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怎麽說他們也做了五年的夫妻,有好多好多恩。”
“小媳婦兒看著就不像是恩將仇報的,一定也舍不得我一個人過中秋,一個人過多慘啊,以前都是她陪我過的。”
“我就知道,她肯定也是心疼我的,這才回來陪我,我媳婦兒真好。”
白玉珩的心聲絮絮叨叨,沈雲初無奈的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還是主動邀約:“我備了些點心,殿下可願意賞臉來喝一杯?”
聞聲,白玉珩心裡樂開了花,表面上卻依舊一副冷淡表情,輕聲應答:“嗯。”
內心卻在繼續狂喜:“小媳婦兒還挺貼心,知道我沒吃晚飯還專門給我帶吃的,開心!”
沈雲初聽著,已經轉頭離開了,踏出房門,景和在外面侯著,見沈雲初出來,忙迎了上去,白玉珩也正好出來,景和見了禮,滿臉笑意:“殿下,沈小姐,望月台已經備好了。”
沈雲初衝他笑笑:“多謝公公。”
“沈小姐客氣了。”景和笑呵呵的應答著,再見了禮,就轉頭離開了。
目送景和離開,沈雲初回頭看向白玉珩,見她回頭,白玉珩原本還有些笑意的臉色瞬間收了起來,故作嚴肅的樣子。
沈雲初無奈,還莫名有些想笑,明明心裡高興的不得了,偏偏還要假裝不在意的樣子,也真是難為他了。
望月台上,下人早早的就點上了彩色的燈籠,火光瞬間將小小的露天閣樓照亮。
這個地方算是整個太子府最高的樓,從這裡往下看,幾乎可以看見東街整條主街,此刻的皇城,燈火通明,一派喜慶。
記得上一世,沒事的時候,她就喜歡在這裡喝喝茶,看看書,白玉珩只要一忙起來,就好幾天看不到人,她也不會覺得無聊,甚至慶幸,相反,他一回來,她就會覺得煩躁。
可以說在前世,他不在太子府的每一天,她都覺得格外美好,心情好到飯都能多吃一點。
說起來,這真的不能怪她,她又不能讀心,誰願意跟一個莫名其妙就發脾氣摔東西,還喜歡當著面發瘋剔人骨頭扒人皮的人待在一起啊。
她在他面前,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都是他問她答,他讓她幹什麽就幹什麽。
在外面,扮演恩愛夫妻,琴瑟和鳴,偶爾來個眉目傳情什麽的,那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假象。
關上門,沈雲初就是有嘴也不敢隨便說話,連看他一眼都覺得自己有罪,更別提什麽眉目傳情了。
以前聽多了外頭的那些傳言,她就以為,他當著她的面做那些事情,就是想報復她而已。
畢竟那時候,所有人都默認了白婉凝和白玉珩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知道最後因為盛安帝的賜婚,讓白玉珩娶了她做太子妃。
這不是棒打鴛鴦是什麽?
想來,白玉珩對她是很厭惡的,她也能夠理解,試想如果是她,她也接受不了青梅竹馬被毫不相乾的人頂替掉新娘位置。
於是,她也沒想過要爭什麽,他喜歡白婉凝那就讓他喜歡唄,她沈雲初自小錦衣玉食,也卻不缺人愛,他要喜歡誰是他的事,只要保證不會影響到沈家就行,她幹嘛非要去遭那罪。
當然,她自己也很清楚,她嫁給白玉珩也不是因為愛不愛的,畢竟在此之前,兩人幾乎是沒見過的,哪怕有,也只是匆匆一面,誰都不太認識誰,說到底,完全就是父親的意思。
父親說,是為了家族榮譽。
可後來重生之後,沈雲初意外有了讀心術,她才知道,原來白玉珩和白婉凝的事情是假的。
隨即,她又覺得,當時白玉珩之所以那麽嚇唬她,無非就是想提醒她老實點,別恃寵而驕,但她捫心自問,至少表面功夫她已經做的很好的。
可縱使是這樣,每次她偷摸的收拾東西想回家,都會被他的人以各種方式截胡,她每次哭著求他:“我要回家。”
他只是冷笑,回答她:“這裡就是你的家。”
“……”
那時候,沈雲初自是不敢反駁的,只能老老實實的被他抓回去,雖然每次都這樣,但他還是會抽時間陪她回去。
每當他這樣,她就會覺得奇怪,明明不許她回去,可又非要特意挑日子,哪怕是他自己硬擠出來一點時間,也要陪她回去。
當時她就時常覺得:這人大抵是有病的。
現在看來……
確實病的不輕。
沈雲初站在欄杆前,空中一次次炸開漂亮的煙火,亮到皇城之外似乎都能看得見,她輕輕歎了口氣。
說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什麽要回來,也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總覺得他和別人不太一樣。
可她又不並不覺得自己會喜歡白玉珩這樣的人,並非不是他不好,她覺得,如果真的要說喜歡的類型的話,至少應該是宋元成那一類的才對。
她真的不喜歡太凶的人,尤其是白玉珩,前世兩人的關系也算是親近的,同她親近的人都會喚她酥酥,再不濟也是“雲初”。
只有他,每次都是連名帶姓,要麽就是和別人一樣喚她“太子妃”,明明什麽事情都沒有,他卻總是板著臉,一副她犯了天條的語氣和臉色。
白玉珩坐在桌前,一邊喝著杯子裡的果酒,目光卻定定的看著站在欄杆前欣賞夜景的沈雲初身上。
思索間,沈雲初回頭,看過去的瞬間,同他四目相對,她突然又想到上一世的諸多事情,最讓她心裡不對味的就是連累他被一起亂箭射死的事了。
以前她總想,只要她們不再有過多的交集,上一世的事情,本來也已經翻篇了,他就沒辦法再怎麽樣了。
可現在看來,其實不然,就像沈澤瑞所說的,她現在整日幾乎都在皇宮裡,而白玉珩是太子,將來如果她真的做了女官,他們真的會沒有交集嗎?
與其這麽逃避下去,倒不如給個痛快,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沈雲初皺了皺眉,問他:“殿下,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此言一出,白玉珩顯然也怔了怔,似乎沒想到沈雲初會有這麽一問,默了半晌,嘴上未開口,但心裡已經開始疑惑起來:
“什麽意思?”
“小媳婦兒怎麽突然這麽問?”
“我是應該問點什麽嗎?”
“可我有什麽好問的?”
“我也沒什麽好問的啊?”
“難道要問她為什麽回來?她剛才不是說了嘛,沈紀常讓她回來的啊?”
“我難道要拆穿她?”
“不要了吧,我要是問了,她肯定會生氣。”
……
聽著這一連串的問號,沈雲初眉心微挑,她還真不知道,這貨怎麽有時候還有點沒心沒肺?
他就一點都不怨上一世被亂箭射死的事情嗎?
想著,沈雲初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她出聲提醒他:“你說的沒錯,上一世的事情,我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