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席咯 下

  拿到食材後，林德需要花費一天時間來籌備宴會，他把藏書塔變成了魔法廚房。

  以前林德在倫敦留學的時候就經常自力更生，學生宿舍的條件有限，而且裝了煙霧報警器，所以有油煙的菜式不方便做。那會兒林德就跟室友學做外國菜，主要是沙拉，各種醬汁，需要用到廚藝的地方不多，因為絕大多數都是工業預製菜，各種罐頭，尤其是燉豆子，算是國民級的家常菜，而林德吃不慣。

  他在餐館打工的時候學會製作英國名菜，炸魚薯條，配各種醬，還有烤化的奶酪，很好吃，但也很膩。再後來，他認識了幾個老鄉，大家一起去亞洲超市買食材，在他們租的公寓裡可以做中國菜，算是鄉愁的味道。

  這頓飯是給溪木鎮的人們準備，天際省歷史悠久，是人類遷移到泰姆瑞爾大陸後的第一個定居地，但這樣悠久的歷史似乎沒有在他們的飲食文化裡有所體現。他們的飲食和中世紀歐羅巴的人民差不多，主食是麵包，配一鍋雜菜燉湯，平民的餐具就是一根長柄杓，因為燉湯裡的食材都是爛爛糊糊的小塊兒，不需要刀叉。

  貴族和富人的餐桌會豐盛一些，除了風味濃鬱的燉湯之外，還會有大塊烤肉、烤魚，有烤韭蔥一類的蔬菜，奶酪當然必不可少，還有甜甜圈、甜菜乾、柿子餅等甜品。在進餐的形式上，倒沒有前菜、主食、甜點這樣嚴格的順序，更多時候是類似自助餐，菜品一字排開，客人隨吃隨取。

  林德專門買了好幾本意大利和法國的食譜，沒買英國食譜——那玩意當廁紙都嫌咯手，連本地人都看不上。要知道倫敦最好的餐館做的可是法餐。

  在藏書塔裡，林德擁有全知之眼，汲取知識的能力被極大加強，買來的食譜看一遍就懂，再加上他也有廚藝基礎，所以這一頓飯做得很到位。

  “要有音樂。”林德一揮手，藏書塔裡響起舒緩的交響曲。

  他指了指麵粉袋，“把自己拆了，到盆裡去。”

  二十隻麵粉袋子的封口線像細蛇一樣逃走，敞開的口袋就像一座座火山，噴出白淨的高筋麥粉，像一團小雲彩，飄飄飛入一旁碩大的不鏽鋼盆裡。

  林德抽出柏木魔杖，“清水如泉！”

  潔淨水湧入盆中，打著旋，把麵粉攪和起來。

  “酵母粉飛來。鹽飛來。”

  濕度、鹹度恰到好處麵團開始發酵，林德指揮培根、牛羊肉自己撞到刀口上，切塊切片。

  “烈火熊熊。”

  砰，一團火焰燃起，十幾口大鍋同時加熱，煎炒烹炸同時進行。

  食物在跳舞。場面又詭異又神奇。

  一隻黃澄澄的烤雞把蘋果、大蒜、洋蔥塞進肚子裡，中途又從烤箱裡跳出來，舉起蜂蜜刷給自己沐浴，全身淋透後再快步回到烤架上，直到表皮變得金黃酥脆。番茄、甘藍、胡蘿卜你推我擠地滾到廚刀底下，一片片切好之後又跳進沙拉碗，在香醋沙拉醬裡像活魚一樣蹦躂。蛋抽被一陣魔法旋風吹得陀螺般旋轉，一個個雞蛋跳到蛋抽的把手上，把自己磕破，蛋殼坐在碗沿，笑嘻嘻地看著蛋清蛋黃兄弟掉進漩渦。蒜頭和迷迭香躺在熱油裡，厚切牛排的一面煎出漂亮的焦化層後，它自己慢吞吞地仰臥起坐，在鍋裡翻個身，平底鍋側身傾斜，讓熱油在鍋沿堆積成小湖泊，浸透香料的熱油像倒流瀑布一樣往牛排上淋……

  再高明的廚師也沒法同時照顧這麽多口鍋，但魔法就是這麽行。巫師界裡熟練的家庭主婦都有這個本領，林德的這番操作算是入鄉隨俗了，他也是借這個過程鍛煉施法能力。

  眼看食物都準備妥當，林德趕緊給溪木鎮發邀請函。衛兵小哥拿著邀請函挨家挨戶勸說，聽說酒水不限量，還有雞蛋送，原本心懷戒懼的大夥兒都打起精神，高高興興就來了。

  諾德人對赴宴還是很看重的，不論男女，都要梳洗打扮一下，換上整潔的衣物和靴子，修剪胡須，盤好頭髮，不能邋邋遢遢的。

  林德在小屋外的空地用變形咒製作了十張長桌，二百隻圓凳。長桌圍成一圈，又在中間造了一個石製火塘，熊熊篝火燃燒，他把兩頭羊穿在架子上炙烤，又在火塘邊緣的炭灰裡埋了三十多磅的帶皮土豆。

  赴宴的人們陸續趕到，林德換了一身打扮，用魔法把鬥篷和睡衣變換成當下比較時髦的棉袍子，站在餐桌前向大家招手。

  這荒地上竟有這樣一處豐盛宴會，仿佛童話寓言裡的場景。餐桌上的美食琳琅滿目，堆積如山的蜜汁烤雞，碩大的火腿肉，炸薯角，蛤蜊奶油濃湯，蔬菜沙拉……還有裝在幾十個大木桶裡的啤酒、葡萄酒，散落滿桌的糖果，巧克力，香草冰淇淋，主食麵包用籮筐裝，疊得高高的。

  溪木鎮的人們紛紛驚歎，大家對林德刮目相看，很局促地入座了。

  “伊斯米爾在上，恐怕領主們也沒有參加過這樣好的宴會！”歌爾朵對丈夫胡德說悄悄話。

  “這酒的味道真怪。”鐵匠阿爾沃悄悄抿了一口精釀啤酒，嘴唇上沾滿泡沫。

  “好多肉啊。媽媽，您待會兒多吃些。”吟遊詩人斯萬碰了碰老母親的肩膀，老婦人眼花耳聾，這句話卻聽得清清楚楚。

  “瞧啊，這刀叉是銀的，盤子也是上好的瓷。唔。”溪木貿易商行的老板路坎偷偷往懷裡順刀叉，被他妹妹凱米拉打了一下。

  衛兵小哥看到這些也不敢置信，他把林德拉到一邊，“九聖靈啊，你花了多少錢？”

  “啊，這您就別管了，大夥兒都到齊沒有，沒來的可要趕緊請過來。”

  “除了輪班衛兵，都到齊了，連地裡的耕牛都來了。”

  “那太好了。記得待會兒去換班，把輪班的也叫來。”林德舉起酒杯，來了一番祝酒詞，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飲勝！”

  一陣歡呼，溪木鎮的人們痛痛快快吃喝起來。

  林德看著這些勤勞、樸實的農民享用他們今生從未經歷過的盛宴，忽然又想起幾天前，鄧布利多教授在破釜酒吧請他的那頓晚餐。

  吃到一半的時候，衛兵小哥攥著一瓶威士忌，迷迷糊糊走到林德旁邊，“呃，你沒忘了正事吧？”

  “那當然。”林德看他都喝成這德性，火候也差不多了，於是站起來宣布大家可以進屋自行領取雞蛋。

  大夥兒笑嘻嘻地跟著林德朝木屋走，一個個勾肩搭背，還有人摟著耕牛就往屋子裡衝，擠不過去門框在那邊乾瞪眼。

  他們不知道，木屋的門其實通向的是偽裝成儲藏室的藏書塔，如果有人打開窗戶朝裡看，會發現這裡面根本沒有人。

  歡宴從正午持續到晚上才散，林德從不被信任的外鄉巫師，搖身一變，成為溪木鎮人民忠實的好朋友。

  歌爾朵盛情邀請他搬到鎮子上來住，不過林德卻拒絕了，他說自己身為法師，還是離群索居一些比較好，以後大家有什麽困難，可以來找他。

  送走了踉踉蹌蹌的溪木鎮村民，林德回來收拾宴會留下的爛攤子。莫拉留下的殘余氣息已經基本清除，剩下還有一點，附著在家禽上，等有機會再把它們處理一下。

  這兩天的忙碌讓他很開心，雖然累了點，但勞動是快樂的，尤其是交到新朋友的感覺很不錯，這幫諾德蠻子個個都是真性情，他們既然認下他這個朋友，那真的是會用生命來保護他的。

  在收拾垃圾雜物的時候，林德又想起一件事來，今後他遇到的雜事肯定會增多，要是能有更多幫手，那麽無疑是有好處的。

  他不害怕與人打交道，不過在選擇親近幫手時，還是希望能得到忠誠。在《哈利波特》世界裡，就有這樣一個種族，他們掌握強大的魔法，對主人忠心耿耿，任勞任怨不說，辦事的效率還極高，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工資，給他們提供食宿就能滿足所有的需求，偶爾發點小禮物就能讓他們開心一整天。

  這種生物就是家養小精靈，和妖精類似，都是一種個子矮小的魔法生物，長著尖耳朵，形貌就如發育不良的人類畸形兒。

  醜是醜了點兒，但林德覺得自己會喜歡他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