來了,一時間心跳砰砰作響。

  緊張或者說刺激的感覺,讓她手腳發麻。

  俄頃。

  牆頭上幾聲微弱響動,一人探出了腦袋。

  陳瑾瑜不知怎地,下意識躲進了陰影裡。

  牆頭上的陳初勾頭往園內看了幾眼,卻沒看到人
  暗處的陳瑾瑜看出他因沒找到人,有退回去的打算,趕忙往外邁了一步站在了星光下,怯怯喊了一聲,“叔叔,我在”

  “呃”

  確定不會白來一趟,陳初才麻利翻過牆頭,跳了下來。

  隨後,牆外安靜了。

  牆內,也安靜了。

  頗有點不知從何說起的尷尬。

  其實陳初一直想和陳瑾瑜見一面,只是那晚過後,貓兒和蔡嫿便迅速把陳瑾瑜送了出去,接著譚氏便來了蔡州。

  譚氏不允女兒出門,陳初想要單獨見陳瑾瑜,根本沒有合適理由。

  不得已,選了這種最刺激、最說不清的方式。

  寂寂冬夜,後宅幽靜。

  前宅不知說起了什麽,西門恭爽朗的大笑隨風邈邈傳來。

  兩人隔有五六尺的距離,相對而立,默默無言。

  陳初從懷裡摸出一根嵌寶銜珠金鳳簪,先開了口,“阿瑜明日便要走了,這根簪子你拿著吧,算是作別之禮。上次.”

  陳初話未講完,低垂著的螓首忽然抬了起來,含珠唇緊緊繃著,一雙杏眼內先是慍意、隨後卻又化作了極度委屈。

  朱唇輕啟,眼淚卻先流了下來,“我不要!叔叔你你碰了阿瑜的身子,難道就不管我了麽.”

  唯恐被人聽見的壓抑嚶嚶哭泣聲中,陳初往前走了一步,道:“阿瑜,可是不想返鄉?”

  陳瑾瑜聞言,看向地面的小腦袋不住點頭,頭上雙丫髻晃晃悠悠,又委屈道:“阿瑜回鄉,便要準備嫁人了,叔叔不想想辦法麽?”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看來是賴上了。

  “你若不想回,自然有法子繼續留下來.”

  “叔叔此話當真麽?”

  一雙黑亮眸子內依舊殘留著淚花,死死盯著陳初。

  戌時三刻。

  陳英俊步入後宅.明日阿瑜和娘就要走了,他知曉了妹妹的小秘密,在不舍的同時又有些擔心,便想找妹妹再好好聊一聊。

  他家沒有什麽下人,除車夫、粗使婆子,只有一對從老家帶來的夫妻老仆。

  今夜前宅有宴,都幫忙去了,是以後宅很安靜。

  不想,妹妹的閨房內竟沒人。

  陳英俊不由緊張起來,以為妹妹又趁家中待客溜了。

  還好,看到打好的各式包袱還在屋內,才稍稍松了口氣。

  陳景彥住這官舍不大,隻三進,陳瑾瑜不在屋內,大概率去了後面花園。

  “阿瑜?阿瑜”

  陳英俊邊喊邊往後頭尋了過去。

  花園東南角。

  “明日隻管走,路上若遇到了匪人莫驚.”

  正低聲囑咐著的陳初,突然停了下來,和哭紅了小鼻子的陳瑾瑜對視一眼,後者登時臉色大變。

  夜裡躲著家人私會外男
  其實兩人也沒幹啥,只是在僻靜處說了幾句話。

  但,這要被自詡家風嚴謹的陳景彥知道.也不算個小事。

  “阿瑜?”

  剛剛進入花園的陳英俊尚未看見角落裡的兩人,不過花園不大,冬季又沒甚遮擋,發現兩人是遲早的事。

  “要不我過去說一句,迷路了誤入此地遇見了阿瑜?”陳初低聲詢問道。

  “不行不行!”

  陳瑾瑜罕見的慌亂,急速四下打量。

  周邊只有幾顆一尺多的太湖石胡亂堆在地上,根本藏不了人。

  “阿瑜.”

  那邊,陳英俊卻越來越近。

  額頭上急出細細汗水的陳瑾瑜又懼又驚,低頭看了一眼,而後突然上前一步,緊要關頭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抓住陳初的胳膊低聲哀求道:“叔叔,你快蹲下”

  “啊?”

  “阿瑜求叔叔了!不然爹爹要打死我”

  “呃”

  蹲下能藏住?陳英俊是呆了點,但他不瞎啊!
  摸不著頭腦的陳初依言蹲在了地上.
  下一刻,只見陳瑾瑜拎起裙擺一揚,緊跟一個旋身,襦裙如花朵一般瞬間綻放。

  借著裙擺成花之際,陳瑾瑜一屁股坐在了陳初肩膀上.
  呼吸間,襦裙飛揚的力道散去,緩緩下落,把陳初整個人罩了進去。

  “.”

  裙內,化身太湖石的陳初下意識把腦袋後撤了一點,好讓臉和某人的臀拉開些距離。

  “叔叔,莫亂動!”

  陳瑾瑜顫聲道。

  薄薄一層絲質褻褲,連灼熱鼻息都阻擋不了。

  “咦!阿瑜,你一個人坐在這兒作甚?方才我喊你,怎不吭聲?”

  光線昏暗的花園內,陳英俊見妹妹孤零零坐在花園角落的‘石頭’上。

  “我想一個人靜靜”

  陳瑾瑜一開口便帶著濃濃鼻音,一聽就知道她方才偷偷哭過。

  “哎。”

  陳英俊大感心疼,邁步上前,想要坐在妹妹身旁另一塊石頭上,好開導一番。

  “你別過來!”

  不想,陳瑾瑜反應非常激烈,嗓音都尖利了起來。

  “阿瑜?”陳英俊嚇了一跳,躊躇不敢前。

  “陳英俊,你別過來!我隻想自己待一會兒,你快走,快走呀!”

  “我走我走,你別哭嘛”

  眼瞅妹妹急得哭了出來,陳英俊忙不迭道。

  戌時中。

  處理完‘緊急公務’的陳初,從正門回返官舍前堂。

  近來春風得意的陳景彥已然熏醉,拉著去而複返的陳初又痛飲了幾杯。

  往日飲酒很有節製的陳初,這晚很給老陳面子,說讓吃幾杯就吃幾杯。

  陳景彥見桀驁五弟如此乖順,不由老懷甚慰,整晚笑容不斷。

  亥時初。

  酒宴散席。

  陳初和玉儂乘車返家。

  馬車內,吃醉了酒的玉儂,嬌嫩鵝蛋臉上一片通透粉紅,歪在陳初懷裡,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抓著後者的手,另一隻手在陳初手背上寫寫畫畫。

  “公子,你今晚怎不喊嫿兒姐姐來陪幾位夫人呢?奴奴出身低,雖然她們不說,但奴奴知曉夫人們打心眼裡看不起我。”

  醉了酒,玉儂也沒了顧忌,想到啥說啥。

  “別胡思亂想。”

  陳初單臂攬著玉儂肩膀,解釋道:“今晚有蔡知事在,他們父女關系不睦,喊嫿兒來不合適。”

  “咯咯,公子,你莫誑我了。你不喊嫿兒姐姐來,是擔心她今晚看出些端倪。”

  “喲,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腦袋瓜這般靈光。”

  陳初笑道。

  玉儂嘟了嘟嘴巴,趴在陳初胸口,哼唧道:“奴奴又不是真的傻,有時候是在故意扮傻呢。”

  “嗯,乖寶最聰明了。”陳初隻當玉儂喝醉了,隨口哄道。

  玉儂聽出陳初有那麽點敷衍,委屈的揉了揉鼻子,卻還是提醒道:“公子,明日出門記得換身衣裳呀,你身上有阿瑜的脂粉味。”

  “這都能聞出來?”陳初揪著衣領嗅了嗅,的確有點淡淡香味。

  但在他想來,這種味道和玉儂身上、貓兒身上的並無二致。

  玉儂卻道:“阿瑜用的是穎昌府銑裕堂的茉莉脂餅,咱們蔡州少有人用呢,若被姐姐或嫿兒姐姐發現,定尋公子麻煩,姐姐們可沒玉儂這般聽公子的話。”

  “.”

  這話說的,讓陳初有些愧疚。

  確實,讓玉儂遞信、打掩護,有點忽略這小呆呆的感受了。

  陳初緊了緊懷抱,柔聲道:“乖寶,快過年了,我帶你去做幾身新衣、買幾幅頭面好不好。”

  “咯咯~”

  現下的陳姨娘既不缺新衣穿,也不缺精巧頭面,但陳初隱晦道歉的意思她卻懂了,咯咯傻笑後,帶著七分醉意的純真眼睛稍顯迷離,脆甜嗓音也變得黏糯起來,“公子,奴奴學不會兩位姐姐那般做大事。但公子想要甚,我都不攔你,只要公子開心.奴奴想對公子好,一輩子對公子好”

  翌日。

  臘月二十三。

  辰時二刻,一隊車馬緩緩駛出蔡州城,往北而去。

  車隊中有馬車,也有無棚大車,上面拉了成車綢緞、鷺留圩特產、箱籠。

  兩側由鎮淮軍親兵營虞侯姚長子親率兩什兵士護送。

  這是陳初的安排,陳景彥相當滿意。

  打頭的馬車內,譚氏、程氏妯娌和陳瑾瑜各坐一邊。

  晨起時,譚氏還在擔心女兒不肯乖乖返鄉,不想,今早陳瑾瑜相當配合。

  不但聽話的上了車,且安安穩穩坐了半天,一路上盯著窗外風景看個不停,偶爾還會露出淺笑,一對甜膩梨渦時隱時現。

  程氏和嫂子眼神交流一番,總覺著這侄女不對勁,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阿瑜,你一路上傻笑個甚?”

  陳瑾瑜聞言,倏地斂了笑容,圓溜溜的杏眼忽閃幾下,迷茫道:“嬸嬸,阿瑜何時笑了?”

  她還真沒發覺自己笑了。

  “.”

  譚氏看看女兒,再看看弟媳,有點擔心。

  直至下午申時,離了蔡州四十裡,即將進入穎昌府地界,譚氏才松了口氣。

  若一切順利,後日便能抵家,到了老家再慢慢拗女兒這性子吧。

  申時二刻。

  粼粼前行的車隊忽然停了下來。

  只聽車外陳都統的貼身親兵毛蛋大喝道:“呔!哪裡來的匪人!知道我們是誰麽!”

  “哈哈哈,管你娘的是誰!男的殺了,女的扛上山.”

  又聽遠處一處粗魯喊聲,隨後便是一陣匪裡匪氣的哄笑。

  聽聲音,對方人還不少!

  譚氏和程氏對視一眼,皆是面無人色。

  陳瑾瑜也是一副受驚不小的模樣,嚇得直往娘親懷裡鑽,可那雙狡黠杏目,卻隔著車窗縫隙偷偷打量起攔路‘匪人’來
  “這是俺們鎮淮軍親軍頭領,陳都統手下第一猛將萬人迷姚長子!”

  “萬人敵!不是萬人迷!”

  猛將兄鬱悶的糾正了毛蛋。

  對呀!咱有官軍護送,這匪人還敢用強?譚氏這麽一想,放心許多,不由大著膽子把車簾掀開一條縫看了過去。

  不成想,匪人竟不懼官軍!
  十幾丈外,一名蒙著口鼻的壯實漢子越眾而出,提刀指向姚長子,喝道:“萬人迷是吧,來,吃老子一刀!”

  “哎呀,小賊,受死!”

  姚長子大喝一聲衝上前去。

  車內三名女眷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全部擠在車窗後,隔窗往外看。

  心裡默默給‘陳都統手下第一猛將’加油。

  她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長子勝了,自不必說;若他敗了,女眷的下場怕是要比男人還慘。

  不過,那‘萬人敵’身形有如鐵塔,又高又壯。再有‘第一猛將’的名聲,想來該是極勇武的!
  但萬萬沒想到
  萬人敵只和對方交手幾招,竟被人一腳踹在了屁股上,跌了一個狗吃屎。

  “.”

  譚氏程氏面面相覷。

  猛將兄,就這?

  我家英俊也比這慫貨強些!

  還萬人敵嘞!我呸中看不中用的家夥!

  陳瑾瑜繃著嘴,差點笑出聲來,小酒窩再次悄然浮現。

  遠處。

  姚長子撲跌在地,後方壯漢‘哇呀呀’舉刀上前,直到長子爬起身,才一刀揮出。

  長子舉刀格擋,兵刃交擊,兩人臉貼臉比拚蠻勁,“靠!長子,你怎還加力?快撤啊!”

  “良哥兒!你為甚踢俺屁股!”

  “嗐!不是為了逼真麽!”

  “你得叫我踢回來!”

  “等我回去,回去叫你踢,行了吧!”

  蒙面周良話音一落,猛地發力前推,長子卻紋絲不動比力氣,整個鎮淮軍也未必有人能勝的過長子。

  周良不由大急,低聲道:“快倒,快逃!”

  傻站原地的長子這才反應過來,浮誇的‘哎呦’一聲,踉蹌坐地,隨後手腳並用的爬起,狼狽往車隊這邊奔來。

  邊跑邊聲嘶力竭喊道:“快逃命啊!護著夫人快逃,回蔡州啊!匪人勢大,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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