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四海神殿
望著渡苦、白雲兩人遁去,魏無咎轉過頭來,看著曹魏緩聲說道:“德操,若是他人再問起四海遺族之事,切記依舊如此回答。”
一聽此話,曹魏笑道:“為何連你也認為我會清楚對方數百年乃至更為長久地謀劃?諸位,爾等可曾看過那些化神親傳弟子入四海殿?”
言及於此,他掃視了下身邊眾人,搖頭說聲:“沒有,一個都沒有。可如今各族化神親傳與氏族修士齊聚於此,身懷不知多少寶物,那是為了防備什麽?四海遺族經我等各族永無止境地剝削,對方只不過是豢養之畜罷了,何必這般興師動眾?”
聞言,魏無咎思索了片刻,歎道:“自從三百年前,我等下界修士已然聯系不到上界前輩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你明白嗎?”
“所以各方勢力坐不住了?”曹魏輕笑了一聲。
魏無咎輕點了下頭,說道:“不知從何時開始,便有傳言說四海神殿中有破界符。”
“流言罷了。”曹魏緩聲說道。
“可萬一呢?”魏無咎頗為無奈地說道。
言罷,他伸出手指朝上指了指。
“真狠啊!”曹魏沉聲說道。
聽了魏無咎所透露出來的消息後,他終於明白了一些。
此次四海殿之行,各族明知極有可能是陷阱,但仍將金丹後期修士幾乎傾巢派出。
而能讓雲海等宗門大修士俯首聽命的,也就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化神修士。
在一大部分金丹修士的眼中,他們與同族中的凡俗之輩是兩個不同的物種,能生殺予奪。
然而在各族化神修士看來,只要那破界符的消息有一絲的可能是真的,事關他們飛升的機緣,那絕對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去嘗試。
而他們這四五萬名金丹修士就是這個代價。
只要各族中化神、元嬰這一層次的修士,還有基數最大的那些凡俗同族,此二者不會受損,那處於中間的金丹修士便是全軍覆沒又有何妨?
不過這些化神修士站在了各自族群的角度,就算所有族群的金丹後期修士全軍覆滅了,那大家都處於同一個起點上。
而在各自統治秩序穩定的情況下,他們頂多再多花費個三五百年時間,便能再度培養一批金丹後期的同族後輩出來。
最壞的結果也頂多會使得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各族元嬰修士的數量下滑一些。
“那些化神尊者一路走來,哪個不是踏著屍山血海?在他們眼中,我們和司徒耀、金知白等親傳弟子都一樣。不過跟著他們兩人,此次或許才能有一絲破局的可能。”魏無咎語氣淡淡地說道。
“生死盡操於他人之手啊!師兄,你倒是夠能忍的啊,事到如今才將此消息說出來!”曹魏輕笑了一聲。
“一入四海殿,我等便已然在棋局之上,只能隨波逐流。如此一來,此事說與不說,又有何用,一切只不過是徒添煩惱,棋子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僅此而已!”魏無咎神色平淡地說道。
“何日我等才能成為執棋者?”曹魏輕歎了一聲。
言罷,他神色有些惆悵,轉身朝著飛舟閣樓緩步走去。
不過當一入房間裡,隨著四周靈光禁製升起後,曹魏忽然面色通紅了起來,翻手取出枯榮印,隱於其中的一角暗紅色青銅殘塊自行顯化而出。
此青銅殘塊一現,從缺口處散發出了如絲如縷的金光,好似有生命一般,朝著四海神殿方向揮舞了起來。
若非他剛才暗中壓製,只怕此物早已自行飛走了。
不過也正是因此,曹魏神色凝重地看著那飄然於枯榮印之上的青銅殘塊,不惜耗損神念盯著此物。
然而隨著神念耗損,在提示詞當中,此物依舊如以往一般,顯示著【西荒王璽:……】
除了名稱外,便再無其他消息。
不過沒有消息,對於曹魏而言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畢竟他可不想再碰到像共生於秉正身上血神子之物,確切來說是背後所站著的大能修士,那才是最可怕的。
只怕秉正此人修行到最後,縱然成了化神,洞虛乃至合體渡劫,也不過是對方的血食罷了。
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已在冥冥之中標注好了價格。
而他所身具的這猶如天眼通神通的提示詞,不知是從前世自帶而來,還是來於那些所謂參破了元會之謎,從而長生不死的大能修士?
思緒之間,那暗紅色的青銅殘塊忽然開始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為此,曹魏臉色赫然一變,這可是他最後的壓箱底手段,也極有可能是今後元嬰期所能得到的最大機緣。
若他今後有朝一日成為大修士,想要從那些暗中覬覦的化神修士手底下爭得一線生機,那便需要有著超過化神境界的手段破局才行,而西荒王璽縱然殘缺,但只要也曾是大荒王朝中那些大乘或者渡劫修士所持有的寶物,本身的位格就在擺在那邊。
當神念與法力悉數催動也無法壓製之時,曹魏當即催動了蓐收精血。
隨著精血流轉全身,他的容貌雖沒有發生什麽變化,可全身大部分的皮膚開始生出了寸許的白毛,並且還在變長,而雙手手臂骨血關節暴起,化作了虎爪。
在其背後隱有一尊珥蛇執鉞,面容模糊的虛影浮現而出。
曹魏心念一動,操縱著此虛影抬起了手臂,一隻形如虎爪的手掌覆在了暗紅色的青銅殘塊之上,此物的異動方才平息了下來。
而在數萬裡外的一座山峰之中,本與玄申等氏族修士笑飲的少司秋臉色赫然一變。
只見它驀然消失在原地,飛於半空之中,朝前咆哮了一聲,顯出了高辛氏蓐收血脈本來模樣,化作了人首虎身,周身充斥著凜冽的肅金之氣。
下一刻,玄申、祝遊、季元、幽淵等四位氏族修士在須臾之間,出現在了少司秋四周,將其保護了起來。
它們前腳剛出現在少司秋身邊,而原本圍坐在一起飲酒的司徒耀等各族化神親傳修士後腳便到。
一時之間,雙方都極為警戒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就在此時,少司秋忽然失態地狂笑了起來,神色癲狂。
而在其笑聲當中,遠處的海面上空突然傳來了一陣陣響雷,風雲齊動,一道道水龍卷承接於天水之間,海平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而與之相反的是漫天的海水倒懸於空中。
伴隨著電閃雷鳴之間,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從那倒懸的汪洋彼此相隔數百裡之遙的四方,有石像緩緩浮現而出,先是雙爪後小腿,當露出了半身之時,已然有數千丈之高。
直至上半身還有頭顱從海面下浮出後,只見這四尊人面鳥身的石像,以蛇為耳飾,踏蛇凌於半空,高逾萬丈,神態威嚴。
而隨著這四海初代王侯的石像各抬起了一臂,手掌斜上向前,整個四海殿中風、水、雷三種靈氣蜂擁而來,化作了四面連綿數百裡的光幕,從天垂下。
喀嚓一聲清脆聲響。
在光幕之後,隱約可見空間猶如破碎的鏡子一般,裂開了密密麻麻的縫隙,而後轟然破碎。
空間亂流中夾雜著數不清的黑色雷電,而在空間更深層當中突兀地出現了一點光亮,從原本黃豆般大小,到化作了一團徑長百裡的巨大光團。
若非是那光幕所阻擋,只怕僅僅一縷最為弱小的黑雷便能使得在場所有的生靈形神俱滅。
而在觀望的眾多化神親傳弟子各自施展靈目之法,從中隱約看到了有一座充滿著莽荒原始氣息的宮殿輪廓正在緩緩凝實。
按照以往,這一過程還需要數日工夫。
在此天地異象之中,原本神情激動的少司秋終於平靜了一些。
見此,玄申問道:“少司兄,伱剛才難道是?”
聞言,少司秋輕點了下頭、
之前,它確實是感受了西荒王璽的氣息。
畢竟此物乃是先祖蓐收采集此界第一縷先天金氣所鍛造而成,是它們西荒王侯一脈的傳承之物,也是一種象征。
然而在那大荒渺莽劫中西荒王璽卻被擊碎,這是金天氏族的恥辱。
不過只要此界五行金行靈氣不完全消失,此物便不會真正損毀,靈性猶存。
只是剛才它憑借著族中所帶來的靈物,除了從前方那正緩緩浮現出來的四海神殿中感受到了西荒王璽外,還隱約從後面某個方向感受到了一股極其輕微的氣息。
“是誰獲得了王璽殘片?”少司秋暗思道。
不過此事,它並不想追根究底。
在來時,族中諸位長老已有交代,祖物有靈,不可干涉。
而後它朝著四周傳音說道:“此次還需諸位兄弟施以援手。”
“你我各族同氣連枝,這是應該的。”其他四位氏族修士傳音回應。
此話一落,玄申傳音說道:
“不過我等且小心一些,如今那些大荒遺族早已不複以往純粹了,他們雖舉著光複神朝天庭的旗號,可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此次我等尋不到四海氏族的道友,只怕對方被這些家夥所蠱惑。”
在他口中的大荒遺族便是所謂的大荒余孽。
神朝天庭存續之時,他們這些氏族乃是身具爵位的貴族,處於中高層,而這些遺族則多是尋常士兵出身,為中下層。
雙方處於不同的階層,所能接觸到了信息自然也不一樣,如此一來便有了些天然的隔閡。
而這部分的遺族傳承了如此多年,一開始的那些真懷著滿腔熱枕早已身殞了,如今這些家夥只不過是為了滿足各自利益相聚罷了,早已不似從前。
“它們可別昏了頭啊,要不然不好收場了。”少司秋緩聲說道。
“若實在不行,那就動手清理掉這些大荒遺族。如此一來,沒有了外力影響,萬族之間的爭鬥勢必會加劇幾分!”幽都氏的幽淵輕笑道。
“不行,我等不可干涉外界之事。”玄申沉聲說道。
“玄申兄,如今我等與上界的聯系斷絕了,可無法再通過各自秘境當中固化的逆靈通道飛升上界了,若不然昔日玄囂前輩也不會冒險嘗試在外渡化神劫,而你們眼睜睜地看著它被戕害,甚至連遺骸都被各族化神瓜分吞食了,難道至今還不醒悟嗎?”祝遊沉聲問道。
當時他們高辛氏的族長為了援助玄囂,以大修士的修為借助鎮族之寶凝聚祝融法相,可是硬生生與南荒修攝這位化神修士搏殺了一場,雙方都落得了個重傷的下場。
至於其他的氏族,如身具後土血脈的幽都氏、蓐收血脈的金天氏,玄冥血脈的禺京氏,這三個氏族中出世一派的大修士,也忍不住與各族化神拚殺,各有損傷。
“祖訓不可違背!”玄申緩聲說道。
“希望待到來日,玄申兄若是突破化神之時,也能如此淡然處之!”祝遊輕笑了一聲。
聞言,玄申歎了一聲,不再多言。
如今隨著各自秘境中的逆靈通道關閉,每一個氏族中遁世與出世兩派便沒有了退路,或許是該有所改變了。
……
……
數萬裡外。
青霞宗等一行修士感受到了四海殿天地間的靈氣暴動後,魏無咎輕歎了一聲:“終於來了。”
言罷,他操縱著白玉飛舟,化作了一縷白光朝前遁去。
而在不同的方向上,各族元嬰勢力出身的金丹修士撤去了隱匿之法,化作了一道道各色驚虹,同樣朝著四海神殿奔赴而去。
在這些修士當中,多為人族、蛟龍、鵬鳥、相柳、黑水玄蛇、狻猊、璿龜、夔牛、禍鬥等九大族,其他的還有虎鮫、彘鬣、蠱雕等等小族。
此界之中,贏鱗毛羽昆五蟲各族修士,紛紛雲集。
不過各族的散修金丹修士,則終於不再小心翼翼,趁此最後關頭開始大肆搜刮所在的修行資源,數十年份的靈藥不嫌多,千余年藥齡的靈藥不嫌少。
只要是他們所能找到,所能得到的,一概將其搜刮得乾乾淨淨,掘地三尺,連半點根須都不曾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