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林德的魔能劍
在荒無人煙的世外之地生存,最可怕的事情其實並不是人們想象中的各種危險,而是沒有目標和規劃。對求生者來說,像沒頭蒼蠅一樣亂逛,或者呆愣愣在原地,都是致命的,而且自己往往意識不到。
林德深切領會過“漫無目的”是種怎樣可怕的境地。
某天,他從口袋裡的床鋪醒來,數了數手邊的藥劑瓶,發現自己現在可以開一家藥鋪,再看了看《指南》裡的燭火,發現火光繁盛已如篝火。
於是他躺了回去,這一整天,既沒有練習魔法,也沒有學習,沒有去照顧船蛆農場,沒有外出狩獵。他什麽都沒做,除了解決個人衛生問題,就這麽躺了一整天,其間喝了一點魔法轉化的清水,什麽都沒吃。
浪費了一整天,一無所獲,還把自己的心情弄得很糟糕。
意識到自己的心理問題逐漸嚴重,那一天過去後,林德決定做一些手工藝品娛樂自己。
他試著進行雕刻工作,既然手頭沒有刻刀,就用[魔能爆]來切割。
[魔能爆]的原理是引導魔法能量,化作最純粹原始的衝擊波,以射線的形式釋放,就像是從奔流不息的河水裡掬起一捧,順手潑出去。可以說沒什麽技術含量。
林德嘗試在船板上刻字,一道魔能爆劃過木板,就像鐵犁耕地般,木板纖維炸開,留下波浪般的紋路。
這道粗糙的痕跡已經在無聲說明,魔能爆無法勝任雕刻刀的工作。
林德還是不準備放棄,他需要找一件事喚起心中對生命的熱情。
起初,受限於簡陋的法術結構,不論再怎麽努力,林德都無法有效控制魔能爆的力場波,它就像一頭不馴服的野獸,只會胡啃亂咬,而馴獸人唯一能做的只是拉一拉狗繩。
林德感受魔網裡流淌的能量,用思維意識安撫躁動的力場波,每一次施展魔能爆,不只在木板上留下刻痕,也在他心頭劃過一道軌跡。他品味這軌跡的不諧與扭曲,一遍一遍進行微調。
一塊船板被打爛就換一塊,浸了魔法能量的木屑正好拿去喂船蛆。
如此反覆練習千次,他已能在木板上留下平滑細膩的刻痕。他對魔能爆的掌握也到了無需手勢和語言,僅僅心念一動即可釋放的地步。
林德完全明白了每日練習任務的本意,施法者不只是奧秘的探究者,更是魔法力量的掌控者,將心靈與身體開放給魔法能量,讓這宇宙中無處不在的根源之力改造自己的靈魂和血脈,以此邁向超凡之境。
大法師的後人有一定概率成為術士,那是因為施法者長期沁潤在魔能中導致了血脈變異,這種對魔法的親和力可以靠血緣遺傳給後代。
林德完全熟悉[魔能爆]的時候,刹那間有一股魔力之風貫穿身心,把他的每根血管奏響,如琴弦震蕩。
等他從這種超然物外的體驗裡回過神來,不知不覺獲得了二十枚燭火,算上沉浸練習時靈光閃現的收獲,總共獲益是一百四十三道顱內之光,耗時七天,效率相當不錯。
彼時,他施展的[魔能爆]可以細如絲線,粗如水桶,但想要完成雕塑作品,光是力道均勻還不夠,需要如臂使指,能做出切、劃、轉、彈、鑿等多種動作。
想要提高魔能爆的可操控性,就不能再把以射線形式激發力場。
為了將力場波塑造成劍,他改進了[魔能爆]的施法結構。
倘若說原先只是在河裡掬一捧水潑出去,那麽現在就是凝水化冰。
林德沒有閉門造車,大大方方花了二百燭火購買了一本《魔鄧肯之劍》,準備借鑒一些先進經驗。
[魔鄧肯之劍]是7環塑能法術,能創造一把飛騰自如的發光力場劍,實戰價值不高,但聲光效果很帥。
林德要學的就是如何把力場束縛成型,以他現在的知識儲備,想要吃透7環法術還是很困難的,而且就算學會了也無法施展,但他硬是從中琢磨出將力場約束成型的技巧,並將其運用在魔能爆上。
他讓力場波化作了劍刃,能短暫地附著在手掌或手中握持的物品上,可以當作武器揮砍,鋒銳程度堪比鐵器,殺傷力相當不俗。
升級後的魔能爆不可避免地成為了1環法術。
釋放正式法術會讓施法者感到發自靈魂的疲憊,乃至逐漸失去對魔網的連接。因此在得到休息前,只能有限地施展幾次。
林德把這個自創的1環法術命名為[魔能劍],那天之後,他就專門研究[魔能劍]一個法術,不斷吸收其他魔法的精華,用以提升魔能劍的性能,決心把它發展成一個系列,至今也有半年多了。
……
噴火龍號的船員尾隨林德來到外環區,眼看邪術師降落在一顆小行星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遲疑起來。
“誰去和他交涉?”
“我來吧。”異族船員甕聲甕氣地說,然後瞥了法師學徒一眼,“迪安跟我一塊兒。”
“為什麽?!呃,有必要嗎?我去了能幹什麽?”
“你們玩魔法的人心都髒,帶上你有備無患,免得受那個邪術師的騙。”
迪安被這句話說得心下惱怒,這拐彎抹角的不把他也罵了嗎?
他自然不情願。
船員們對視一眼,忽然開始誇讚起這個學徒。說他才學出眾,本領過人,假以時日一定比他的導師更加出色,在老板那裡大紅大紫,日入鬥金。這樣有本事的人又怎麽會害怕和人說話呢?肯定是一馬當先了。
法師學徒小臉騰地紅撲撲,心裡頭鼓起勇氣來,大大咧咧發號施令,“就兩個人可不行,至少得再跟去一個。”
一名人類船員答應下來。
三人給蒸汽泵補充了一些燃料和水,這就出發了。
他們降落在邪術師隱居的小行星上,謹慎地追蹤那人的痕跡。
異族船員轉動他那顆河馬腦袋,觀察周圍地形,手掌始終按著腰間的短管槍。
迪安突然叫了一聲。
“地上有腳印。”
“小心,我們這是接近那人的家了。”
腳印通向一道寬闊地縫,眾人探頭往去,地縫向斜下方延伸,幽幽如等待獵物投身的獸口。
“喂!有人在嗎?”異族船員大聲打招呼。
回音隱隱,叫法師學徒毛骨悚然。
兩位老船員對視一眼,身材更瘦的人類主動探入其中,他一路打著招呼,聲音漸漸消失不見。
過了好一會兒,人類船員重返洞口,神情震驚。
“裡面沒人!但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到底是什麽?你說呀。”
“雕像,裡面有很多雕像……還有一艘小船,我貌似看到了魔舵!”
“什麽?!你是說,這裡有一架魔舵?”同伴大吃一驚,神情狂喜。
“我不確定,看起來像是半成品。”人類船員臉色蒼白,“我感覺不對勁,裡面雖然沒人,但似乎有東西在盯著我。”
“進去看看,如果真的是魔舵,就先拿走。老板會補償他的。”
法師迪安咬著牙,他感覺不妙,導師曾告誡他,一個有所準備的施法者是不可戰勝的,尤其不要在對方的主場作戰,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周圍任何一個不起眼的物件是否埋藏了致命的法術。
“那人既然不在裡面,他去哪兒了?咱們要不要在這兒等一會兒?”
“別管了。魔舵要緊。再找找有沒有遊絲空母的皮質。時間緊迫,那人隨時可能回來。”
老船員毫不猶豫地鑽進地縫。
法師學徒環顧四周,遠星環帶的小行星在天穹裡微微閃光,遙遠的太陽仿佛一粒發紅的豆子,周圍的風裹挾細小的沙粒抽打臉頰。
他直愣愣打了個哆嗦,趕緊追隨同伴腳步,深入一個陌生施法者的家。
與此同時,留守在兩英裡外一顆小行星上的三名船員跪在地上,防護服破爛,傷勢不輕,雙手反絞在背後,渾身被力場繩捆住。
他們哀聲求饒。
“我們只是出來抓空母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法師大人!”
“放過我們吧,我們是商隊的船員。我的同伴需要醫治,他快不行了!”
“救命……發發慈悲……”
一個長發披肩的邋遢男人手持一柄湛藍的光劍,站在他們面前,目光比星星更冷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