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劍已鈍，心也老

  身為司法天神府邸的下人，如今也算得上見多識廣了。

  那老道究竟是何身份，竟讓他們在言語中刻意強調其神通廣大？
  楊罡心中好奇。

  暫時按下聖君的天庭密詔，吩咐道：“請客人到四象亭稍候。”

  “是。”

  下人領命而去。

  片刻後。

  在一處四面環繞春夏秋冬之景的亭子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楊罡望著亭子裡靜坐的老道，眼中精光一閃。

  “好熟悉的感覺。”

  “見過司法天神。”那老道緩緩起身，向楊罡行禮。

  “道友請坐。”

  楊罡伸手一引，同老道面對面坐於亭子之中。

  石桌上早有下人準備好的瓜果、茶點。

  他當即為老道斟上一杯，道：“道友氣息似曾相似，想必是一位故人？”

  “然也。”

  老道微微一笑，平靜的神色並無任何驚訝，“真君慧眼識人，通達古今，老道確是當年的故人。”

  “哦？”

  楊罡露出有趣的神色。

  “道門太清道德，見過二郎真君。”老道忽然起身行禮，一臉鄭重。

  “是你！”

  楊罡額上豎目金光一閃，定定望著身前的太上老君，上古的道門三清——太清道德天尊。

  難怪下人們會說出‘神通廣大’之語。上古道門三尊之一，現世仙道之途的開辟者，能不神通廣大嗎？

  “是我。”

  太上老君緩緩彎下腰，拘禮道：“上古之事已如煙雲，隨那一片天地破碎而終。還請真君寬宏，莫再耿懷過去。當年老道錯了，這一次，必不會再錯。”

  四象亭之中。

  楊罡靜靜端坐，身前站著上古太清道德天尊的轉世之身。

  清風吹動四季之景的枝葉，一切顯得那麽奇妙。

  “這一次，不會再錯？”

  楊罡望著太上老君，眼中異光閃爍，露出思忖之色。

  對方這一副態度，是來投奔自己來了。

  這說明楊罡在前世最後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他雖然無法徹底扭轉歷史，但卻改變了許多人的思想。

  如果沒有上古時的強勢，太上老君會提前押注，在無上仙朝未立志前投奔自己嗎？

  答案是：不會。

  “你那兩個師兄弟呢？”楊罡忽然問出了一個不相乾的問題，既沒有拒絕，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

  上古的愛恨糾葛已成過往。

  有些人會糾結過去，但有些人在權衡利弊之後，卻能將一切看透。

  眼前的太上老君便是如此。

  或許……當年他死在無邊苦海中後，經歷一次次輪回，現在的他早已不是當年的太清道德天尊。

  “輪回幽深，苦海茫茫。有人重拾過去道途，有人沉淪紅塵……元始師弟在封神一劫中因果牽連太深，如今依舊仙蹤縹緲，或許已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太上老君歎了口氣，“而通天師弟，經歷上古風雲，心中早已厭倦征伐殺戮。他的劍……已經不利了。”

  “劍……不利了？”

  楊罡怎麽也沒想到，竟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通天道人那等剛正不阿的性格，在經歷了一次次輪回後竟也改變了性格！當一名劍客握不住手中的劍，他的道心也就散了。

  這一世，注定難以走上巔峰。

  “他甘心嗎？”楊罡的心情有幾分沉重。

  當年的通天助他良多，兩人的關系如良師益友。想不到經歷輪回塵世的一場場洗禮後，對方會變成這樣。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太上老君仿若看透世事，一雙眼睛清澈明亮，“人皆有力盡之時，天地亦有盡頭彼岸。有事放下或許比放不下更合大道……”

  “所以，你還放不下，對嗎？”楊罡平靜地問。

  “唉~~~”

  太上老君望著周圍的四季之景，周身忽有八卦異象匯聚，沉聲說道：“貧道……確實放不下。”

  “想不到，真想不到。”

  楊罡微微搖頭，語氣帶著一絲感歎，“相比當年對權勢最執著的是元始，三個師兄弟中最閑雲野鶴的伱，反而是執念最深的一人。”

  “……”

  太上老君沒有說話，目光定定地望著楊罡，表現自己堅決的態度。

  “我明白了。”

  楊罡默默點頭。

  之前在腦中浮現的‘地府’‘生死簿’‘地藏王’‘花果山’等詞匯再度流轉。這一次，卻又加上了大鬧天宮一詞。

  這一世。

  注定不是元始、通天等人的舞台。

  但太上老君不一樣。

  心系道門的他，哪怕看透了世事，卻還是未放下內心的執著，因此還需再親自入世，蹚過這一劫。

  “還有一個問題。”

  楊罡忽然道。

  “真君請講。”太上老君手握拂塵，面色恢復了平靜。

  “萬古妖域有一座火焰山，一隻八卦爐，那可是你的手筆？”楊罡一臉認真地問道。

  “呃……”

  哪知太上老君聞言，卻是愣了一下，“那不是真君百家爭鳴之時所交代的？”

  “什麽？”

  楊罡猛地起身。

  “當時讓我仙道退避世外，以存香火，不也是您……”

  半個時辰後。

  太上老君離開楊府。

  一道清風拂過面頰，門前的侍衛、下人頓時精神一晃，彷佛忘卻了剛才發生的一些事情。

  “行事果然老道。”

  楊罡默默望著大門的方向，隨後從懷裡取出那一份‘天庭’密詔。

  片刻後。

  他的眉頭緊皺，神色顯得十分凝重。

  “建立天庭……”

  “聖君讓我建立的幽冥地府還不夠，竟還把建設天庭的任務交給我！這也……太看重我了吧！”

  楊罡不由揉了揉眉心。

  想到詔書裡的內容，不由感覺有些頭疼。

  “要建立一個永恆不墜的仙朝，將無上天庭立於九天之上……可如今上古的天界早已破碎，天柱傾塌，天地規則也早已徹底改變，我要去哪裡找合適的地方？”

  “這不是為難人麽！”

  噠噠噠~~楊罡的指尖落在詔書上，輕輕敲擊著其上關於‘財部’與‘太歲部’那一行字。

  【楊君若肯接下詔書，可尋二部正神……二部皆聽調令。】

  “聖君以商量的語氣寫下密詔，這聖旨可接也可不接。難道說……他其實早有準備，那神秘的財部與太歲部便是為建立天庭所準備的？”

  楊罡忽然抬起頭，看向聖京的天空。

  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