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瞬間,沈清月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連同臉上的笑意都僵住了,隨即就慢慢的收了起來。
沈雲初站在一旁,感覺到現場壓抑又難受的氣氛,一顆心頓時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真的挺怕沈紀常這個時候發火提起沈清月私自做決定的事情。
沈雲初暗暗地捏了一把冷汗,連忙挽著沈清月的手,勉強擠出笑意,“那什麽,阿姐,我們先進去吧,宴席都已經開始了。”
此時,站在周圍的人才從沉悶的氣氛中緩過神來,紛紛附和道:“對對對,今天大喜的日子,可別傷了和氣。”
這麽說著,索性沈紀常沒再追究什麽,轉身進了府,沈雲初拉著沈清月也跟著進去,秦糖也正好忙完出來迎上沈澤瑞。
才一進門,孫巧就拉著沈清月左看右看,眼裡滿是疼惜,寒暄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就泛起了淚花。
沈雲初無意間轉頭,就正好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宋元成,他看著這邊,似乎有些猶豫,幾次三番想上前,許是覺得終歸不太好,就還是止住了腳步,停在了原地。
思索片刻,沈雲初伸手,拉了沈清月的衣袖,沈清月有些疑惑,轉頭間,順著沈雲初的目光看過去,也正好看見了宋元成。
沈雲初踮起腳,又扯了扯她的衣角,沈清月低了低頭,沈雲初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她面色有些為難,沈雲初卻說,“沒關系的,只是說幾句話而已,況且這麽多人在,又不是私下裡見面。”
這麽一說,好像也有道理,沈清月稍作猶豫,還是轉頭朝著宋元成的方向過去了。
看著禮貌交談的兩人,沈雲初眼底閃過一絲欣慰的笑意,唯一一旁的琳琅面色擔憂,要知道上次幫宋元成送鐲子的事情讓沈雲初不高興了好幾天。
這次該不會……
想著,她試探般上前,“小姐,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正所謂,眼不見為淨。
沈雲初怔了怔,有些奇怪琳琅的話,但在轉頭看著她擔憂的神色,便也了然。
她隻淡然一笑,“沒事,待會兒等大姐姐和宋公子聊完,她還要同我說軍營裡面的事情呢。”
這樣啊……
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琳琅才算是松了口氣,但同時也暗暗佩服,自家小姐確實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
其實,對於宋元成,現在想來,她也並不覺得可惜了,說起來,他們真的很像,各方面,宋元成身上最吸引她的,可能就是那股渾然天成的溫潤氣質。
於是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宋元成的,直到後來,她同林西茹接觸,她和宋元成是不同的人,對沈雲初很嚴厲,從不懈怠半分,也鮮少見到她的笑臉,尤其是在受了沈雲初為徒之後。
她總是挑沈雲初錯處,從前在學府都是受人表揚居多的,但每次在沈雲初黯然神傷覺得自己做的不好時,她又會給她送東西,雖然嘴上不說,但行動上卻在告訴沈雲初:“你做的挺好了。”
一開始,沈雲初只是有些意外,但越往後,每到這種時候,沈雲初心裡就會很高興,就像從前每一次見到宋元成的時候一樣。
後來,她才恍然大悟,她之所以喜歡宋元成,並不是因為真的想和他在一起,而是像學生對老師的崇拜一樣。
她記得前世關於宋元成的一切事情,所以,就潛意識覺得,這麽聰明的人,一定是能幫她改變什麽的。
仔細想想,其實她對宋元成的喜歡,像是介於喜歡林西茹和沈澤瑞之間的感情,像是恩師又像是兄長或者摯友,但還並沒有發展到對戀人的喜歡。
如果不是他先對沈清月生情,未來不久,也許會,但是自此現在、未來、永遠都絕對不會了。
當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身旁的白微雨突然出聲問她,“現在還覺得傷心嗎?”
沈雲初回頭,看了一眼白微雨,語氣平淡:“那倒沒有,在我心裡,沒有什麽能比家人更重要。”
她甚至有些慶幸,並沒有發生那種她們同時愛上一個人的戲碼,也慶幸沈清月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否則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不會接受宋元成。
剛開始,她總想著,要靠換個夫君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但是後來她發現,其實並不一定非要這樣的。
同宋元成相比,她同樣讀過很多書,見識過很多東西,或許她並不需要依附於任何人,她自己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
她雖不能像沈清月一樣提刀上陣殺敵,但沙場之外,也並非全然淨土,朝堂紛爭,人心叵測,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
她不敢大言不慚說自己能夠名垂千史,但至少在有生之年,願意盡自己所能,為盛安的太平盛世添一分綿薄之力。
等沈書瑤的婚事辦完,沈清月和沈澤瑞只在沈府休息了一日,便要趕回軍營,聽說是凌安城邊境有異樣,但暫時還不能確定是什麽情況,這幾日營中都在加急訓練,不敢有半刻懈怠。
送沈清月和沈澤瑞離開的時候,沈雲初九有些擔心,雖說沈清月身手是不錯,可如果真的上了戰場,刀槍無眼,萬一……
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畢竟是當初也是她慫恿沈清月要敢於追求自己心中所想的。
她想開口勸沈清月,要不這段時間就先別去了吧,可思索再三卻總還是說不出口的,這無異於,是在讓沈清月當逃兵嘛,想想都不可能。
她會有這種想法,也真是看書看傻了。
似乎是看出了沈雲初的想法,沈清月衝她笑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好啦,不要擔心,我會很小心的,等我回來,我們一起過中秋。”
“嗯。”
沈雲初點點頭,送了他們上馬,再目送他們離開。
當日下午,沈雲初也辭別了家裡,坐著馬車回了卷宗室。
往後再聽到關於沈書瑤的消息時,是她和裴長恭新婚之後的的第三天。
聽說,沈書瑤並不知道幼青已經被納入裴府的事情,沈書瑤進門之後,裴長恭也將人藏得很好,如同上一世一樣,只是以丫鬟的身份留在身邊。
本來裴長恭以為可以一直瞞下去,可誰知道那幼青也不是安分的主,他們新婚第二天,就明目張膽的爬上了裴長恭的床,故意讓沈書瑤撞了個正著。
沈書瑤氣壞了,同寶珠將人連拉帶拽的扔出了裴府,裴長恭上前維護,還挨了沈書瑤兩腳。
此時鬧得動靜不小,沒出一天時間,整個皇城的貴家小姐們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卻也是說法不一,有人覺得沈書瑤太強勢,畢竟哪個男人不是朝三暮四,三妻四妾的。
但也有人覺得,是裴長恭和幼青做的不對,才新婚第三日,就睡到一起去了,這擱誰誰受得了的大。
也正因為這件事情,讓當初茶樓外幼青和裴長恭衣衫不整的糾纏一事再次被人提起來。
本來這件事情當時是沒有掀起多大風浪的,也是裴家人夠本事,竟還真的將這件事情壓得死死的,看起來,連沈書瑤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