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老家夥

  清晨。

  天色剛剛蒙亮，鳳溪宗便已經熱鬧了起來。

  因為有小道消息流傳，身為九大鳳溪真傳的洪源將會蒞臨演武場，觀看這一屆的年會大比決賽！

  洪源何許人物也？
  他乃是雜役弟子出身，是無數雜役弟子的武道榜樣。

  並且在鳳溪宗內，除去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武聖太上長老，就數這九大鳳溪真傳地位最高，權勢最盛。

  普通弟子想要見一面自家殿堂的長老都難，更不用說這等大人物。

  與這等大人物近距離接觸，萬一被他看好，那無異於就是一步登天，少走一輩子的彎路！
  雖然這概率很低，可萬一呢，不試試怎麽知道？反正試試又不用花錢。

  青符峰。

  練劍場。

  劍風簌簌，落葉飄飄。

  一位俊逸少年正在施展劍法，招式無比凌厲。

  練劍場外的走廊上，數位中年人正在此旁觀，不時點評。

  “仙然對於《天河劍經》的殺招‘劍氣貫虹’掌控得不錯。”

  “那莫月兒傳聞乃是洪源精心栽培，禦獸之法與身法均是雙絕，我覺得還是不能大意。”

  “哈哈，‘劍氣貫虹’殺招可是能夠形成一招劍道絕世神通的殺招，仙然有此，定然能夠擊潰莫月兒！”

  “……”

  眾人交流，紛紛點評，不時望向領頭人物李建祥。

  居於前頭的青符峰峰主李建祥並不像他們那樣多言，他在默默地觀測著李仙然。

  在他看來，自己的侄子十有八九能夠穩穩擊敗莫月兒。

  縱然莫月兒境界更加高深，手段更加繁多。

  但莫月兒乃是溫室裡的花朵，跟李仙然這種從小就扔到死人堆裡培養，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劍修強者大不同！

  只是——

  “洪源？洪源。洪源！”

  青符峰李建祥在心底中默默念叨著洪源的名字。

  於鳳溪宗內，洪源幾乎等同高天。

  但凡有點野心，有點志向的武者，都不會忽視洪源。

  因為洪源帶給眾多真傳弟子帶來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

  “小姑做的蝦仁面片湯就是好吃，嘻嘻。”

  “嗯嗯，億如姐手藝確實不錯。要是在外城開間小面館，定然座無虛席，天天都得忙不過來。”

  虹火峰，峰主府邸。

  林憶如難得親自下廚，給洪源和莫月兒做早餐。

  當她聽到洪源和莫月兒的誇讚聲，頓時笑眼彎彎，十分滿足，覺得自己忙碌一個早上的時間完全值得了。

  “嘻嘻，你們兩個喜歡就好了。”林億如笑吟吟道。

  此刻，場中氣氛融洽。

  洪源面帶微笑，默默體會著這份溫情。

  他為人是比較功利自私，多善於做些錦上添花的事情，但這並不代表他冷漠無情。

  他一直都有著常人的情緒，只是他更加知道，他該在什麽時候做什麽事情。

  早餐結束。

  洪源便陪同著莫月兒一起到虹火峰上的演武場，看莫月兒修習身法，以及操縱火羽、鳳羽蝶、紅龍鯉等禦獸。

  這些禦獸，一位比一位難纏，特別是火羽。

  火羽，乃是五階火道異種，性情高傲，隱約被稱呼為火的精靈。

  如今，火羽的實力已然抵達三階。

  並且由於洪源煉道造詣不凡，更是為這些禦獸們紛紛上了強勁裝備，讓莫月兒徹徹底底走上了超級土豪流的打法，直叫鳳溪宗年輕一輩苦不堪言。

  “火羽，使用火龍卷！”

  “鳳羽蝶，使用大扇風！”

  “紅龍鯉，使用龍之波動！”

  “……”

  莫月兒一一下達指令，她手中的禦獸們紛紛施展強大招式，並且形成了極其可觀的戰力。

  而她自己也是激活了洪源特意為她打造的套裝。

  此刻的她，身穿藍色戰袍，背後長有龐大雙翼，手中持著火紅長弓，風華絕代，青絲柔順，肌膚賽雪，她美得令人窒息，好似一位精靈女王！
  “月兒的境界還是太低了，這個狀態下的她只能夠維持半個時辰。”

  洪源眼眸微低，略感遺憾。

  他手中有的是好東西，可惜月兒實力不足，根本用不上。

  觀望了片刻後，洪源回想起李仙然此人的情報，頓時運轉起了體內的運道神通。

  他的視野，當即開始發現變化。

  在他的視界中，莫月兒身負富貴命格，一身藍色氣運直通雲霄，足足有著近百丈。

  最為奇特的是，還有著一輪清冷的月影在倒映，在守護著莫月兒。

  “清冷月影，是因為我的庇護嗎？”洪源微眯眼眸。

  下一刻，他十指轉動。

  “運道神通——福星高照！”

  一重近白亮光從洪源的劍指中飄出，加持在莫月兒以及她的禦獸。

  莫月兒的藍色氣運當即暴漲，而那清冷月影也霎時清晰，不再是之前的水中月，鏡中花。

  ……

  萬眾期待中，鳳溪宗的年會大比總決賽，最終還是開始了。

  演武堂的寬大場地，熱鬧非凡。

  幾乎每一個觀眾席位上都坐滿了看客，堪稱得上是座無虛席！

  “月兒師姐衝，衝，衝！！！”

  “月兒師姐加油，加油！！！”

  雄渾的聲音從煉器堂和靈獸堂的排座方陣上傳出。

  一位又一位弟子大聲呐喊，為莫月兒聲援。

  這加油聲一層高於一層，猶如海浪，向著四面八方拍去，無比驚人。

  莫月兒不僅是靈獸堂的弟子，更是煉器堂的虹火峰一脈所出。

  而煉器堂，如今的洪源在煉器堂中乃是一位不可忽視的人物，他權勢驚人，僅次於太上長老白相玄將。

  並且莫月兒那驚人的美貌，在眾多弟子之中也是不可忽視。

  如此一疊加，洪源這邊的聲援加油聲直接壓過了符陣堂那邊，堪稱得上是鳳溪宗的一大奇觀。

  在歡呼聲中，居於擂台上的莫月兒與李仙然在內門長老的注視下，相互抱拳示禮。

  “當！”內門長老敲響銅鼓，然後宣布：“比賽開始！”

  轟隆——

  話音剛落，李仙然便催動手中長劍，人劍合一，身化劍虹，朝著莫月兒殺去，威勢凜然。

  而莫月兒卻是溫婉一笑。

  她麾下的火羽、鳳羽蝶和紅龍鯉等禦獸盡皆紛飛而出，一位比一位強大。

  不僅如此，她還激活了一直都沒有在年會大比中使用的戰甲。

  羽扇一振，她直接飛升半空，手持弓箭對著李仙然發起攻擊。頗有洪源當年一邊操縱蜂群，一邊放冷箭的強者風范！
  演武堂的雲霄之上。

  多位真傳與長老匯聚於此，洪源也在此間。

  洪源認真地觀測著月兒與李仙然的戰鬥。

  “洪道兄，沒想到你我兩家，竟然會以這樣的形式戰鬥。我觀月兒侄女，頗具你的雄風啊。”

  李建祥有所感慨道，“遙記得，當年是我與億如師姐戰鬥。想不到，如今會是仙然與月兒侄女戰鬥，冥冥之中真是…”

  這一下，洪源的思緒猛然拉回到了多年前。

  那時的他，剛進師門第一年。

  為了留下一個有德有才的弟子形象在師傅師兄眼中，他主動前往演武場，並且還與師兄朱無傷為林億如加油呐威，一同觀測林億如與李建祥的戰鬥。

  洪源眼眸深沉，暗含幽光，觀測著場中正在戰鬥的莫月兒與李仙然。

  漸漸的，他好像看到了林億如與李建祥鬥法……

  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頓時生於他心。

  “呵呵，你倒是想錯了。當年我能擊潰你，月兒依舊能夠擊潰仙然侄子。”

  洪源冷聲抱臂，一臉傲然。

  當年林億如可是慘敗給李建祥。

  如今，莫月兒得他洪源相助，早已不同！
  “這，唉~”

  李建祥面對如此強勢的洪源，苦笑一聲，沒再多說什麽，也是將注意力放在擂台上正在對戰的兩位後輩。

  很快，叫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李仙然不要說近身莫月兒，他連莫月兒的禦獸們的防禦都攻破不了，他的姿態無比狼狽，毫無劍修風采。

  望著場上英姿颯爽，披甲照寒光的莫月兒，洪源嘴角翹起。

  洪源的眼眸露出寵溺神色：“九幽師兄，小禾師嫂，我沒有辜負你們的期待。月兒已經是我們鳳溪宗名聲遠揚的天驕了，有我在的一天，她定然不會受到欺負的。”

  洪源為莫月兒準備的種種後手，幾乎沒有用到。

  而場上的李仙然因為真元消耗殆盡，很快就敗於火羽的翅膀攻擊下。

  “洪道兄果真不凡。”

  “恭喜恭喜，洪峰主。”

  “月兒侄女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雲霄上的這群真傳弟子和長老們紛紛向洪源道喜，就連李建祥也向洪源表達善意。

  當真是照應了那句話：
  當你變得無比優秀了，你會發現，你在哪裡都能遇到好人，與以前備受冷落的局面完全不同！
  “大家過譽了，月兒還年輕。”

  洪源臉上含笑，一一溫和回應。

  下方的擂台上。

  莫月兒受到萬千敬仰，一舉於鳳溪宗中揚名，可稱同輩無敵。

  她和自己的禦獸們站立在一起，接受著宗門大長老的獎勵。

  “小叔叔，你在哪裡呀？”月兒心中著急。

  她左顧右盼，迫切的尋找洪源的身影，期盼洪源出現。

  她想要與洪源分享這一份收獲的濃鬱喜悅！

  不僅是她在期待洪源的出現，其他鳳溪宗的普通弟子也無比渴望見識到洪源的真面目，這其中包括了黃姍姍與柳韻。

  “月兒師姐真是優秀，假如我能和她拜入同一位師傅，那我寧願減壽十年。不，是二十年！”有剛入門的弟子發出虔誠的祈願。

  “洪源師兄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修行之人本就不講究這些。假如我能被洪源師兄看上，哪怕是做他的小妾，我都願意。”有女弟子西施捧心，一臉期盼。

  “傳說中最強的九位弟子，不，是最強的那位鳳溪真傳。真是叫人期待啊，想一想能和這等武道天驕爭鋒，我就覺得自己快要燃燒了。”有野心勃勃的弟子目放亮光。

  不是他們的表現過於誇張，而是九大鳳溪真傳本就享有無上權柄。

  在武聖太上長老不出的時代，這九大鳳溪真傳幾乎就相當於是聖子。

  而洪源因為之前強勢擊潰柳滿堂的表現，地位更是如聖子中的聖子。

  只要洪源一聲令下，分分鍾就能改變一位普通弟子的道途命運。

  哪位弟子沒有過成為鳳溪真傳的夢想？

  雲霄上，洪源感受到了莫月兒的心意。

  稍微思索，他一步踏出，身形消散。

  “嗡嗡…”

  “嗡嗡嗡…”

  蜂獸蠱蟲振動雙翼的奇特聲，猶如水波一般傳蕩場中。

  弟子們先是疑惑，繼而露出狂喜，滿懷期待的望著擂台。

  果不其然。

  一條幽深漆黑的通道忽然於擂台上乍現，萬千蜂獸蠱蟲嘶鳴而出。

  數目繁多的蜂獸蠱蟲如同滿天光雨般紛飛，又如桃紅花瓣般灑落，一道如同萬古寒霜般的身影自通道中緩步走出。

  來者，正是洪源！

  “小叔叔，你終於來啦——”

  月兒無比高興，興衝衝的向洪源分享喜悅心情，兩隻小手牢牢抓住洪源的大手。

  洪源笑眼咪咪，像位老父親一般溫柔的望著月兒。

  其實，自從接過了九幽師兄夫妻的托孤，他洪源就相當於是莫月兒的半個父親了。

  得見洪源的出現，場上的氣氛瞬間引爆，歡呼聲不斷。

  更有膽大包天者，朝著擂台處衝擊，想要與洪源攀附關系。

  “張師伯，我們先離開了。”洪源對著內門長老說道。

  “阿源你這動員能力，哪怕在歷代鳳溪真傳中，也是無與倫比啊。你要走了？走吧走吧。”張長老笑呵呵的揮手，讓洪源快些走。

  張長老是鳳溪宗內一位究極老人了，雖然沒有洪源師傅林道炎那樣活得長久，可他也是見多識廣。

  像洪源這般大受追捧的場面，在歷代鳳溪真傳都很少見。

  一般，都只會出現在那些幾乎板上釘釘成為武聖的鳳溪真傳上。

  換而言之，在鳳溪宗的弟子們看來，洪源絕對能夠成為武聖。

  是故，洪源才會像是活著的傳奇一般廣受追捧。

  武聖啊，傳說中的傳說！

  “砰。”

  一重黑霧浮起。

  洪源和莫月兒的身影消散擂台上，不見蹤跡。

  見到洪源消失後，演武場上的普通弟子們大失所望。

  “姨姨，看來我們想得太簡單了。”黃姍姍眉頭緊蹙，緊緊捂住胸口前的書信。

  柳韻也是歎了一氣：“我們想和洪峰主攀關系，可其他人也想。只能說，大家都不傻，都看好洪峰主能成就武聖。哪怕不能，他也是宗門一霸。”

  黃珊珊望著人頭湧動的演武場，心中頓生一股豪情，暗想要是自己的一舉一動，也能令得成千上百的鳳溪弟子為之牽動該有多好。

  不由得，她就更加期待接觸到洪源了。

  “姨姨，我們去找樂從生師伯吧。當年，樂師伯也是得了我爹爹的幫助。”

  “並且我聽聞，樂師伯有意在外城中開設百樂酒家的分店，但他的元石卻是不足夠。”

  黃姍姍堅定道。

  柳韻望著黃珊珊的堅毅神色，神情恍惚了一瞬，她好像看到了黃三一的影子。

  她師兄黃三一，也是一樣有所決斷，並且目光遠大。

  “呵呵，你這妮子果真類父。”柳韻輕摸了一下黃珊珊的螓首。

  ……

  兩天后。

  虹火峰上，峰主府邸。

  黃姍姍和柳韻在樂從生的陪同下，登門拜訪洪源。

  此刻，洪源低頭望著書信，頓時明白黃姍姍的來意。

  對於人情世故的來往，洪源並不排斥，更不用說是順手而為。

  不過嘛，這要看值不值得！

  洪源放下書信，提起茶杯，壓低了眼眸，輕輕掃了他們三個一眼。

  頓時，三人直感身心劇震，動都動不了，好像雕塑，尤其是樂從生！
  “糟糕，就黃珊珊的要求，根本就用不著阿源出手的，可我還是帶她來了。阿源必然能明白我在想什麽，明白我為什麽這樣做——”

  樂從生心中一沉，暗道不好，目光有些慌亂。

  他明白，他這是在消耗自己與洪源的情分在幫黃姍姍做溝梁。

  可他也沒有辦法，他畢竟不像洪源這般長生久視。

  如今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下一個十年，他是短命種，必須把握住每一個機遇。

  而洪源，也並沒有出言責備樂從生，只是對他有些失望。

  人，太貪心可不好！

  “姍姍，你的《五虎斷門刀》修習得如何？”洪源輕聲詢問。

  黃珊珊壓下心底的恐懼，抬起嬌美臉龐：“回洪伯伯的話，我沒有修習這個，我修習的是《鳳尾功》，因為雜役弟子的入門功法早就已經不是《五虎斷門刀》了。”

  “喔~原來《五虎斷門刀》已經被淘汰了嘛……”洪源眼眸垂低。

  依稀間，洪源的思緒抽回到從前。

  雜役弟子後院的角落…

  鳳溪山脈外圍，惡臭如垃圾場的黑熊洞窟…

  鳳溪宗的鳳火峰，弟子住所區的獨門小院之中……

  那位身形單薄的少年揮舞木刀、苗刀、入階唐刀，他的身形也隨之健碩。

  洪源眼眸中滿滿都是從前的回憶。

  不知不覺中，那位青蔥少年已然成長為了可以左右人族妖族局勢的天外之魔。

  原來，他洪源已經是老家夥了啊……

  伴隨著洪源的沉默，場中也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一刻鍾後。

  “哈哈。”洪源忽然笑了起來，輕拍大腿，“換得好啊，換得好啊，做人就該向前看……”

  其余人不解，均都陪笑，連稱是乎，唯恐違背了洪源的意志，惹得洪源不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