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李陵便喚來了小丫頭們,吩咐道:“為夫人收拾些衣物用品,我要帶著她去園子裡住幾日去。”
紫雲一聽說世子爺要帶著自家小姐出門,連忙招呼著丹朱碧縷收拾起來,阿姆端著煎好的藥汁進來,對著靜姝道:“夫人先將這藥喝了再走罷。”
雖然大夫說自家小姐不能有孕,但阿姆卻仍舊抱著希望,盼著自家姑娘能調理好身子。
靜姝接過藥碗,舀著藥汁子,斜眼看著李陵問道:“這到底是什麽藥?你哄著我喝了這麽些日子,如今也該告知我真相了罷。”
李陵看著妻子,咧嘴一笑:“這個是我讓張太醫為夫人開的開胃健脾的良藥,對身子亦是大有助益的。”
阿姆一聽這陣子自己心心念念給自家姑娘喝的竟不是坐胎藥,心裡一下子便涼了下來。
李陵瞥著妻子逐漸轉冷的臉色,笑著解釋道:“我不是成心糊弄你,只是見你整日心心念念著要孩子,我也是怕你傷心,這才誆你。”
說著,他從靜姝手中拿過藥杓,舀了一口藥汁,自顧喝下:“這藥口感不錯,又能健脾胃,夫人喝些總是對身子好的。”
靜姝知李陵之所以誑她亦是一片苦心,她隻追問道:“你且告訴我實話,張太醫到底是怎麽跟你說的,我這毛病能不能調理好?”
那日在安僖堂,外面的醫者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不能有孕,但靜姝卻是不死心的,畢竟上輩子她與李陵成婚第五年,他確實懷過孩子,雖然那孩子後來莫名的小產了,但她總是抱著希冀的。
李陵將妻子手中的藥碗接過來,放在塌邊的小桌上,他溫和的對著她道:“張太醫說你有體寒之症,不易有孕。”
一旁的阿莫急著問道:“那太醫有沒有說這樣的毛病能不能調理好?”
靜姝亦是有著同樣的疑問,雖然她心中明白這毛病治好的可能性非常低,不然李陵也不會煞費苦心的瞞著她。
可她依舊忍不住問李陵道:“能治好嗎?”
李陵柔聲安撫道:“張太醫那邊跟太醫院的醫者也正在研究法子的,你莫著急,咱們還年輕,總有辦法的。”
靜姝的眼眸又暗淡了下去。
李陵連忙哄著她道:“別想這些事了,走罷,我帶你去園子散心去。”
紫雲她們已經收拾妥當,阿姆問靜姝道:“讓紫雲跟著去服侍罷。”
李陵卻回道:“不用了,阿姆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李陵領著靜姝出了清風苑,剛走到二門,二人正要上馬車,便見李翔從外面回來了。
李翔如今在內廷的禦林軍中任羽林郎,他在李陵麾下歷練了這兩年,已是大有長進,如今已是男人模樣了。
李翔生得極其俊美,那赤朱的繡著飛魚紋的內廷服飾穿在身上,更襯得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李翔見了哥嫂,連忙過來施禮問好。
李陵問弟弟:“你今日怎回得這般早?”
李翔回道:“我是回來換衣裳牽馬的,陛下過陣子要去冬獵,我奉命要去獵場查看。”
冬獵是大齊皇室貴族熱衷的活動,每年冬季,明帝都會帶著嬪妃皇子皇女和近臣去獵場冬獵。
李翔歸來已有陣子了,靜姝的事他也聽說了,他趁機對著李陵道:“二哥,今年冬獵你帶上二嫂去罷。”
李陵爽快的說好,對著弟弟吩咐道:“你們安場時,給咱們家選個清淨點的場所,到時候讓你兩個嫂子和三丫頭也同咱們一同去。”
李翔滿口答應下來,笑著對靜姝道:“我二哥箭法一流,年年冬獵都能拔得好彩頭的。”
李陵亦是笑著討好妻子道:“今年我要獵一條狐來,給你做裘穿。”
靜姝笑著回說:“好”,複又對著李翔道:“時辰不早了,三弟快去當差罷。”
待李翔走後,李陵也帶著靜姝坐上了馬車,徑直出了府。
李翔朝著自己的院子而去,走到半路,正巧碰到了郭翠煙。
李翔早聽聞二嬸子有侄女住在府中,見了郭翠煙便猜到了她身份,李翔彬彬有禮的讓在一旁,對著郭翠煙道:“表姐好。”
郭翠煙見三爺穿著羽林郎的官服,也猜到了這位便是剛回來的三公子了,她半垂著頭,衝著李翔微微一福:“三爺萬安。”
二人錯身而過,看著李翔遠去的背影,郭翠煙的眸子不由得微微一亮。
春紅悄悄湊在她耳畔道:“這個三爺生得倒是俊得很。”
郭翠煙喃喃道:“豈止是個‘俊’字了得,簡直就是潘安轉世啊。”
郭翠煙一心攀附富貴,如今李顯癱瘓在床,是不能指望了,世子爺李陵總是一副冷臉,更是讓她不敢造次。這個三爺李翔,生得俊秀,性子又溫潤,簡直是天賜之人。
郭翠煙眼眸微動,心裡開始盤算起來。
她這邊正打著李翔的主意,郭氏那個在鎮國公府帳房當差的遠房親戚順喜迎面趕了上來,他對著郭翠煙諂媚一笑:“表妹這是要去哪裡啊?”
這順喜是郭氏的遠房親戚,跟郭翠煙也沾著點親。
郭翠煙抬眸一看是順喜,臉色立馬沉了下來,沒好氣的回道:“誰是你表妹,你別在這裡胡亂攀扯。”
順喜咂咂嘴吧道:“表妹你這就不講究了,你有事求著我的時候左一句好哥哥又一聲好哥哥的喚著,如今哥哥我幫你辦完了事,你便翻臉不認人了嗎?”
順喜冷笑著道:“往曹家和晉王妃娘家送的那些舉報大爺縱妻殺宮姬的匿名信,可是哥哥我冒險幫著你送的,如今大爺被你害得癱瘓在床,這筆帳你說該算在誰的頭上?”
當初媚娘天真的以為打下腹中胎兒栽贓給徐婉寧,便能慪得李顯休妻,郭翠煙卻是個聰明人,她深知李顯最重的便是仕途,單單死個未出世的外室子,又哪裡能戳到他的痛處,於是她便一不做二不休的害死了媚娘母子,然後又偷偷寫了舉報李顯的匿名信給李顯的政敵。
只是,她雖真的激得李顯要休妻,卻沒成想靜姝竟是洗脫了徐婉寧的乾系,她那好表哥又這般沒出息,居然就這樣癱了。
郭翠煙這一番算計,非但沒得到任何好處,卻是惹上了順喜這個狗皮膏藥。
這一番事,光憑她自己是沒法子做成的,這悄悄送匿名信便是她求著順喜替她辦的。
郭翠煙白了眼順喜,恨恨道:“我已經給了你許諾好的銀子了,你還想怎樣?”
她冷哼著道:“那信可是你送的,你既然幫了我,咱們便是一條藤上的螞蚱,事情若是敗露,你我可都沒好果子吃。”
順喜馬上換上笑臉:“我怎舍得害表妹呢,你放心,便是打死哥哥我,我也不會泄露出去半句的。”
他湊近郭翠煙,嬉笑著道:“表妹是聰明人,我不信你不知我對你的心意,你若是應了我,我保證會好好疼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