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白檀夏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蘇禦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他不好意思的挪開目光，將視線的范圍隻圈定在小販手中的料理上。

  但其實……他剛才那樣說明明也是藏著自己的心思的。

  蘇禦不自在的沒和白檀夏對視，一向能言會道的他也陷入了短暫沉默。

  反倒是白檀夏，沒有半點不自在，甚至還主動從氣氛中挑了個話題提起。

  “說起來，讓你碰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白檀夏帶笑的聲音縈繞在蘇禦耳邊，還帶著一點隱隱的好奇。“你都不好奇嗎？”

  她問得自然是和宋祁年有關的，只是蘇禦卻搖搖頭。

  “好奇心人皆有之，但不問出口是另一種選擇。”他答得很克制，卻也十分禮貌。

  白檀夏見他這樣更是一愣，唇角不自覺因為這回答彎了彎。

  其實若是別人，她倒是也不會這麽問。

  可顧及到自己和蘇禦之間的另一層關系，再加上今天不同，致使白檀夏還是問出了口。

  小販將丸子很有眼力見的給到白檀夏手中，撲鼻香味一下便勾起了人的食欲開始上漲。

  “走吧，我們去那邊散散步。”白檀夏主動往前走，拉著蘇禦一起。

  這邊太熱鬧，她更喜歡僻靜的地方，江邊不乏人少之處。

  蘇禦自然順著她走，甚至還貼心的走在靠著路邊的那一側，以免白檀夏忽然被某些忽然冒出來的人或物撞到。

  “其實……我和宋祁年之前結過婚。”白檀夏再三猶豫後還是說出口。

  她不自覺緊張的抿緊唇瓣，即便是陳述事實，心中還是稍稍緊繃，帶著連她自己都尚未察覺到的情緒在蔓延。

  只是第一句話出口後，剩下的便都順理成章的，也沒了那麽大的壓力。

  “只是……後來發生的事不太愉快，他晾著我在家裡，許久沒有回來……直到前段時間我們離婚，竟然才說愛我。”

  盡管一晃三年的時間，可話到了嘴邊，白檀夏才意識到其實很多事沒什麽好說的。

  她只是簡單概括後笑了笑，“說起來很可笑，明明那麽長的時間裡我們都沒相愛，但唯獨要離婚前失憶的時候他竟然對我起了興趣。”

  “真諷刺啊。”

  白檀夏感歎，長長的舒出一口氣，可怎麽也散不去心中鬱結。

  整整三年，這哪裡是說沒事就沒事的。

  “是他不懂的珍惜。”蘇禦只是搖頭。

  見蘇禦似乎並沒有很驚訝的樣子，白檀夏剛剛還有些傷感的情緒倒是反過來被訝異所取代。

  她雙手搭在江邊的欄杆上，冰冷的觸感讓她腦子更加清醒，同時又忍不住目光中的好奇，將視線投向身邊的蘇禦。

  “感覺你似乎不是很意外。”

  明明她覺得自己這段經歷還挺讓人唏噓來著。

  “意外……談不上。”蘇禦對她的每一句話回答的都十分認真。

  他思索片刻，才給出答案，“倒不如說一開始的時候就能隱隱猜到一些，現在真正聽到了這些，反倒像是理所當然。”

  同樣是男人，即便沒有明說，但看著宋祁年這副模樣，蘇禦倒是能大概猜出些什麽來。

  如今白檀夏的說明，只是為他心中大差不差的猜測填充了更多細節，讓他清楚了整件事的經過。

  “如果你想聽聽我對這些事的看法，那恐怕要讓你失望。”

  夜色朦朧濃厚，天空的雲壓著月光蓋下來，令蘇禦眼中的光也跟著明明滅滅，讓人有些看不真切。

  他隻著了襯衫和外套，徐徐晚風吹得有些作響，將他額前的碎發一同撩起，讓難得溫潤的外表，也顯出幾分鋒銳之氣。

  “唯一想說的，便是你很好。”

  蘇禦轉頭看向她，神情認真到不能再認真，像是在許某種莊重的誓言。

  “是他配不上你。”

  這話聽著可能有些俗，卻是蘇禦的心聲，也讓白檀夏不由得笑了出來。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對人敞開心扉，說了這麽多話，也是第一次將這件事挖出來和他人傾訴。

  即便是對父母，也從來沒有過的情緒在心中翻湧凝結，進而化作白檀夏對蘇禦的觀感。

  如果有那種所謂的好感度，那她一定很想和蘇禦做朋友。

  對方總是細心不已，任何事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條，事無巨細，沒有任何遺漏之處，簡直讓人舒服的不得了。

  就連這種時候都溫柔的讓人心驚，讓她原本有些緊張的心一下便舒展開來。

  白檀夏一時間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怎麽說，索性直接低頭，將手裡還溫熱的丸子塞到嘴裡。

  她塞得太急，以至於嗆到了氣管，憋不住的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慢點……又沒人和你搶。”蘇禦原本還很風度翩翩的模樣，也因為她這一舉動頓時變得慌亂起來。

  蘇禦拿出隨身帶著的手帕遞給她，“怎麽忽然吃這麽急。”

  此刻也不是客氣的時候，白檀夏直接拿過來擦了擦嘴，眼角都嗆出了淚花。

  她擺了擺手，“我……”

  索性只是嗆到，人倒是沒什麽大事，沒過一會兒就緩了過來。

  倒是眼睛泛了紅，被嗆這麽一下，像哭過了似的，眼眶周圍一圈紅的讓人頓時心生可憐。

  過了好一會兒，人才緩過來。

  白檀夏呼吸重新順暢起來，嗓子裡沒有了那股讓人難受的感覺，可一抬眼，卻見到面前蘇禦潔白的襯衫似乎粘上了丸子的醬料，髒了一小塊。

  雖然很小，但這顏色在白襯衫上實在是太突兀，她下意識翻折手帕想去擦拭一番，結果蘇禦往旁邊側了一下身。

  髒汙沒擦到，倒是摸到了一手好腹肌。

  “……”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古怪。

  事後再一回想起那時，白檀夏隻覺得自己腦子應當是宕機了，才會做出沒松手，甚至還捏了一把的舉動。

  鬼知道為什麽蘇禦一個成天在集團裡幫著她忙上忙下的人，身材會那麽有料，即便沒有看到肌肉線條，光是憑借手感也能感覺到身材格外出色。

  “咳，那什麽，身材不錯。”等她紅著臉縮回手的時候，蘇禦臉上的笑意都快憋不住了。

  蘇禦隻錯愕一瞬，隨後倒是適應破快的用話揭過這一茬。“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啊，嗯。”白檀夏含糊的答應一聲，甚至都沒注意蘇禦說的是什麽。

  啊啊啊啊，她到底在想什麽！
  直到坐在副駕駛上的時候，白檀夏還有些呆愣愣的沒回過神。

  倒是蘇禦，面不改色手握方向盤，一路開車回白家的動作堪稱行雲流水。

  只是細看下去，耳根也染上了幾分輕易無法褪去的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