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師慈徒孝
而在將三人棍棒加身,好生教導了一頓後,好為人師的曹魏心滿意足地出了花園,坐上了肩輿,在四個健碩婦人的抬乘下離去,在肩輿兩側各有九位輕紗曼攏的美貌侍女隨行。
待從後院花園中移步至前院花廳時,從廳中快步走出了一位發鬢斑白的錦衣修士,側身拱手而立,遠遠地行禮說道:“晚輩拜見師叔。”
這般謙卑的姿勢一直保持著,直至肩輿到來,曹魏在隨行侍女的攙扶下起身後,他這才放下了手。
“我記得你是叫做遠良吧,此次辛苦你特意回百莽山跑了一趟。”曹魏客氣了一聲。
“能為師叔效力,是遠良的榮幸。”此人恭維了一句,臉上笑意令人如沐春風。
“進來坐吧。”
曹魏說了一聲,便走入了廳中,入座首位。
而柳遠良跟了進去,立即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樣式古雅質樸的金絲楠木盒,而後雙手捧奉,緩步上前。
“師叔,這是您定的十斤白雲邊。”柳遠良恭聲說道。
只見他一手托著盒底,一手將盒蓋打開,其中分為兩列,每列之中各有五瓶白玉酒瓶,嵌在了黃錦綢緞之中。
曹魏隨手拿出了一瓶,取下了瓶塞,飲了一大口。
這瓶中的酒水一下子就少了一截,少說也有二兩之多。
隨著這白雲邊美酒的滋養,他剛才的一些損耗瞬間恢復了過來,余下的藥力隨著血氣流轉全身,蘊養著肉身。
“不錯,果然是好酒。”曹魏歎了一聲
說著,他輕輕一抬手,柳遠良手中的那酒盒就消失不見。
隨後又取了一瓶下品的黃芽丹,拋了過去。
此人接過丹瓶,拱手說道:“遠良多謝師叔賜丹。”
“無須多禮,夔敖定的那百斤‘白雲邊’可已送過去了?”曹魏緩聲問道。
“兩個時辰前,遠鼎已將酒送去夔師叔那邊。”柳遠良據實說道。
畢竟眼前這位曹師叔與那位夔師叔住的距離並不遠,他與遠鼎將酒帶回來後,先是稟告了柳明軒,而後才把這一百一十斤美酒送過來。
只不過他去了清夢殿,問了殿中的侍女后,才知道曹魏眼下正在後花園中。
這外人可不便進入後院,只能由侍女前去通稟。
只是不久之後,那兩位侍女回來,客氣地說道:“曹仙師現在不便見客,煩請柳仙師稍等片刻。”
聞言,柳遠良也明白了什麽,便不再催促。
至於從園中高牆內那一陣又一陣此起彼伏的聲音,隱隱約約地隨風傳了出來。
不過也許身為煉氣後期的他,終究也是年老了,有些耳背,實在是什麽都沒聽到。
而這一等就是足足兩個時辰之久,眼看著天色都快要到了晌午時分,茶水都喝了三杯。
見對方並未告退,曹魏便開口問道:“你可還有其他事情?”
“十七叔令我過來,想請曹師叔與夔師叔兩位明日辰時去議事殿一聚,有事相商。”柳遠良有些躊躇地說道。
畢竟想要請同階修士到場須得提前個三日時間,如此才符合禮節,所謂三請而二叫。
這時間太趕了,終究是有些失禮,況且是讓他一個小輩過來通知,而非柳明軒親自到場。
不過曹魏也明白眼下的情況,心中便也沒有什麽介意。他頷首說道:“知道了。”
“那晚輩就不打擾師叔了。”柳遠良起身告退。
畢竟兩人修為不同,身份不相等,關系也只是尋常,彼此之間實在沒有什麽話說。
與其讓這位師叔端茶送客,還不如他識趣先告退,也能給對方留下個好印象。
因此曹魏也並未起身,而是傳喚侍女將其送了出去。
待對方離去,他方才起身,朝著夔敖所在的房間走了過去。
……
……
片刻之後,曹魏剛一來到這頭青牛的小院院門前,就已然聞到了一股酒香。
他還未開口,就聽到院中的夔敖喊道:“魏哥,伱出關了?”
“剛出關,過來看看你。”曹魏推門而進。
只見夔敖正將頭完全浸入了一個大酒壇之中,咕嚕咕嚕地牛飲著,而一旁的黑豹則動作優雅地俯首舔著酒樽中的美酒。
“這般喝法,怕這百斤美酒沒十天半個月就讓你喝光了。”曹魏拿著白玉酒瓶走了過去,坐在了黑豹身邊,依靠上去。
“反正又不是我出錢,帳是記在我老爹頭上。要是不趁早喝光,過些時候它要是真的過來,指不定就喝不到了。”夔敖說著打了個酒嗝。
“不怕被夔烈前輩打嗎?”曹魏躺在了黑豹懷中,仰面望著天上的流雲。
“所以要先喝光,有這酒中藥力滋養肉身,即便挨打了也沒那麽痛。”夔敖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啊你,記吃不記打。這幾日柳明軒可有來找過你?”曹魏問道。
“前幾日好像是有,不過當時我正在煉化靈氣,恢復妖力,也就沒搭理他了,怎麽?”夔敖疑問道。
“你就沒好好查一查那血蟒的儲物袋嗎?”曹魏有些無奈。
“看過了,我把那幾個儲物袋中的法器靈石都拿出來了,余下的除了一些氣息陰邪的丹藥與拘魂瓶外,其他的都只是雜物而已,有什麽問題嗎?”夔敖心念一動,從套在前蹄小臂的金環中取出了四個儲物袋。
“你就沒好好查一查這些雜物?柳道友之所以過來找你,多半是為了那份投靠邪修的弟子名冊。”曹魏說道。
“還有這種東西?那魏哥你自己找一找吧。”夔敖將儲物袋扔了過去。
見此,曹魏將神識探入這是個儲物袋裡,隨著白光一現,一大堆東西從袋口嘩啦啦地落在了地面上。
他先以提示詞看過,心中有底後,再一件又一件地過了下手,動作飛快。
不多時,三十余瓶丹藥,還有百余拘魂瓶就從一堆雜物之中分了出來,放在了一邊。
而剩下的東西中多是各種玉石玉簡,足足有四五千之數,也難怪夔敖嫌麻煩。
過了近半個時辰後,他從中翻找出了一枚樣子看起來極為普通的血玉玉簡,將神識探入其中。
細看之後,曹魏不禁沉思了起來。
在這一二十年以來,眼下這座白馬郡分舵之中,竟然已經有八個煉氣後期的弟子在暗中陸陸續續投靠了血煞教。
莫江偉、祝旭平、原伯清、方段……共計八人,其中還有他們留下的神魂與法力氣息。
只是這些都是小事而已。
血煞教中除了那教主之外,還有左右兩位築基中期的護法,與五位築基初期的長老。
眼下教主已那五位築基初期的長老已身死,然而那兩位護法仍下落不明,仍是一個隱患。
不過更為棘手的是,在這血煞教背後竟然還有一位海外金丹真人。
這位幽陰島中的端木夫人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而那條血蟒不過是對方的弟子而已。
“魏哥,怎麽了?”夔敖問道。
“你可聽過端木夫人這位金丹真人的名號?”曹魏問道。
聞言,夔敖凝思了起來,想了片刻後,它才說道:“魏哥說的是幽陰真人嗎?”
“應該是她。”曹魏頷首點頭。
“二三十年前,在海外千元城的一次甲子金丹盛會中,這個老妖婆不知是何事惹到了雲浮宗被追殺,重傷之後至今仍不知所蹤。她所在的幽陰島極其隱蔽,雲浮宗並未探查到具體的方位所在,現在這個老妖婆應該還在三宗的通緝名單之上。”夔敖說道。
“那有趣了,這枚玉簡上有一海圖,上面明確地記載了那幽陰島所在,甚至還有那護島陣法的進出之法。看來她這位弟子是想借刀殺人啊。”曹魏拿著手中的血玉,輕笑了一聲。
通常一位金丹邪修洞府所在的這種隱秘的事情,是不會付諸文字,更不用說對方還將特意記下了陣法的進出之法。
那血蟒是生怕它這位師尊死得不夠快,真是“師慈徒孝”!
“還有這種事情?”夔敖頓時也驚喜了起來。
這個消息可要比那血蟒有價值得多,只要到時候將其上報給執法殿,由對方去與雲浮宗方面溝通,少不了他們兩個的好處。
只不過曹魏卻歎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八天時間了,只怕對方早已經有所察覺,即便那雲浮宗的真人尋到幽陰島,想必也是人走樓空。”
他可不相信這位幽陰真人沒有讓座下的弟子留下命燈,又或者在他們身上種下禁製。
對於一位能在招惹了雲浮宗之後,還能活下來的金丹邪修而言,這種都是最基本的操作。
況且對方已經被重傷過,恐怕早已猶如驚弓之鳥。
換做他是這位幽陰真人,一旦察覺到有半點不對勁,必定不會再留在洞府之中,當即在第一時間內收拾好洞府中的東西,趕緊先遠遁別處,斷然是不會有半點僥幸之心。
“這樣啊,那豈不是沒用了?”夔敖有些失望。
“也不是沒有用,起碼知道對方洞府所在。不過以後你若是擊殺敵手,可要在第一時間將對方儲物袋全都查看一遍,不說能找到像這枚玉簡如此有用之物,起碼也要將一些有隱患的東西扔掉,免得被對方親朋好友等關系親近之輩追蹤到。”曹魏緩聲說道。
這可是身為修士最基本的操守,擊殺對方之後,這收尾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只有將後患除去,才能安安穩穩地享受斬獲之物。
曹魏將手中的血玉玉簡扔給了夔敖,緩聲說道:“等宗門執法使過來,此物由你呈上,魏哥我就不和你搶功勞了。”
“魏哥這不行,我得再多宗門功績也沒有用,這東西還是給你。”夔敖搖了搖頭說道。
“一條已然快要成為大妖的血蟒,又豈是我所能擊殺的?這種事情說出去,執法使怕不是覺得我們將他們當成了傻子?”曹魏笑了一聲。
這種將他人當作傻子的人,自己恐怕才是真的傻。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海外茫茫,只要這位幽陰真人遁入其中,雲浮宗恐怕一時半會還拿不下她。
當然宗門執法殿方面在告知雲浮宗時,也會將他們兩個的事情保密,不會透露出其身份。
只不過雁過留痕,事情只要曾經發生過,就必定不可能完全地將其抹除得乾乾淨淨。縱然宗門將這處白馬郡上下一乾人等除去,也只能遮掩一時,而非長久。
況且這種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宗門可不會自廢法度,起碼夔敖與曹魏兩個還達不到這種重要的地步。
而這種事關金丹邪修,已然超出了曹魏能力之外的事情,只要其中仍有半點隱患存在,他都不想去做一絲一毫的冒險之舉。
但是夔敖身為宗門靈獸,得了老祖寵愛,父母又都是大妖,這般身份正好可以作為擋在他身前的那塊巨石。
所謂愈事韜晦,群居遊處,可不能見小利而忘身。
再者對方有著老祖留下的六丁六甲符等護身靈物,尋常的金丹修士一時半會還奈何不了它。
這頭青牛可不知道曹魏在話語之間,就已經考慮到了那麽事情。
“魏哥說得有道理,那我就收起來了。執法殿的人確實不好說話,一個個心眼又小,還是不要惹他們這群瘋狗。”
夔敖也回憶起了自己曾有次潛入一位貌美女修洞府時,就給執法殿修士給堵住過。
它好說歹說,舉例著這褻褲所用絲綢是如何地光滑冰涼觸感,這肚兜上的鴛鴦刺繡技藝又是如何地高超,那都是出於欣賞美麗事物的藝術眼光。
不過這種說法終究不被世俗眼光所理解。
對方那是半個字都不聽,硬是押送到了魏無咎那邊,然後被移交到了老祖手中,最後它被吊起來。
當時夔烈手持狼牙玄鐵棒,敖嵐手握銀鱗鐵棘鞭,左一棍右一鞭的混合雙打,而霞光老祖則在一旁拍手叫好。
“這話你我之間說說可以,但是可不要在執法殿的道友面前。”曹魏說著,又飲了一口靈酒,而後舒舒服服地躺在了黑豹那柔軟的腹部上。
一人一牛一豹在院中樹蔭下淺斟慢酌,斑駁光影在身上搖曳,遠處蒼蒼天色之下,白雲變幻萬千,流轉即逝,恍然不覺之間天已暮色。
……
……
PS:有人看嗎,有人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