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絕無非分之想
數日之後,一道紅光沒入洞府禁製靈光中。
靜室之中,曹魏伸手一攝,將此傳音玉簡抓到手中,神識一探後便起身而起,身形一晃間人已在洞口處,緊接著又突兀地消失不見。
下一刻,他已在了府邸中堂前,而後緩步走進。
一位雙鬢華發的錦衣老者抱著個總角孩童,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微躬道:
“孩兒拜見父親,恭祝父親結丹,福壽綿長。”
曹貴源和曹公哲隨之起身行禮。
“免禮。”曹魏輕擺了擺手,不急不緩地朝前走去,來到了長子面前。
“峻兒,你老了!”
聞言,曹峻笑道:“父親,孩兒六十了,這人又哪能不老呢?”
而後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孩子,教道:“明兒,快叫祖父。”
這孩子看著曹魏這個模樣和哥哥姐姐大不了多少的人有些疑惑。
不過在稍微遲疑後,他仍乖巧地說道:“祖父!”
曹魏一聽朗聲笑起,伸手將這個孫兒抱了過來。
“老來得子,看來你這身子骨還是硬朗。”
“孩兒再怎麽說也是先天大宗師,如今一頓尚能食肉五斤,飲酒一壺。”曹峻說道。
“還能迎風尿個三丈遠?”曹魏趣道。
言罷,他抱著小孫兒朝著堂外走去。
曹峻、曹貴源、曹公哲三人後腳跟上,一行人沿走廊曲折幾回,來到府邸外,踏著青石小路,散步於紅砂竹林中。
片刻過後,走在最前方的曹魏忽然說道:“峻兒,莫再嘗試了。”
一聽此話,三人靜默了好一會兒。
這時曹峻輕搖了搖頭,緩聲說道:“請父親勿怪,此事孩兒不能答應!”
“武道一途,以先天大宗師之境,壽元足有兩甲子,豈會在你這等年紀便早早地有了白發?峻兒,你若是再試下去,恐傷了根本,折了壽數!”曹魏緩聲說道。
武道先天宗師與煉氣初期實力相若,大宗師則堪比煉氣中期。
然而武者也僅僅止步於此了。
據曹魏所知,除了那些被邪修施下損耗自身精血元氣功法的大宗師之外,沒有人能以正常的途徑將自身實力往上更進一步。
“父親,孩兒只是不甘而已。”曹峻歎了一聲。
聞言,曹魏面無表情地問道:“是誰施展的《玄血功》?”
“父親,此乃孩兒拜托他人所為,非他人之過。孩兒也從未以此法害過半個人。”曹峻深深地躬身下來。
一聽此話,曹魏眼神深幽,而後開口說道:
“峻兒,你若有此決心,當盡早告知族中。這些年來,為父雖在閉關,但夢兒、源兒是你的弟弟妹妹,他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事宜,你又何必去求別人?”
“父親,大哥確有與我說過此事,不過孩兒沒同意,大姐更是一口回絕。私底下大姐還警告過,若是我為大哥施展這些損耗氣血的功法,那就將孩兒手腳都打斷。”曹貴源無奈地說道。
曹貴夢經過了幽雲大澤數年的歷練,在一年前終於突破到了築基後期。
再加上他被大姐那是從小打到大,又哪能不敢不聽話!
在宗門其他修士眼中,曹貴夢資質好修為好,模樣上佳,主要待人接物也落落大方,令人如沐春風。
此外如今其父曹德操更是已成金丹真人,是凌駕於南疆千余萬芸芸修士之上的那一小撮人。
明面上青霞宗真人不過四十三而已,就算加上隱去身份,不顯露人前的那些修士,相比金丹修士也不會過百。
而如果再算上合歡宗、雲浮宗還有一小部分地散修金丹,那明面上與暗地裡的南疆真人也不過是三四百而已。
千余萬修士和三四百人相比,這差距何其之大。
若是曹家有意招婿入贅,想必多的是築基修士慕名而來,就好比昔日曹魏迎娶牛雨涵一般,借助女方的家族實力為踏板,使自身往上再進一步。
不過只有曹貴源知道這位大姐,看起來人美心善,但在幽雲大澤歷練的幾年裡面,死在她手底下的築基修士少說有七八人。
“夢兒說得沒錯。峻兒,你如今雖服用氣血丹,但《玄血功》最是損耗氣血,今後你還是留在族中,以靈氣蘊養,對身體也有利。”曹魏緩聲說道。
一聽此話,曹峻起身說道:
“父親,孩兒發現這武道一途,之所以如此之多的大宗師無法再進一步,或許是因為外界靈氣太過充裕的緣故。只有在靈氣近乎消絕的情況下,孩兒才能更為清楚地感受到自身潛藏於血氣流轉之間的那股念頭。”
稍微一停頓後,他繼續說道:“修士神魂藏於泥丸,法力凝於丹田,極為分明,但是武者神散氣無,一身本事皆在氣血流轉中。若是還能有朝一日能將自身的武道意志沁染每一縷氣血,屆時或能突破到新的境界,實力不弱於築基修士。只不過這一過程當在生死之間的大恐怖體悟,非如修士盤坐靜修所能得。”
“那你需要為父幫你做什麽事情?”曹魏緩聲問道。
“南疆承平數十載,文治勝過武功,尚武風氣已弱,在這裡孩兒如今在武道上尋不到敵手,希望去海外與眾多煉氣散修搏殺!”曹峻神色不變地說道。
“好!”曹魏歎了一聲。
“多謝父親。”曹峻笑道。
……
……
過了三天。
在安排好族中所有的事情以後,曹魏離開了百竹峰,朝著宗門碧海福地而去。
片刻後,他走過那雲霧迷蒙的福地入口道路,整個人驀然出現在茫茫碧海之上。
此次倒不像上一次碰到霞光與萬化兩位老祖交手切磋,福地之中風平浪靜。
在不遠處的一大四小五座懸峰飛於半空中。
曹魏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清虛之氣從天際朝著那主峰灌注而下,隱有龍虎氣象。
“德操,過來。”霞光傳音說道。
曹魏循聲而往,在主峰那九層銅綠台前飄散落下,而後緩步踏上台階。
登臨台上後,只見霞光真君正盤坐於蒲團之上,雙手十指翻飛,配合著那念念有詞的口訣,朝著前方的丹鼎打出了一道道靈光。
在其周身,那灌注而下的清虛之氣幻化成青龍白虎兩靈。
青龍騰空朝著那丹鼎噴出了極為通透的光華,宛如碧玉一般。
而那白虎踏地,一道道極為肅殺的庚金氣息緩緩沒入丹鼎之內。
“先且在旁觀摩。”霞光神念傳音道。
“是。”曹魏微微躬身,而後在其煉丹氣象在盤膝而坐,觀摩起了老祖煉丹手段。
過了四五個時辰後,霞光緩緩起身,從那龍虎虛影中走過,來到了曹魏面前盤膝坐了下來。
而後他取出一壺酒,分倒於兩杯玉盞中,隨後開口問道:
“如何,可識得此丹法?”
“敢問老祖,可是《四靈丹訣》此古法?請!”曹魏舉杯相敬。
“此法乃是浩然書院那老真君所授,確有幾分玄妙。不過此法門檻高,老夫正嘗試著刪減此法,將其中的四靈之法分開。只不過嘗試了五六十年,也僅僅將其兩分而已。”霞光舉杯回敬了一下。
飲罷,曹魏先是為了老祖斟酒,而後說道:“如此古法本就晦澀難懂,放眼整個南疆,除了老祖有這等煉丹造詣,其他修士哪能做到這一步?”
“那是,還是你小子說話中聽!”霞光笑道。
畢竟浩然書院那位老真君近些年坐化了,余下的也就北地藥王谷那鬼醫煉丹造詣與他不分上下。
當然霞光可不認為自己會弱於此人。
身為煉丹宗師,哪能這一點點自信都沒有?
“想學嗎?等你鞏固當前的境界後,老夫將此法原本,以及前前後後更改的十一個版本都送給你,老夫大方吧?”霞光問道。
一聽此話,曹魏頗為無奈地說道:“老祖你也太看得起弟子了!弟子可沒有這等本事簡化此法!”
“莫過於謙虛了,《吞金嚼鐵服丹法》德操都能將其完善到第七靈穴這般程度,那這門《四靈丹訣》那就更不在話下了。”霞光真君笑道。
“老祖,您有話直說便是,只要在弟子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曹魏緩聲說道。
聞言,霞光用著商量的語氣說道:“眼下宗門內的《吞金嚼鐵服丹法》只有前三層,你看看?放心,老夫不是硬要你獻出來,而是與你交換,必不讓你吃虧!”
“老祖這是說哪裡的話,弟子願將此法送予宗門。只是此法前四處貯靈穴竅尚合適其他人,而從第五處起,弟子乃是以自身句芒血脈而補全,也許其他修行木系功法的築基弟子還能勉強一用,但修行其他功法的弟子還是莫嘗試為好!”曹魏說著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枚早已備好的玉簡。
當然此中記載的功法只有到第四層而已。
至於從第五層起,事關他自身修行的一些隱秘之事,如若其他修士得此法,便能以此推算出其薄弱之處,從而做出一些針對。
霞光真君伸手接過玉簡,分出神念一掃而過,便知曉了其中的內容。
不過他也沒有再追問曹魏後續的功法,而是笑道:“如今宗門中除了《雲霞九影》《九轉金丹術》外,又添了一門結丹輔修之法,底蘊又厚了一分。德操,你有何想要的,盡管開口!”
“這是弟子應盡的本分而已!”曹魏緩聲說道。
在這種事情上,他哪能開口?
畢竟開價高了,老祖不喜,要是低了,那自己吃虧!
“你這滑頭!也罷,從此以後你那太靈山脈中兩百一十八處乾健靈地開辟費用,皆由宗門出資。此外老夫還贈予你一件法寶。”霞光真君笑道。
言罷,他衣袖一揮,兩人之間的空地上便多出了三五十件法寶出來。
曹魏掃了一眼,而後隨手拿起一枚青玉戒指,開口說道:“多謝老祖!”
“這件儲物法寶名為青靈戒,乃是老夫年輕時斬殺蒼明域火靈門一位金丹修士所得,價值尋常而已,德操還是另選一件吧。”
霞光說著,從眾多物品當中又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青碧飛劍來,介紹道:“此劍頗為不凡,乃是金丹期的木靈族人靈軀所鍛造成,融有煉晶半兩,鋒利難擋!你不如挑選此物?”
“不了。”曹魏搖了搖頭。
眼下其他法寶再好,終究也不如自己的本命法寶。
當然如今這本命法寶尚未去鍛造,還需他自己好好地琢磨一番,方能下決定!
況且他急需一件儲物法寶,要不然東西一多,腰間總不能一下子掛著七八個儲物袋,如此也實在太過於醒目了。
若是自身再穿些破舊衣裳,那其他人還以為是街邊的乞丐。
眼下這件青玉戒正好了去他的急需!
“隨你的意。”霞光真君放下了飛劍,而後衣袖一拂,地上所有的法寶盡皆消失不見。
而後他緩聲交代說道:“德操,在福地之中的這十二載中,當專心煉化此地靈機,鞏固自身境界,不得分心他事!”
“弟子明白!”曹魏頷首說道。
見此,霞光真君指著一座側峰說道:“去吧,今後你修行之地就在如泉峰了。對了,小公孫也在此峰之中,你小子可莫去擾人清修!”
聞言,剛要起身的曹魏不禁有些訝然地看著老祖。
“你小子是什麽眼神,莫以為此山禁製能攔住老夫的神念,你就肆無忌憚了!”霞光真君緩聲說道。
“真的?”曹魏反問了一聲。
“什麽?老夫可什麽都沒說,快滾吧。”霞光真君站起身來,抓住了曹魏的手腕,猛然一拋。
只見一道人影在半空中劃過了道弧線,而後在那靈光禁製上來回彈了好幾下,最後方才落入其中,砸在了一座竹院門扉前。
聽到外頭傳來的聲響,本在靜修當中的公孫楚醒來。
而後她走出了門,來到了院子裡,隨後推開了門扉,便到了一人頭下腳上地陷在了土坑當中,待看清了模樣後,不禁雙眼放光。
“恭喜師兄也結丹了。”
話一說完,她便抓著對方的腳腕,將其拖了進去。
“師妹,可使不得啊!”曹魏喊道。
“想哪裡去了,師兄衣裳滿是土塵,師妹只是想為你好好地沐浴梳洗一番而已,絕無非分之想!”公孫楚笑道。
“當真?”
“自然是真,若師妹有半句是假話,那就是小狗。”
……
……
數個時辰後。
在那竹院中,不知為何傳出了幾聲“汪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