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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種田登仙梯》第200章 白紙符人
  “呀,忘了這個了……”

  小公子捏著一對單薄的白紙符人,小人的嘴巴和耳朵被朱砂重重抹下兩筆。

  “王工頭,將這紙人交給方才那個異族。”

  極低極輕的聲音,數裡外的王工頭卻如同聽到了命令般,臉上笠時蕩開諂媚的笑容,小跑著往回趕來。

  一刻鍾後,王工頭急匆匆地離開,雙手合攏於胸前,手心中正靜靜躺著一張白紙符人。

  小公子提起酒樽,就著長頸傾倒入口,酒水澄澈清亮如透明青練逶迤而下,一飲而盡。

  “特意準備的好酒人還不願意喝,倒叫個廢物給浪費了,真是可惜啊……”

  他一邊感慨著,兩分可惜之色自翠綠瞳孔一抹而過,卻不知他是可惜浪費了美酒還是可惜沒能叫張箏喝下。

  無人可知。

  小公子兀地回頭看向礦山遮住的另一側,聲音酥軟,似在撒嬌,“爹爹,我想睡覺了。”

  灰袍人從礦山後踏步而來,伸手解下寬大的灰袍,他身形高大偉岸,合身的灰袍於尚未發育成熟的小公子而言便顯得格外寬大。

  灰袍被輕柔地蓋在靠著躺椅闔目睡去的小公子身上,他的真實面貌得以顯露。

  灰袍之下是個劍眉星目、神明爽俊的男人。

  若說小公子的眼睛翠綠如湖,那他的眼睛便是雨後的青山,濃重的色彩如潑墨,青綠得發黑。

  男人呆呆佇立半晌,驀地傾身貼近睡顏安詳的小公子,寬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撚著灰袍的衣角,蓋住小公子露在外面的手。

  做完一切,他僵硬地直起身,面無表情地站在小公子身邊,遠飄的目光沒有落處,隻靜靜地守著。

  回去也是挖礦,張箏便刻意放慢了步伐,慢悠悠地,似在礦地中四處閑逛。

  入目皆是看厭了的礦山土石,深黑的礦、淺褐的石壁、暗黃的土沙……夾雜著小幅動作間不停晃動的灰色人影。

  壓抑的色調編織成一副苦難的圖畫,沉悶的色彩壓著每個人的神經,重擔壓著脊背,神色都是麻木不仁的。

  鮮少人聲,乒乒乓乓的石具磕碰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除了一聲突兀的聲響。

  “小娘們,站住!”

  張箏漫不經心地轉過身,看著王工頭略顯肥胖的身軀從不遠處呼哧呼哧地滾來。

  王工頭累得蹲在地上,大口呼呼喘氣,他今日正穿著一身土黃衣裳,寬厚的背影似頭躬首犁地的老黃牛。

  但張箏知他不是辛勤勞作的老黃牛,他是壓在老黃牛和農人身上的吸血地主。

  “王工頭,這麽急著尋我可是有事?”

  王工頭暗裡翻了個白眼,自顧大口喘氣,不應聲,想叫她乾等著出口氣。

  誰料張箏可不是那等願意等的主兒,略一挑眉,“我看王工頭也無事,無事我便走了。”

  話落,張箏利落轉身,抬步就走。

  王工頭心裡一急,猛地抬頭,震愣地見她居然真就這麽走了,而且步子還邁得挺快,不過瞬息就遠去了數丈。

  蹭地站起身,高聲喊道:“等會兒,等會兒,有事……”

  張箏再次停下腳步,遠遠轉身回頭,輕飄飄的目光落在王工頭身上,讓王工頭感覺身上仿佛有數根刺扎。

  “王工頭,有什麽事還請快些講。”

  王工頭臉色青白難看,不知是累的還是氣的,也或許兩者都有。

  “小公子叫俺給你一樣東西。”

  他攤開手,手心赫然躺著一張薄薄的白紙符人,嘴巴和耳朵是朱砂塗就,紅豔得誇張。

  兩相對視,無人動作。

  僵持半刻,王工頭主動走近張箏,咬牙切齒地開口,“用的時候將它貼在耳後,可以和小公子互通音信。”

  與陸家的傳訊玉牌有些相似,就是不知有沒有距離限制,如果可以千萬裡通信,必然是個難得的好東西。

  張箏接過白紙符人,笑呵呵地道謝:“麻煩王工頭辛苦送來。”

  王工頭絲毫不領情,見任務完成了,白眼一翻,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甩袖離去。

  看著王工頭遠去的身影,張箏好奇地翻看著白紙符人,看起來十分平常,做工粗糙,就如同凡俗小孩玩耍剪出的紙人。

  翻看半晌也看不出什麽奇異之處來,張箏小心地將白紙符人輕貼在耳後。

  下一瞬,小公子稚嫩且傲縱的聲音傳來,“忘了說了,我叫娜呶喏,只是告訴你一聲,你還是稱呼我小公子,你叫什麽名字?”

  還真有用,張箏眼裡劃過一抹興趣,輕松道:“我名水清徵。”

  沒了聲音。

  張箏喚道:“小公子?還在聽嗎?”

  依舊沒有聲音。

  張箏取下白紙符人,複又貼上耳後,聲音再度傳來。

  “忘了說了,我叫娜呶喏,只是告訴你一聲,你還是稱呼我小公子,你叫什麽名字?”

  張箏這才取下符人好生端詳片刻,眼裡現出驚異之色,沒想到這符人不僅可像陸家的傳訊玉牌一樣實時傳訊,還可像傳訊符一樣儲存傳音。

  要知陸家的傳訊玉牌已是不外傳的好東西,而兼具這兩種功能的白紙符人豈不是更珍奇?
  若能在修真界使用,必然惹來不少修士趨之若鶩。

  ……

  遠遠見到張箏的身影,翹首以盼的娜呶果眉目霎時舒展,蹦跳著奔向張箏。

  在張箏面前急急停下,娜呶果一邊繞著她轉圈觀察,一邊緊張地問道:“阿姐你沒事吧?呶喏叫你去做什麽?有沒有傷害你?”

  張箏已知娜呶喏正是小公子的名。

  張箏伸手按住過度緊張焦慮的娜呶果,安撫道:“放心吧,我沒事,如果小公子想傷我,我現在可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你面前?”

  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小公子叫她去做什麽的問題,隨意尋話扯開話題,“對了,你知道偷耳符人嗎?”

  娜呶果雖不知她為何突然問起偷耳符人來,卻仍是誠實地點頭,“知道,偷耳符人可算是最簡單的巫蠱之術,阿姐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沒什麽,只是聽小公子提起了,有些好奇而已。”

  娜呶果忽然低下了頭,兩手食指不安地糾纏,問道:“呶喏又偷聽我說話了嗎?他是不是跟你說我是白癡了。”

  原來她知道。

  張箏沒有隱瞞,微微點頭。

  “我跟阿姐說過的,族裡兄弟姐妹間我資質最差,而且小時候腦子有點問題。因為小時候偷耳符人怎麽也學不會,他們騙我說用血抹在紙人上就可以學會了……”

  張箏無話可說,六十個弟弟妹妹,六十張偷耳符人,她竟然真信了,還全用血抹了?

  這是真傻透了,還是將計就計呢?

  娜呶果陡然仰首看向張箏,眼裡泛著淚花,粼粼淚光洗透瞳孔,那一抹淺淡的瑩綠竟顯出了兩分濃墨重彩。

  “阿姐也覺得我是白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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