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獻已經很久沒有回學校了，這一次回學校做講座，心裡壓力其實很大，前一天晚上失眠到後半夜才睡著。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也是早早的就起床了。

  這個她獨居對年的老房子，這幾天終於有了一些家的味道。

  她出了臥室，看到老爸在陽台上澆花，媽媽在廚房給一家人做早餐，一時間心裡暖意洶湧。

  連洗漱都不去了，坐在沙發上看著老爸澆花，聽著廚房裡傳來得動靜，覺得無比踏實。

  不一會兒，曲慧就端著慢慢一盤子煎好的餅出來了。

  看到沈獻披頭散發得坐在沙發上，雙眼惺忪哈欠連天，趕緊放下手裡得盤子走過來，拽著她就往衛生間走。

  “你這孩子起來怎麽不知道洗漱呢，媽媽早餐都做好了，趕緊刷牙洗臉，弄完了吃早餐。”

  沈複也聽到動靜回過頭來。

  “獻獻，今天你不是還要去你母校嗎，要不要爸爸開車送你過去啊？”

  沈獻揉著眼睛，含含糊糊道：“不用了爸爸。”

  她看著鏡子裡，睡眼惺忪的自己模樣慵懶，早期說話的聲音自帶軟糯，媽媽正在一旁給她擠牙膏，心裡湧起莫名的幸福感。

  上天還是公平的。

  前腳掐滅了她的愛情，後腳補上了親情。

  今天這幅場景，即便是年少的時候，她都是未曾享受過的。

  “喏，快點，一會飯都涼了。”

  曲慧將擠好牙膏的牙刷塞進她手裡，催促著。

  “謝謝媽媽。”

  沈獻衝曲慧甜甜一笑，接過牙刷開始刷牙。

  “唔，謝謝媽媽。”

  曲慧學著沈獻的語氣衝她努努嘴，又揉了揉她的頭髮，才轉身從出了衛生間，將空間留給沈獻。

  沈獻低頭笑，很快就洗漱收拾好出來。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了曲慧親手做的早餐，雖然這是她第一次看著網上教學做中式早餐，但整體來說學的還不錯。

  吃完飯後，夫妻倆又一起把沈獻送出門，反覆叮囑她代號電腦，鑰匙之類的。

  這一幕，真的像極了小時候父母送孩子上學的情形。

  有了家人的愛，原本有些緊張的沈獻，內心平和了許多。

  有時候一個人的膽怯並不是因為她知識或者是經歷的匱乏，而是因為心裡沒有支撐的底氣。所以在面對一些勉強可以面對的事情時，總顯得無措。

  而一旦她的心裡有了強大的支撐，哪怕是困難重重的事情，都會變得勇敢且堅定。

  所謂能量守恆，也許就是看不見的力量，從豐富的一處，流向荒蕪的那一處吧？

  沈獻開車很快就到了母校門口。

  老師在門口安排了兩個學生在接應她，看到她們手裡拿著寫有自己名字的牌子時，沈獻簡直哭笑不得。

  她停了車，叫兩人上車後，又根據她們的指引，去了停車場。

  “沒想到短短幾年時間，學校的變化這麽大。”

  進了學校園區後，沈獻將車速降下來，緩緩行駛在兩側開滿薔薇花的主乾道上。

  “沈學姐，聽老師說您要來，我們班同學都可開心了呢！”

  “對啊對啊，很早之前我們就請老師請您過來，這一次，可算是如願了。”

  沈獻看著身後兩個青澀的臉龐，女孩子一頭的短發，男孩則是剪著寸頭，青春洋溢的臉上，眼睛裡都是對未來的憧憬和閃耀的希望。

  看到他們這炙熱的眼神，沈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實是老師們把我誇的太過了，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都未必有你們現在的表現好呢。”

  “沈學姐你可別謙虛了，我們都看過歷年優秀畢業生的實績，你絕對是我們這幾年見到最棒的，尤其作為一個女拆彈專家，您真的是我們所有人的偶像。”

  男孩子說。

  “對啊對啊，我們剛來第一年的時候，拆彈考核那次，我們宿舍一個女孩子，還拿手機拍了你在校史館的照片，放在床頭擺了一晚上呢，別人拜佛她拜你。”

  那個女孩也激動起來，十分認真的講述她們新生時候的經歷。

  “真的嗎？”

  這對沈獻來說，簡直是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她萬萬沒想到，在自己活在黑暗之中的那三年，有人把她當成了錦鯉和職業偶像一樣的崇拜。

  “真的真的，其實後來很多人都這麽做過。”那女孩生怕沈獻不相信似的，趕緊解釋。

  一旁的男孩忽然一笑，邪笑著看她，“老實說，你是不是也擺了？”

  女孩臉上一紅，把連貼在座椅靠背上，嘟嘟囔囔的“嗯”了一聲。

  “哈哈哈，我就說吧，沈學姐，你看卡你他們這些女孩子，就喜歡形而上學的這些東西，一點都不科學。”

  沈獻被兩人的對話逗笑了。

  “你可別五十步笑百步了，別以為剛來學校軍訓那會，你溜到校史館對月許願的事情我忘了。”

  “什麽？”

  男孩是萬萬沒想到，幾年前的糗事忽然被人翻出來了。

  “什麽什麽，沒什麽，有什麽也是你心裡有鬼。”

  女孩扳回一成，十分得意轉過來和沈獻說別的，完全不理會後面抓狂的男孩子。

  那男孩急得偷偷揪她的頭髮，女孩反擊，兩個人鬧得有趣，沈獻看的也開心。

  看著後視鏡裡兩個互不相讓的年輕男女，她的記憶彷佛拉回到了多年前，她剛剛來學校報答的時候，和白綻互不相讓的美好歲月。

  挺好了車子，三個人說說小的往學校小禮堂走。

  沈獻多年前的老師，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了。

  看到李老師，沈獻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李老師！”

  “哎呀沈獻，快來快來。”李老師遠遠就看見了三個人，從台階上下來，一把拉住沈獻的手。

  “可算把你給盼來了，讓老師看看，變漂亮了，我們那個假小子現在也出落的亭亭玉立的了，好看。”李老師拍著沈獻的手，兩人並肩往裡面走。

  後面剛才接沈獻的男孩女孩，兩人驕傲的瞪了彼此一眼，各自跟著一個，互不理睬。

  沈獻看著李老師兩鬢斑白的頭髮，心裡一陣難過，歲月終於還是在他們曾經意氣奮發的李老師身上，留下了痕跡。

  “老師，您辛苦了。”

  沈獻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年少時候的她，可是個很不好搞定的學生，當時李老師最頭疼的就是她了，沒想到多年以後，老師最惦記的學生，也是她。

  “哎，能夠看著你們一個個學有所成，對我來說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走到禮堂門口，老師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寬闊的校園，臉色變得有些暗淡，“我之所以這麽執著讓你一定要來做著一場講座，是因為我知道，只有經歷過才真正有資格去遊說。老師我半輩子都在學校裡面，理論知識滾瓜爛熟，但實際經歷卻很少。”

  “等你做完這場講座啊，老師也該退休了。”

  李老師說的有些傷感，沈獻拍了拍她的肩膀，“李老師，就算退休了，你也是我遇到過，最好的老師。”

  “哈哈，還好老師，我那時候批評你批評的最多了。”

  “那也是因為我不服管嘛，總是做出格的事情讓您生氣。”沈獻不好意思的笑笑，年少輕狂的歲月裡，她確實是一個與規則格格不入的存在。

  “也這個是因為你這樣，所以才能在那麽多學生裡脫穎而出。沈獻，接下來的時間，就交給你了。”

  說話間，人已經到了禮堂後台，老師交代了一番後，便和另兩位學生一起從側門進了禮堂，找了最前排靠邊的位子坐下了。

  沈獻拿出電腦，站在後天聽著前面的學妹主持人，給大家介紹自己，遙遠陌生的同時，也在她慷慨激昂的聲音裡，點燃了心中的那根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