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96.狡枯
那頭,雲遙出來查看黑衣人,發現他已經服毒自盡了。
事實上,雲遙很精準地射中他的心臟,他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了。
此舉,可能是怕死之前再受折磨吧。
擔心小阿擎看到會心理不適,雲遙把黑衣人拖到遠處,仔細檢查了一番。
他身上除了剛剛服毒的小空瓷瓶,什麽都沒有。
雲遙困惑不已,這黑衣人連武器都沒拿,顯然也不是來殺人的,否則他們四五個人一起上,家裡幾個老弱病殘根本招架不住。
難道是來監視她的?
雲遙越想越覺得是這種可能,她最近的行為著實扎眼了些,引來別人的目光也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是誰派來的。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雲遙時常注意外面的情況。
可是一點異常都沒有。
漸漸地,雲遙也把這件事情放下了。
眼看就要到除夕了,過了新年,離會試也就不遠了。
會試是最後一個選拔性質的考試,通過會試的學生除了可以在國子監繼續讀書,還可以參與各種官員的選舉。
考得最好的三個人甚至會直接分配到六部當中做小員工。
其實就相當於實習啦。
鬱安神色如常,每日作息不變,該看書看書,該上課上課。
這天課間,沈江來向鬱安請教問題。
沈江三十好幾,非常勤奮,最近更是為了準備會試,面上帶著疲色。
鬱安雖神色淡漠,但每次都耐心講解了。
沈江聽得仔細,遇到不懂得地方,往往會叫住鬱安,思索一陣,想透了再聽接下來的。
這一道題問完,課間也就過去了。
眼看夫子已經進來,沈江謙卑地道謝,末了,忽而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要是有鬱公子這麽聰明就好了。”
鬱安沒說什麽,隻覺得是沈江壓力太大,故而說話有些不得體。
日子一天天過去,臨近除夕,鬱安和小阿擎放假了。
三人一貓出去置辦年貨,因為一家人顏值太高,惹得小商販們總會額外送點東西。
推都推不掉的那種,惹得雲遙都不好意思了。
除夕夜,團圓夜,宅門上掛著紅紅的燈籠,小阿擎被雲遙打扮成福娃,扎著可愛的小揪揪,畫著圓圓的腮紅,別提多逗人了。
逢年過節胖三斤,雖然家裡上頓接著下頓,但最終胖了的居然是黑蛋。
它身上高貴的氣質蕩然無存,變成一隻肥肥癱,每天只知道耷拉著腦袋睡覺,偶爾居然還會打呼嚕。
為了它的健康著想,雲遙適當減少了它的飯量。
這天晚飯,鬱安喉中一股腥甜,忽而吐出一口鮮血,撒在那白嫩香糯的米飯上,又順著邊沿低落到桌子上。
雲遙和小阿擎都嚇了一跳,連忙把鬱安扶到床上躺好。
鬱安的身體狀況就這麽毫無征兆的急轉直下,臉色發青,嘴唇卻被血液染出詭異的紅。
幾乎是粘上床,他就暈了過去。
雲遙一瞬間心臟抽疼,她飛奔到最近的一家名叫仁和堂的醫館。
此時家家戶戶都在過年,仁和堂也一樣,雲遙猛敲大門,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雲遙快急哭了,繼續跑向下一家,不管怎麽敲,依舊沒人回應。
駕著馬車的允柯路過這裡,見雲遙這樣,走過來詢問情況。
雲遙帶著哭腔說:“我需要大夫.救救我相公。”
允柯原本是受齊宣侯的命令給小侯爺送些東西,見著姑娘如此難過,他動了惻隱之心。
東西可以晚點送,但人命關天,既然碰上了,就救一把。
於是允柯道了聲:“你等著。”便飛身而去。
大概過了十八分之一炷香的時間,允柯一手提溜著府裡老大夫,一手扛著藥箱子出現在雲遙面前。
老大夫手裡還握著筷子,嘴裡還咀嚼著什麽東西。
允柯道:“上馬車,指路。”
雲遙顧不得多想,在飛馳的馬車中指路,停到自家門口。
允柯一下子傻眼了,他意識到生病的是小侯爺,連忙回去叫齊宣侯。
雲遙急得不行,扯著老大夫的衣襟往裡拽,一路拽到鬱安面前。
“大夫你快看看,我相公怎麽了?”
離開這麽一會兒,鬱安在昏迷中又吐了幾口血,老大夫上一秒還在想自己會不會中風,下一秒趕忙將鬱安側過身,防止他被血嗆死。
老大夫光看鬱安模樣已是神色凝重,又仔細號了脈,道:“中了狡枯,最多還有半個時辰了。”
雲遙腦袋裡嗡的一聲,眼淚稀裡嘩啦往下掉,她急得不行,扯著老大夫吼道:“那你倒是解毒啊!”
老大夫一眼就看出床上之人是小侯爺,他渾濁的眼黯然無光,掀開被子,開始為小侯爺施針。
然而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只見鬱安米白的廣袖上慢慢滲出絲絲縷縷的紅色,逐漸漫溢開來。
這一幕十分的詭異。
雲遙怔愣地看著鬱安,就見他的臉,脖子,手,全部向外滲出鮮血,從小滴到大滴,順著他的臉部輪廓落在枕頭上,染出一朵朵血花。
老大夫頹喪無力地說:“像狡枯這樣的劇毒,至今沒有解藥,老夫無能為力啊。”
“那我去求神醫,”雲遙努力穩住身形,聲音顫抖不止:“我去求竇燕堂.死也要把他拉過來。”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打開宅門,一下子撞到重新趕回來的允柯身上。
允柯旁邊,站著一個氣質出塵的高大男人。
允柯對男人道:“侯爺,這是少夫人。”
雲遙晃過神,指著鬱安房間道:“他就在裡面,你們去看,我去找竇燕堂”
白俞昭叫住雲遙,沉聲道:“竇燕堂是鬼不是醫,拿不出籌碼,他不會治的。”
白俞昭說罷神色中閃過一抹痛楚,手裡攥著瓷瓶,走到鬱安跟前。
雲遙聞到縷縷藥香,連忙跟上去。
鬱安幾乎所有的毛孔都在流血,頃刻間變成了血人,入鼻的血腥味差點把白俞昭逼死。
他把藥塞進鬱安嘴裡,掰著他的下顎,強行讓他咽下去,也沾了一手鮮血。
這是吊命的丹藥,當年他從紹皇手裡求得,想要喂給白俞京,但終究是晚了一步。
藥是他以防萬一帶過來的,已經失去一個兒子,萬不能失去另一個。
鬱安從毛孔滲血的速度減慢減輕了。
老大夫喘了口氣,對白俞昭說:“侯爺來得及時,吃了吊命丹,小侯爺便還能堅持三天。但若想要解毒,怕還是要找神醫.”
才三天.
雲遙心疼地看著床上的血人,她咬破了嘴唇,靠疼痛勉強維持清醒。
她攥住袖子說道:“我這就去,不論如何也是要把他求過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