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蘇醒
  後半夜，林德終於有空閑給自己處理傷勢。

  他剛剛踏上聖武士之道途，治療能力有限，在幫助那個重傷漁民脫險後，就暫時耗盡了聖療的充能，所以他只能給自己做手術。

  忙活了一陣，總算大功告成，此時距離天亮已經沒有多久了。

  受傷的漁民們都已經歇下，那個被林德救起的中年男人聽從他的吩咐，搜索附近可用的資源，搜救傷員。

  漁民帶回來了一些食物，還帶回來一個消息。

  “尊貴的帕拉丁，我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它長得可醜了，有精靈的尖耳朵，但鼻子小得出奇。我看到她之後嚇得不敢動，萬幸她只是奪走了我的火把就自顧自走了。”

  “你說的那個是吉斯洋基人，大概是萊埃澤爾，我的同伴之一。”

  “竟然是您的同伴，我這就去把她叫回來，她沒走多遠。”

  “不必了。她有自己行動的自由。好心的先生，再勞煩你去找找，有沒有一個黑頭髮的女人，她是一位半精靈。假如你看到她，不論是醒著還是睡著，隻管回來通知我就行。”

  “哎，遵命，帕拉丁。”

  林德沒有血色的臉龐依舊平靜溫和，他休息了一會兒，開始在篝火旁處理食物。漁民的漁獲都歸他處置，林德考慮到傷者需要補充營養，自己也餓得前胸貼後背，就用盛水的瓦罐燉湯。

  咕嘟嘟冒泡的湯水裡，一條條半透明的魚肉逐漸發白，豐富的油脂在熱水中乳化，形成奶白濃鬱的乳濁液。

  衝薩河水養育了一條條肥魚，如今要祭聖武士大人的五髒廟。食物的馥鬱芬芳讓那些掙扎與夢境的傷者平靜下來，也勾起林德僵硬的嘴角。

  “帕拉丁，我找到你說的那個女人了。”

  “很好，喝了這碗湯，我和你一起去找她。”

  “唔，調味不錯，帕拉丁，你的手藝真好啊。”

  “我以前想過當一名廚師，但深水城的所有旅館都不接受一個遲到早退的廚子。好了，我們出發吧。”

  半精靈影心躺在河岸的沙地上，睡得比嬰兒還香甜。

  林德手持火把——作為人類，他沒有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這一點上倒是一個弱勢，許多其他種族都具備黑暗視覺。

  火光照亮了影心的睡顏，她蹙著眉，右臉有一道從鬢角劃到鼻梁的細細傷痕，但並不破壞這張臉龐的容貌，只是更多了幾分往事的神秘性。

  “帕拉丁，她是您的愛人嗎？”

  “不是。只是萍水相逢的戰友。”林德俯身檢查影心的情況。

  “那真可惜，她是個美人。和您正般配呢。”

  “我忘記了很多事情，不過仍記得心中有一個人。換而言之，我已心有歸屬了。”

  中年漁民嘖嘖稱讚，嘀嘀咕咕地談論起自己的妻子和青春往事，對於救下他，林德感到的是挽救一個家庭的欣喜。

  影心沒有大礙，她隨身的那件金屬多面體此時落在手邊。

  這個金屬多面體非常……精密，看起來藏有重大的秘密。

  林德沒有自動拾取的習慣，當下只是隨手替影心把貴重物品塞回腰包裡，然後在漁民的幫助下背起半精靈，慢慢返回河邊篝火處，將她放置在火光裡，驅散寒意。

  幾小時後，漫長而可怕的夜晚終於結束，天亮了。

  影心在睡夢中又一次回到了那個遙遠的童年，她在夜晚漆黑的森林中遭遇巨狼，潮水般的恐懼攫住心靈，渾身戰栗。

  “啊！”

  半精靈氣喘籲籲，在清晨的陽光下愣神。

  “醒了就來喝點魚湯吧。”林德的聲音把她拉回人間。

  “你，你還活著，我也活著……我們這是在哪兒？”影心清醒過來後第一時間翻找隨身物品，等他從腰包裡摸到那枚金屬多面體，頓時松了一口氣，方才有閑暇向林德詢問情況。
    河灘上一片狼藉，昨夜螺殼艦墜毀製造的火焰已經熄滅，燒焦的樹木零落在地，沙地上遍布血跡，屍體橫陳，傷員們支支吾吾。

  林德蹲在篝火旁，耐心照顧那一瓦罐的魚湯，他臉上的血色恢復了，精神也比較旺盛，體質強壯的優勢在此時顯現出來。

  中年漁民正在幫他分發魚湯，飼喂傷員。

  影心挑了挑眉，她瞥了那些傷員一眼，神情略感不安。

  “你應該還記得我們從飛船上掉下來。”

  “沒錯，我的記憶在這裡就中斷了。”

  “一個神秘角色救了我，也很可能救了你。不過閑話少敘，牧師小姐，先過來吃飯，然後幫我照看一下這些可憐的傷員吧，他們是被飛船墜落殃及的無辜。”

  林德用帆布隔熱，端起瓦罐，給影心倒了滿滿一碗。

  咕咕——

  半精靈揉了揉空癟的肚皮，並未拒絕美意。

  林德起身去給傷員做體格檢查。

  影心注意到這些漁民稱呼他的方式——尊貴的帕拉丁。

  “你什麽時候變成一名聖武士了？”

  “凌晨，幾個小時前的事情。”

  “看來你是一個充滿驚喜的人。我希望你沒有因為救治無辜而忘記當下的處境，我們的腦子裡還住著小怪物呢。”

  影心沒有把話說完，她想提醒林德，他們的腦子裡還住著奪心魔蝌蚪，這件事不方便透露，光是奪心魔這個詞匯就已經會讓民眾惶恐不安了。

  “我沒忘記。”

  “那你有解決方案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反正在這裡不成，如果回到深水城，我的藥鋪裡有完善的手術條件和醫藥。”

  “深水城離這兒太遠了，我們很可能在半路上就死於非命。我們得另找辦法。”

  “我們，這是個好詞。看來你對我們先前的合作關系還挺滿意。”

  “是的。假如在這個窮鄉僻壤有誰能幫我走出困境，除了你，不作第二人想。”

  林德沒有因為這讚譽而顯得更高興，只是嚴肅地說：“既然我們要作為夥伴同行，那麽我會保衛你的安全。”

  “別太激動，帕拉丁。我相信你。”影心放下湯碗，“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忙，比如住所、補給，容我說一句，今後如果你能兼任主廚，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精神煥發地叉腰，環顧四周道，“現在，讓我看看，有誰需要牧師的治療撫慰傷勢？”

  林德二人給漁民們處理好傷情，隨後找來漁船，讓那個完全治愈的漁民帶著同伴們坐船返航。

  “再見了，帕拉丁！再見了，牧師！我們不會忘記你們的！”

  小船逆流而上，悠悠消失在衝薩河的水波中，那些鼓舞和感激的話語也隨風遠去。

  “走吧，他們已踏上返家之路，我們也該去尋找自己的救贖。”

  “帶路吧，帕拉丁。”

  林德一馬當先，與影心一道踏上旅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