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我從沒見過這麽奇怪的現象。死靈生物在汲取元素之力，自然精魂不應該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大概率是因為有我這個活人作為中繼站，讓正負能量達成了均衡，遮蓋了死亡氣息。自然精魂也就無法察覺。”

  林德三人圍著枯木逢春的亡靈嘖嘖作聲。米婭的屍體鮮活生動，無非是眼眸無神，否則就與活人沒有兩樣了。

  “她在流血。”多立克注意到米婭的左手腕部滲出黑灰色的暗血。

  這些是負能量混合水元素形成的亡靈血液，本身帶有毒性，會對接觸者造成一定的黯蝕傷害，死靈血滴落在地面，植被也快速枯萎，土壤肥力流逝，變得板結。

  林德看到米婭流血的傷口，稍微垂下眼瞼，他回憶起魅魔彭切斯卡是如何一點點萃取這個女孩的鮮血，這是一段不愉快的往事。

  他歎了一口氣，戴上鹿皮手套，從地上挖出一條蚯蚓，沾染死靈血的蚯蚓仿佛黑線，在痛苦地扭動。林德用這條蚯蚓作為縫線，把米婭手腕的傷口縫合。死靈生物不適合大部分的治療法術，正能量對它們來說和毒藥差不多。

  邪術師使用的是製造縫合屍的技術，科學怪人弗蘭肯斯坦，魔獸世界的憎惡，都屬於縫合屍。

  簡單縫合的傷口，再配合[肉芽再生]這種死靈法術，居然不再流血，愈合效果奇佳。

  血液的是生物最基本的體循環組分，在神秘學中也是代表生命活力的神聖液體。

  米婭體內應該沒有血液，亡靈並不需要血液，它們的活力是靠魔法能量和負能量維持的。此時米婭體內重新充盈了血液，意義非凡，它已經開始朝死靈生物的更高形態發展。

  死靈與自然之力的組合，也真是讓人開了眼界。

  林德在冬堡學院的時候，進修過一段時間的死靈法術，但並未專精此道。高塔密約會的成員中，死靈法師也隻佔極少部份。好在以林德對魔法根源的理解，倒也可以解釋眼前的現象。

  “自然囊括了毀滅與死亡的進程，米婭有概率成為國度天宇第一位死靈德魯伊。”

  多立克頓時有些懷疑人生了。

  “不可能，自然之力怎麽會被一個扭曲的不死生物駕馭呢？天方夜譚，而且自然精魂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提夫林姑娘嘀嘀咕咕，搓著額頭上的魔鬼角，一副不安的模樣。

  林德搖頭，否定了多立克的說法。

  “死靈既不被自然精魂認可，也不被自然諸神接納，就像一個信譽掃地的破產者，沒有哪個組織願意雇傭，因此才無法得到荒野魔力的灌注。”

  林德心念轉動，腦海裡對死靈德魯伊的設想有了一個概貌。

  他輕聲訴說：“傳奇動物或死去，或主動元素化，散逸的思維弦聚合形成自然精魂，它們具備強烈的自然親和性，但並不代表自然本身。死靈生物被視作扭曲自然的邪惡族群，但大自然的法則包容了這種扭曲，否則死靈法術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想要讓死靈成為德魯伊，只需要先孕育出死靈精魂即可，攝魂怪也算一種。”

  多立克猛烈搖頭，“不可以這樣！這樣會打破均衡的！死靈的德魯伊會毀滅生者的世界！”

  這個提夫林女孩非常有預見性，而且滴落的亡靈血也證明了她的直覺。

  死靈德魯伊駕馭的自然之力是被負能量扭曲的產物，可以將自然環境改造，使其適合不死生物，活物則生機滅絕，可謂是非常惡毒。死靈德魯伊的瘟疫術，可以製造出亡靈天災，貽害無窮。

  “別緊張。我很清楚死靈德魯伊的危害。”林德隨口講了死靈絕地、亡靈天災的可怕景象，把德魯伊姑娘嚇得臉色慘白。

  “……多年以前，在塞爾，巫妖薩扎斯坦釋放了一個大型死靈法術，把聚集的數萬民眾通通變成了不死生物。僥幸逃出生天的塞爾人，也被打上了薩扎斯坦的烙印，在異鄉流浪，永遠受人歧視。”

  “那你不要繼續這樣做了！”

  “放寬心，米婭終究是要復活的。死靈精魂也只是一個假設。實際要製造一個新職業，可不是這麽簡單的。”

  多立克嚴防死守，“那也不行呀。萬一真的被你研究出來怎麽辦？你們施法者最會捅婁子了！”

  施法者在費倫的風評就別提了，純純的妖魔鬼怪屬於是。

  “可我畢竟還需要修行德魯伊之道。除了米婭，誰願意跟我分享心靈呢？你說對不對，米婭？”

  亡靈米婭面無表情，眼珠子忽然動了一下，看向邪術師，喉嚨中發出艱澀的聲音：“德——德·林……”

  語氣冰冷仿佛索命的女妖。

  “她活了！”斯坦和多立克都大驚失色。

  “不，只是一部分殘魂在刺激下變得活躍而已。等她體內的元素之力耗盡，會變回原樣的。米婭，我在這兒呢，別怕。”

  “德——林——最好了。”亡靈米婭的眼中流露迷茫憨傻的色彩，就像個孩子一樣，牽住林德的衣角。

  多立克沉默片刻，輕聲詢問：“她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啊，我就隨口問問，不必解釋的。”

  林德反應很平淡，他拍了拍腰間的魅魔頭顱，“邪魔殺害了她。”

  停頓一下。

  “我去晚了。”

  多立克很欣賞地讚揚：“你已經很了不起，像是個英雄。”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邪術師林德輕聲說，“一個不那麽熱情的好人。”

  多立克朝他伸出手，“那好吧，好人，我願意暫時相信你。”

  “嗯？”

  “我來和你心靈感應。”

  “這算你為了避免死靈德魯伊出現，做出的折衷嗎？”林德失笑，隨即輕輕握住提夫林姑娘的手掌前端，“我會記住你的幫助。多立克，這是我的承諾。”

  二人在月光下嘗試第一次心靈感應，由多立克握住無限權杖。

  法術釋放成功的刹那，多立克幾乎立即感受到一道沉重的冷流席卷大腦皮層，隨即她的所有感官都被這道冷流接管。

  她在心裡不安地詢問：“德·林，是你嗎？”

  “是我。咱們開始吧。”

  荒野魔力開始洶湧沸騰，經由二人的鏈接，將純粹的生命氣息灌注入無限權杖。

  銀鑄的權杖如同水銀般流動，杖尾生出根系，杖頭開始分叉。

  一顆神樹開始生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