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就是那些與生俱來便帶有神通或符文或印記等神秘偉力的生靈,這意味著該生靈在自己族中乃至於一界,都有著無與倫比的潛力,以及同境之內堪稱無敵的戰力。
其中大千世界中的初代更為耀眼,對比大界或小千世界的大道法則,大千世界傑出的初代天驕擁有著更為卓越的修煉環境,也衍生出更多的初代至尊。
因為大千世界,位面交匯,萬族林立,群雄薈萃。這裡,容納萬般力量體系,是諸天萬界的中心。
其實大千世界,是一個超級平台,相當於是各界各族爭鋒的巨大戰場。
除去幾座極為古老的原初大界之外,諸天萬界中,但凡有誰想要道途的,那麽都會選擇奔赴大千世界,尋覓道途。
而於大千世界當中,有著一條名為“混沌之路”的殘酷試煉,在這裡,匯聚了各界各族的強大初代,聚集了萬千目光。
因為在這一條路上,有著“世界樹幼苗”,“宇宙雛形種子”和“青月焰”等驚世機緣。
可以說,能夠抵達“混沌之路”盡頭的,便已然有了開辟一方大界皇族的潛能!
由於種種限制,能夠參加靈路的條件極其苛刻。
哪怕是武界人族,在這一輩,也只是洪懷霜才有資格參加。其他人,哪怕是帝族血脈,也都沒能通過資格檢驗。
……
混沌之路,莽荒森林。
夜。
一株猶如盤龍挺立的參天巨木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挺立,他沐浴著月光。
定晴一看,便可發現其人身旁的巨木,綠地和月光等事物,竟然都是一頭頭形狀各異的蜂蠱。
這些蜂蠱,或猙獰,或俊美,或陰冷,成千上萬,密密麻麻。
而這位玩弄蠱蟲的人,正是洪懷霜。
洪懷霜,鳳溪洪源與葉竹音的嫡子,身負人道大運,天生便有鳳凰之相相隨,極為不凡。
如今的他,看起來就連洪源那一手奴陣各流之法,也都傳承了下來!
“我體內的血脈又在暴動了,讓我變得更加冷血強大。”
“娘親,老爹真的像是你所說的那般,是一位至公至義的正道魁首嗎?”
洪懷霜手托著一頭霜白蠱蜂,心中若有所思。
在他成長的路上,幾乎每一位前輩都對他說,他的父親洪源是一位頂天立地的正道魁首,是得到人族九帝等先賢認可的人道行走。
但洪懷霜從自己體內流淌著的血脈得知,他的父親,並不是那麽偉光正,甚至與傳言,隱隱都有著截然相反的一面。
比如,這一次“混沌之路”才剛開啟不久,便已然出現了一位血禍者。
血禍者,殺戮無算,肆意妄為,無法無天,心狠手辣!
而這位血禍者,正是他洪懷霜!
因為不久前血脈暴動的原因,洪懷霜成為了血禍源頭,他展露崢嶸,力斃了一位又一位同輩初代,煉出一頭又一頭作用不同的蠱蟲,並且將奴陣各流貫通。
如此這般,很難不讓洪懷霜生疑。
月光如水流淌,要將莽荒森林填滿。
夜風徐徐穿過,讓樹葉發出颯颯聲響。
於此刻,洪懷霜忽而發出冷笑聲,使得其英武臉龐也具備了幾分邪魅。
“嗡…”
“嗡嗡…”
“嗡嗡嗡…”
只見萬千蜂獸蠱蟲驟然放光,瞬息間便凝聚成八座恐怖大陣,各立一方庇護洪懷霜。
它們相互交錯,重重疊疊,互相勾連,無盡神光自八座恐怖大陣之中湧出,彌漫天穹,浩瀚如汪洋。
如火山爆發,又如天雷炸裂,呼吸之間,氣機流轉千萬裡,徹底貫穿了莽荒森林。
“啊——”
“該死,一起上。”
“可笑,洪懷霜,給我死來……”
哀嚎聲,憤怒聲,眾聲紛起。
一位又一位初代暴露,對著凌空在月光之下的洪懷霜。
洪懷霜身穿鳳凰甲胄,英明神武,此時他操弄著八座蠱陣,更是邪異非凡,多了一絲冷意。
天穹中,金光道紋浮現,穩固虛空。
有初代眸光閃動,身形如泡沫般虛無,輕松躲避蜂獸蠱蟲組成的八座陣法的攻擊。
有初代血脈僨張,紅發狂飆,一道道通天火光噴薄,仿若一尊仙神在複蘇……
雖然接連有初代隕落在蠱陣之下,但最終還是有初代突破了蠱陣,直逼洪懷霜而來!
“眾怒難犯,洪懷霜,死去吧,黃泉路上,你並不孤單。”
一位煌煌如神將的初代眸放冷光,發出了死亡宣告。
他身形如電,矯健如龍,磅礴神火加持於身,氣息凶悍恐怖。
“嘖…”洪懷霜眼中毫無波動,他淡漠的望著踏天而來的初代。
“虛假的奴道武者,被人近身後就會束手無策。真正的奴道武者,被人近身後就會一拳打爆對手。”
莫名間,洪懷霜想到了他娘親經常提在嘴邊的這麽一句話語。
洪懷霜的嘴角緩緩浮現笑容。
眾初代不解,眉頭緊鎖。
轟隆——
洪懷霜對著踏天而來的揮出一拳,拳出如電,舞動天風,水藍鳳凰神相於他身前乍現!
水藍鳳凰振翅怒衝,破碎虛空,仰天嘶吼,直接轟飛了該初代。
眾初代目瞪口呆。
……
事後。
此戰情報流出,引起了一片喧嘩聲。
“頗具其父洪源之風,不僅奴陣合流,更是藏器以身,伺機而動,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武界之人,如白清虛等,對洪懷霜讚不絕口,不少人,甚至真的回憶起了當年洪源的戰鬥方式,一時之間,竟然引起了一陣反思潮流。
那就是:他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反攻武界天地?
一年後。
第一位走到“混沌之路”盡頭的初代出現了,他就是洪懷霜!
九輪大日高掛天穹,洪懷霜一襲雪袍卻一塵不染,很超然,若一尊謫仙臨世,衣袂飄舞,說不出的絕世出塵。
他很俊美,面孔完美無瑕,肌膚晶瑩,散發聖潔光輝。
他也很強大,因為世界樹幼苗懸浮在他的頭頂,垂落下絲絲縷縷的混沌神芒。
世界樹幼苗是何等珍貴絕世的大道之種,足以讓一位初代貼合天心,感悟自然。
單論武界人族的名頭,還不足以讓各界各族心甘情願退去。
於是乎,那一天,“天河劍尊”薄青的劍下,不知道新添了多少亡魂。
當是時,有生靈叫囂,結果更多的生靈則是瘋狂暴退,但依舊無用,薄青鎮壓一切,霸道無比,一路殺殺殺,引得洪懷霜心神向往。
洪懷霜不由遐想:
“娘親說過,當年曾經有過天驕序列榜,老爹為榜首,薄情師傅為次席。老爹比薄青師傅還要厲害,所以……老爹的魔性,其實是要比薄青師傅還要更強!?”
“只是老爹的正念足夠強大,所以他才會這般了得……真不知道,倘若老爹到達大千世界,會綻放出何等的光芒……”
於此刻,洪懷霜心中釋然,不再對自己的父親產生懷疑。因為在這一年多的時間中,血脈,讓他度過了多次危機。
畢竟,其實人跟樹是一樣的,越是向往高處的陽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
……
禦溟大界。
滄溟海,薄族,祖廟蛟劍宮。
這一天,秋高氣爽,晴空無雲。
薄族之人齊聚祖廟,裡三圈,外三圈,很是隆重。
因為今天,乃是二代薄臨秋要接過大任,成為薄族族長的大喜日子!
而不過,雖然薄臨秋獲得了老祖宗紀理敏的認可,但他還需要往祖廟內走一遭,獲得水龍劍和火鳳劍的認可。
萬眾矚目下,薄臨秋深吸一氣,踏步向前,走入中央宮殿。
中央宮殿,則是溫養著一尊水龍劍,一尊火鳳劍。
這兩柄劍,乃是薄家先祖薄青與紀理敏的第二佩劍,相較於攻伐,它們更多的作用是鎮壓一族氣運!
當薄臨秋踏入宮殿之中時,水龍劍大放光芒,化作一頭龐大水龍神相,筆直衝霄,浩浩蕩蕩的向著薄臨秋衝擊而去。
轟隆隆——
劍意化芒、劍氣雷音、劍氣貫虹……
一種種劍道大神通蔓延,薄臨秋正在彰顯著自己的劍道修為,以期能獲得水龍劍的認可,以期能獲得…其父薄青的認可!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薄臨秋眸光一閃,旋即施展出了天河劍瀑。
天地赫然變色,白晝黑夜交相輝映。
漫天星光朝著天河劍匯聚,形如一條天河在世。
在眾人的目光中,他們攜帶的寶劍均是發出“嗡嗡”劍鳴。
不管是劍鞘封鎖,還是用力緊握,這些寶劍紛紛升空,朝著天河劍奔襲。
萬劍歸宗!
“青郎,秋兒真的繼承了你的大半本領,有你的三分風采了。”
天穹雲端,紀理敏突然牽扯著薄青的衣袖,吹送秋氣。
因為她再不出手,兒子薄臨秋就得失敗了。
“唉,哪有這麽簡單,臨秋的野望,有點大了…”
薄青輕歎一口氣,最終還是放開了禁製,暗暗操縱水龍劍親近薄臨秋。
其實,如果可以,薄青並不想兒子薄臨秋成為族長。
但是妻子紀理敏都已然這般親昵了,他還能說些什麽呢?
要知道劍身薄青存在的其中一個主要目的,便是與紀理敏好好走完這一生……
果然,事情的發展正如薄青的猜測那般進行,幾乎沒有出錯。
沒過多久。
薄臨秋便順利繼承了大業,執掌大權,成為新一代薄族家主,代表其父薄青的名義行走於外。
在一次又一次人族會議或戰事上,薄臨秋開始發力。
他借助薄青為武界人族第一強者的身份與地位,安插人手,培養心腹,野心勃勃,似蛟龍。
他不是在養望,就是在奪權。
甚至,他還用通天手腕,使得薄族一舉取代了武族的位置,真真正正躋身為人族第十帝脈,徹底震驚了武界人族各大強者。
這一刻,人們才發現,薄臨秋這位居於薄青和薄念柔光芒之下的‘水龍之相’,手段與抱負絲毫不遜色於他們。
深夜。
薄族,族長庭院。
當代家主薄臨秋與其結發妻子武戰衣爆發了劇烈爭吵,動靜極大,甚至一度驚擾到了老祖宗薄青與紀理敏。
族長庭院內,武戰衣立於梧桐樹下。
她眼眸清澈如水,三千青絲飛舞,根根輕靈,如萬古冰山,冷峻而難以親近。
她臉色冰寒:“我武族自問對你不薄,更是與你薄族互相聯親,難分你我。難不成,你薄臨秋的血真的就溫不熱?!”
薄臨秋黑發輕舞,身材偉岸,立身半空中,被劍氣雨幕籠罩,周身劍氣水龍頻生,鋒銳傷人,道:“你我夫妻同為一體,都一千多年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我薄臨秋是個怎麽樣的人嗎?”
武戰衣冷笑道:“夫妻固然為一體,可在你心中,與你那偉業相比,我的分量又能有多少,啊——”
如此一激,頓讓薄臨秋神態猙獰暴怒,一頭頭劍氣水龍蔓延出可怕至極的氣息,他怒斥:“動動你的朽木腦袋,我這麽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耀祖!而且,你是武家人,更是我薄家人!”
這一對昔日足以被視作模范的恩愛夫妻,越爭辯,越憤怒,好似有著深仇大恨一般。
雲端。
紀理敏心臟猛然一緊,臉容淒慘,難不成,她真的做錯了?
可旋即,薄青的溫熱胸膛將她擁在懷中,排除了她的苦惱。
薄青輕聲道:“理敏,這與你無關。不是臨秋奪取大權,便會是耀祖奪取大權,因為我們兩人一同開辟出來的劍道世家,太強,太強了。而且,一切有我……”
也正因為如此,紀理敏破涕為笑,不願再糾纏於家長裡短了。
最終,薄臨秋和武戰衣的爭執也沒有分出個勝負高低。
只是在這之後,薄臨秋變得更加激進,他布局良久,終於在一個不錯的機會,發起提議。且在在人族全力支持的情況下,薄族開始以世家演化,漸漸化作萬古皇朝。
其名——天河皇朝!
也因而,薄青順勢成為了一朝高祖,薄臨秋成為一朝太祖。
在立國後的第二天,薄臨秋興致衝衝的回歸祖地,前來稟報自己的事跡。
或許在外人眼中,他是一位暴君,可他自己明白,他在爹娘面前,終歸是一位孩子。
他,想要獲得爹爹娘親的讚美和認可,如同大姐薄念柔那般!
“修身齊家平天下,你做得很好,但我覺得你還可以繼續進步。”面對兒子的舉動,紀理敏大為欣慰,不吝嗇讚美之詞,順便,敲打一二,讓他不要忘了發妻武戰衣。
“很了不起,你娘親的寄托,就是我的寄托,放心大膽的去闖吧,我會為你撐腰的。”薄青頷首,表面上也是讚許,其實暗地中卻只是反應平平。
倘若不是為了排解的紀理敏身後煩惱,薄青根本就不會主動出力。
這一點,哪怕薄青隱藏至深,卻還是被紀理敏一舉看來出來。
當薄臨秋興高采烈離開後,為安撫薄青的情緒,紀理敏不經意間提議,她要與薄青泛舟同遊,要於大江大海中飄蕩。
……
禦溟大界天地間,一艘小花船泛遊,奔騰而下,無人能發覺。
小花船內部,簡樸至極。
側手戲弄著河水的薄青眯起了眼眸,緩聲道:“理敏,傳聞這世間有朝霞花,可保女子青春永駐,我們,一起去尋覓好不好……”
“這…”紀理敏回想起自己的那開始衰減的生命本源,心中有些抗拒,可轉瞬間,她便果斷點頭:“嗯,我們一同去尋覓朝霞花!”
此事間了。
薄青和紀理敏再無過多顧及。
在薄念柔、薄臨秋和薄半夏等一眾兒女兒孫的注視下,薄青與紀理敏架舟外出,徒留一個背影給血脈後裔們。
但薄念柔、薄臨秋和薄半夏等人的心中,卻不禁流轉過這麽一個相似念頭:“固然爹爹也是滿頭華發,可是與爹爹相比,娘親,還是越發顯得蒼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