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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k:午夜之刃》第590章 108黑暗遠征(三十二,亞戈賽維塔裡
   第590章 108.黑暗遠征(三十二,亞戈·賽維塔裡昂的記憶一角)
  賽維塔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擊碎了多少面牆了,好在他根本懶得去數。他不在乎這件事,正如他不在乎自己到底殺了多少東西。

  對他這樣的人——或者生物——來說,殺戮早已成為銘刻在血管之中的本能。

  無需思考如何揮動武器,不用考慮是否要躲閃攻擊.只需要將身體交給那暴戾的本能,讓它盡情釋放難言的殘酷,如此便好。

  “你放出了一頭野獸.”卡西多裡烏斯的死亡在他耳邊幽幽低語。“我想知道,它的韁繩是否還握在你手中?”

  賽維塔以平靜作答。

  韁繩?實在抱歉,它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骨質獠牙狂暴地轉動,被一股超人巨力帶往了殺戮的方向。一頭背生雙翼的怪物就此被剖開了胸膛,它試著反抗,但賽維塔怎麽會給它這種機會?
  他抽回武器,揮爪握住了它的脊椎,隨後猛地抽出,脊椎與內髒在此一擊下被全部帶出。

  漆黑的鮮血和來自亞空間內的寄生蟲與它們一同摔落在地,難言的惡臭立刻蔓延開來,始作俑者卻再次舉起了手中屠刀。

  長戟落下,這把魔化武器的獠牙再次殘忍地陷入了怪物的身體之中,興奮地施以純粹的暴力,迫使它流出更多鮮血
  那些纏繞在長戟邊緣的血管也分了一杯羹,它們安靜地散開來,隨後深深地刺入怪物的血肉之中,開始大口吮吸它的精華。

  不消半秒,伴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聲,這頭惡魔便乾枯成了一具完美的標本,臉上滿是恐懼。

  賽維塔想,殺戮的感覺應當很好才對。畢竟他殺的是一隻惡魔,是人類之敵,而這往往意味著榮譽。

  那些單獨殺死了這種級別惡魔的阿斯塔特會在返回連隊後被視作連隊的未來,被重點培養。他們會得到前人留下的傳承,或是武器,或是盔甲,然後就此承擔起更多責任,直到死去
  而在帝國衛隊之中,如果有某個勇敢的士兵奇跡般地用自己手裡的格鬥刀或光槍之類的廉價武裝做到了這種事,整個軍務部都會徹底沸騰。

  宣傳部門會用乾每一點油墨,盡全力來印刷每周一篇,然後把這位士兵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再用上最大的粗黑字體。

  用不著幾個月,他或者她的事跡就會流傳到每一個尚處於星炬光輝之內的帝國世界,所有的士兵都會知道這件事,並被動地向此人看齊。

  到了最後,這位士兵原本所處的部隊甚至可能會用其姓氏來命名一支新的連隊.
  若乾年後,他,或者她,會成為無數托起帝國的英雄之一,這真是天大的榮耀。

  而賽維塔什麽感覺都沒有,哪怕他在剛剛那一小會裡就已經殺了一打這樣的惡魔也是如此。

  他在這裡行走,殺戮,破壞——但他得不到半點榮譽,他也不想要。

  “你拋棄了我們!”武裝帶裡的惡魔用嘶啞的聲音哭喊。“你承諾過會拯救每一個無辜者!”

  “我食言了。”賽維塔以呢喃般的語調回應。“恨我吧。”

  他笑著走向更深處的黑暗,耳邊卻回蕩起了羅伯特·基裡曼的聲音。

  如果他還不至於瘋到記憶也出錯的話,那麽,那是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馬庫拉格之主就站在離他五步之遙的地方,並非巧合,而是精心計算之下的結果。

  湛藍的天空中懸浮著一道巨大的陰影,剛剛結束一場追擊的馬庫拉格之耀正停泊於軌道上接受維修,炮艇和穿梭機遍布天空,但依舊無損這份美麗。

  極限戰士和午夜之刃在他們身後來來往往,運兵車的輪胎與履帶以及一些反重力載具的引擎聲混合在了一起,聽上去頗為嘈雜,但也呈現出了一種異樣的秩序。

  盔甲染血,兩鬢斑白的羅伯特·基裡曼疲憊地說:“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害死自己,亞戈。”

  “恕我直言,大人,我的心智仍然堅韌。”

  基裡曼為他稍顯輕佻的語氣皺起了眉,因此不再留情,他尖銳且直白地再次開口。

  “通常情況下來說,軍官們在戰鬥時身先士卒,是一種普遍做法,這樣能鼓舞士氣,還能料敵先機。而你不同,亞戈,你之所以永遠站在你的兄弟們前面,只是因為伱想求死。”

  “別急著用糟糕的玩笑或自嘲來反駁我,你心裡清楚,我說得是對的。”

  “范克裡夫曾經耐心地培養過你,我不相信你無法承擔起指揮官這個職位帶來的責任。你完全有在戰局中抽絲剝繭的能力,但你卻很少用它。”

  “更多時候,你都只是將指揮的權力甩給你的副官,然後就衝入敵陣之中,任由敵人把你淹沒。”

  賽維塔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反應——他扭頭就走,遠遠地將羅伯特·基裡曼扔在了後面。

  兩天后,完成休整的馬庫拉格之主再次找到了他,言辭懇切地希望他能有所轉變,不要再沉溺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這是徹頭徹尾的懦夫之舉。

  賽維塔沒有回應,但他覺得自己當時的表情大概很可怕。否則站在原體身後的極限戰士們就不會悄悄地,肢體僵硬地把手放在武器上
  他不怪他們,而且,他自己的副官也幹了類似的事。賽維塔清楚,只要當時的他表現出一點點即將逾越界限的征兆,副官都會毫不猶豫地帶著人把他摁在地上。

  逃避。

  夜之長子咀嚼著這個字眼,忽地一笑。人類和動物其實沒什麽區別,趨利避害就是本能之一。因此,這世界上有諸多逃避的方式。

  有人選擇孤身一人,離群索居,有人選擇不問世事,埋頭麻木。而亞戈·賽維塔裡昂
  他選擇戰鬥。

  只要戰鬥就好了,只要揮動武器就好了,只要在死亡的邊緣無限徘徊,心中的痛苦就能被短暫地忘卻。只要這樣,他就能忘記自己的無能。

  賽維塔繼續前進,並繼續挖掘自己的記憶。反正在這裡也無事可乾,他才懶得去看那些怪物的醜臉.他的記憶裡有些更美好的臉可以看。
    比如聖吉列斯。

  “你必須振作起來。”帝國的攝政王,光輝的大天使面露關切地在一張宴會桌上對他如此勸慰。桌上擺滿了食物,香氣撲鼻,盡管賽維塔沒什麽食欲,但還是覺得它們很襯聖吉列斯。

  宴會廳右側的落地窗外有煙火正冉冉升起,它們的光芒在夜色中顯得無比璀璨。沸騰的帝國民眾正在其下慶祝聖吉列斯的到來,唱著讚歌,歡慶佳節。

  大天使手中的高腳金杯內搖曳著鮮紅的液體,散發著清香與純潔血液的淡淡甜味。他穿著一件禮服,淡金色,邊緣有極其細微的黑瑪瑙排成線作為點綴
  賽維塔把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記得無比清楚,卻主動地忘記了聖吉列斯那時的表情,因此,在他現在的回憶之中,大天使那張美好的臉其實是一片完全的模糊。

  這沒辦法,聖吉列斯那時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憐憫與純粹的悲傷都高潔得讓他難以接受。此後一百年,他每想起這件事都會覺得眼睛隱隱作痛。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勸說他,還有一些人,他們理解他。

  “來的路上,我打了腹稿。我本想說,康拉德會為你感到驕傲,但我最終決定不提這些事。他當然會為你驕傲,我沒有必要說這些廢話。”

  獨臂、染血的巨人站在滾燙的沙丘上,平靜地開口。夕陽西下,獸人的屍體躺在他們身邊,七零八落,鮮血染紅了黃沙,腥味久久不散
  巨人頭頂的鋼鐵發辮在酷熱的風中微微顫動,引起他臉頰的一陣顫抖,疼痛如影隨形地啃咬著他。

  賽維塔知道原因,但他束手無策,那些靈魂已經回不來了,他們自有安息之所。除非那片荒原的主人親自動手,否則他們絕無可能回到群山之子身邊.
  這樣的悲哀,諷刺的是,如今的帝國人卻把他的殘缺與傷痕視作榮譽的象征。獨臂勇武者這一形象以努凱裡亞為中心,引得無數人視他為戰士的最高榜樣。

  有不少狂熱的士兵甚至想要效仿他斷臂,安格朗在知道事情完整的緣由後少見了發了火。如此,這種可怕的潮流才緩緩平息。

  但風氣已經形成,尚武的努凱裡亞人永遠地追隨著這個他們所憧憬的巨人,天真地以為他是金剛不壞之軀,胸膛中跳動的並非心臟,而是絕不會痛苦,絕不會猶豫的鐵之堅壁。

  事實並非如此,事實是,安格朗很有人情味。如果要刻意地讓戰犬們發怒的話,那麽,賽維塔會說,他很溫柔。

  真是個糟糕的笑話。賽維塔這樣想著,忍不住露出了一抹麻木的笑。

  “痛苦,是我們還活著的證明。”沙丘上的巨人如此說道。“對於你我這樣的人來說,它幾乎是我們唯一還能夠讓自己察覺到‘活著’這一實感的途徑。”

  “因此,雖然聖吉列斯一直在請求我這樣做但是——”

  他忽然低下頭,呼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熱氣。緊接著,安格朗一字一句,緩慢無比,也認真無比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我不想這樣,我不打算按他說的做。聽著,亞戈·賽維塔裡昂,那些東西是屬於你的,無論好壞與否,它們都屬於你。無論你做什麽,我都理解。”

  “我不會分擔你的痛苦,也不會拿走你的麻木。我沒有資格做這種事,畢竟你我都沉溺在苦痛之中,只是切記一件事,莫要讓它吞噬你。”

  我沒有,群山之子。賽維塔握緊長戟,如是低語。

  那麽,你呢?這幾個世紀以來你離群索居又是為了什麽?努凱裡亞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的兄弟們很擔心你
  賽維塔止住思緒,不由得生出了一股自嘲之意:都已經淪落到要靠回憶過去打發時間了,竟然還敢去擔憂別人的處境?

  他握緊長戟。

  那血腥魔性的武器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想法,原本正撕咬著一塊藍色水晶的骨質獠牙忽然停止了轉動。

  那些跳動的血管自前端飄蕩而來,溫柔卻又有力地握住他的手腕,將殺戮得來的力量毫無保留地交還給了他。

  它無法理解賽維塔到底在想些什麽,但它信賴他,因此,它將自己所能給出的全部東西都交給了他.
  賽維塔不動聲色地低下頭,看向這把長戟,微微一笑。

  “我打算叫你審判。”他說。“不是個好名字,甚至有點爛大街.你意下如何啊?”

  鋸齒急速轉動,發出一陣狂嚎。

  賽維塔大笑起來,再一次撞碎藩籬。

  他對黑暗中到底還存在著什麽東西一無所知,這座銀塔模糊了他的感知,不僅讓他無法辨別塔內方向,甚至讓他與外界失去了聯系.
  然而,這並非銀塔內唯一囚犯的手筆,在黑暗中,它開始對著並不存在的牆壁低語。

  “我不理解您這樣做的原因是的,它來了,但這不是我想要的。我生來是為了殺死卡西多裡烏斯·德爾庫納斯,並非那個叫做范克裡夫的蠢貨。”

  “還請您不要忘記,我到底是為何來此求助於您。如果不是它用誓言強行在我身上打下了烙印,我怎麽會在此心甘情願地做您的囚犯?”

  它的眼睛閃閃發光,猶如兩盞黃澄澄的提燈。它眨著眼,等待著牆壁的回答。

  聽起來荒誕,但牆壁的確回答了它,那聲音輕柔如羽毛刮擦。它認真地聽著,而後居然微笑起來。

  “原來如此.”它點頭。“那麽,我會等待,也請您告訴歡愉女士,吾主對祂的邀請仍然有效。”

  牆壁散去,黑暗仍存。這頭野獸伸出它濕漉漉的舌頭,不複此前平靜,面目猙獰地舔舐起了自己的雙手
  它的形體似人非人,佝僂著腰,胸膛處卻懸吊著一塊漆黑的石頭。一段時間後,當顫抖平息,它才伸出被口水打濕的雙手,虔誠地捧起了這塊石頭。

  “是的,吾主”它低語。“我很快便將脫困,您父親的恥辱很快便能得到洗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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