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秦川和肖洛就更慘一些。

  秦川的兩隻手都被余光踩扁，手筋腳筋也被挑斷。

  為了保住她的性命，禦醫截斷了她的兩隻手，這讓她真切感受到那些死在她劍下之人的絕望。

  想當年，她也是這般對待其他手下敗將的。

  只是沒想到，當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她會如此痛苦。

  秦川為葉晨誕下三公主和八公主，三公主出嫁時，葉晨還沒有登基。

  因此三公主嫁給了一個江湖俠客，兩人如同閑雲野鶴般在江湖上遊蕩，並不是經常回京城。

  根據現在的情況看，她們日後怕是也回不得京城了。

  八公主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小的一個，如今剛剛四歲。

  懵懂的她只知道母妃受傷了，身邊的嬤嬤待她也不再像之前那麽好。

  平日裡的燕窩點心都沒有了，她今天的早飯也隻配了兩條醬菜。

  她哭鬧了很久，以往她一哭就會將她抱起來的嬤嬤，卻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就連衣服都是她自己穿的，而且還是昨天已經穿過的衣服。

  至於其他的，八公主還沒想到。

  但她就是覺得心裡非常委屈。

  如今看著母妃緊閉雙眼一言不發的躺在床上，八公主忍不住用力去搖秦川的手臂：“母妃，母妃你醒醒啊！”

  寢宮中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知道秦川失勢了，但心裡對秦川著實生不出同情。

  宮中的事情不就是這樣，囂張的說出的話中都帶著逼人的氣勢，可一旦失勢，就得蜷起尾巴好好縮著。

  想當初，秦川是多麽霸道的人，就算是對待皇后也是說動手就動手。

  現在落得這個境地也是不冤。

  唯一讓他們沒想到的其實還是皇后娘娘，軟和的如同面瓜一樣的人，爆發後居然如此厲害。

  在他們心裡，皇后就像一隻陷入沉睡的猛虎，幾位娘娘則是圍在老虎身邊的老鼠。

  平日裡雖然能討些口頭便宜，時不時對皇后挑釁一二，可老虎總有的睡醒的時候.
  今天早上，她們又聽到另外一種說法。

  說是皇后娘娘原本就沒死，只是被幾位娘娘下了假死的藥，準備將皇后娘娘活埋.
  當天去了靈堂的宮人全部被下了天牢，不日就會被處置。

  陛下和幾位娘娘雖然活著，卻也被皇后娘娘折騰的生不如死。

  如此看來，這樣的說法其實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事實上，比起秦川這個淑妃娘娘，她們更擔心自己。

  淑妃至少還有個娘娘的名頭，皇后娘娘定會給淑妃一個體面的死法，而她們這些下人卻要靠自己找活路。

  自從雙手被截斷，秦川便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精神恍惚的狀態，當年行走江湖時發生的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都在她眼前交替出現。

  這裡面有她的仇人，有她的恩人，還有一些是得到她饋贈的人。

  最後出現的，卻是皇后的臉。

  秦川是憎恨皇后的，可她卻想不起來，自己最初是因何厭惡皇后。

  許是因為皇后施恩般接納她進門，讓她成了葉晨的侍妾。

  雖然葉晨說她們這些女人都是平等的，可她們心裡都清楚，在皇后面前，她們永遠抬不起頭來。

  尤其是她，每逢夜裡孤身一人時，她都在瘋狂懷念當初闖蕩江湖的日子。

  有時候，她真恨不得告訴皇后，讓皇后別裝的那麽大度。

  若是當初皇后直接拒絕讓她進門，她可能會比現在自由快樂的多。

  隨著八公主的哭聲越來越大，秦川的意識也漸漸清醒。

  她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還有自己的傷.
  秦川猛然睜開眼，剛好看到哭得涕泗橫流的八公主。

  見秦川醒過來，八公主吸溜一下鼻子，奶聲奶氣的喊道：“母妃.”

  太好了，母妃終於醒了，她剛才真的好怕！
  秦川下意識的想要抬手去摸八公主，入眼的卻是自己纏著雪白繃帶的胳膊。

  秦川的身體不自覺的抖了抖，她怎麽忘了，她現在已經是廢人了。

  秦川用力閉了閉眼，耳邊依舊是八公主的哭聲。

  察覺到身邊圍了不少宮人，卻無一人上來勸說八公主。

  秦川忽然睜眼，用手肘將八公主推下床：“滾開，沒得惹人晦氣！”

  八公主原本還跪坐在秦川身邊哭，這一推之下，直接在地上坐了個屁墩。

  八公主顯然沒明白秦川為何會忽然翻臉，她先是愣了好一會兒，隨後便歇斯底裡的大哭起來：“我要去告訴母后。”

  可回應她的，卻只是秦川一個冷冰冰的“滾”字。

  八公主坐在地上哭到嗓子沙啞，見秦川是真的不待見她，隨行的教養嬤嬤才過來將人扶起，小聲的哄勸。

  許是哭的太用力，八公主已經開始一抽一抽的打嗝，教養嬤嬤一邊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一邊小心翼翼的去看秦川的表情。

  卻隻得到秦川冷冰冰的一句：“帶著她滾遠點。”

  秦川的話徹底傷了八公主的心，八公主用力抱住教養嬤嬤的脖子：“我要母后，我要去找母后。”

  母后最溫柔了，只是母妃不喜歡她靠近母后。

  可她現在好生母妃的氣，她要去找母后，讓母妃也不高興。

  見秦川沒說製止的話，教養嬤嬤對著秦川行了一個禮，隨後便抱著孩子急匆匆的離開了。

  她也想知道，皇后娘娘會不會接受八公主。

  聽到幾人匆匆離去的腳步聲，秦川將頭偏向裡面，無聲的流淚。

  這樣好，這樣很好，只要小八能得到皇后的憐惜，未嘗不能有一條活路。

  成王敗寇，她已經是等死之人，再護不得小八。

  希望皇后能大人大量，讓小八平安長大就好.
  賢妃宮中
  三皇子正跪在床邊給肖洛侍疾。

  肖洛的兩隻手，被余光順著指縫豁成了兩個大蒲扇。

  禦醫無法，也同樣截斷了她的手。

  只是肖洛的腳筋沒斷，相比秦川還是好了些，至少她將來是可以走路的。

  肖洛清晨時分已經退了熱，雖然同樣處於昏昏沉沉的半夢半醒，可她的嘴裡卻不停的念叨著報仇，殺余光之類的話。

  三皇子聽的心如刀絞：他定要殺了余光那個賤人，為母妃出了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