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冰冷,東凌新年的第一場國宴早已經結束,大街上已經沒有什麽行人。
京城雖然沒有宵禁,但是這麽冷的天,如果不是職責所在,誰願意出門。
巡邏的官兵都懶得出來走動。
湯大在宮門外冷得瑟瑟發抖,這宮外,除了幾盞燈宮和他手上的火把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可照明的東西。
湯大不停的搓搓手跺跺腳揉揉臉,好害怕一不小心就凍僵了。
他不停的看著宮門的方向,希望下一瞬間就可以看到他家大少爺出來。
宴會已經結束了,宮門都要落鎖了,他家大少爺還沒有出來。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右眼皮一直在跳,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是什麽事呢?
湯大覺得自己都快要變成一尊雕像了。
“大少爺出來了。”車夫提醒湯大。
湯大看到那人影,趕緊迎了過去,把大裘給公孫百裡披上。
“大少爺,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湯大看著公孫百裡的臉色不對,小聲地問道。
公孫百裡緊了緊衣服,點點頭:“嗯,回去再說。”
只是,回去的路並不平坦。
馬車走在路上,只聽到馬蹄聲,還有呼嘯而來的冷風聲,越發顯得夜的寂靜
車夫的臉頰被凍的通紅,就連眼神,似乎也被這要命的天氣凍住了。
湯大坐在車沿邊上,半眯著眼睛,看著冷風卷起地面上的積雪,在地上打著轉。
眉頭緊鎖,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底緩緩升騰。
警惕地盯著四周,除了他們幾個,連個鬼影都沒有。
前面的路,靜得可怕,夜黑的可怕,仿佛下一瞬間,一個恐怖的怪獸就會衝出來。
湯大回過頭,對著車上的人說:“大少爺,這情況不對!”
公孫百裡:“小心點!”
馬車繼續前行著,天空中星月無光,周圍黑乎乎的一片。
“大少爺。”王寒風悄悄靠上前來,湊到馬車邊,小聲的說道:“大少爺,有人跟著我們,要不要動手?”
“不管他們,繼續走。”
“是!”
王寒風警惕的看著那夥人的方向,雖然大少爺說暫時不動手,可保不準那些人什麽時候就會發出致命的一擊。
他們一行,連車夫只有四人,而對方,應該不少於二十人,看樣子,是打算把他們殲滅於此。
這裡可是京城,距離皇宮並不遠,大喝一聲,說不定距離最近的守城禁衛軍都能聽到。
湯大眼角一掃,心底的不安頓時更加強烈。
突然,一道破空的聲音劃破了長夜的寧靜。
嗖嗖的聲音呼嘯而起,幾十支利箭齊發,箭芒閃爍,直接對著路上的幾人。
“保護大少爺!”
車夫緊緊的勒住馬兒,馬兒的慘嘶聲起,奮力揚蹄。
利箭射在馬的身上,馬兒瞬間成了刺蝟,卻為後面的人擋去了絕大部分的弓箭。
王寒風手中利劍早已出鞘,猶若蛟龍出海,團團劍影紛飛激蕩,一瞬間,剩下的利箭全部掉在地上。
而此時,周圍卻空無一人。
湯大剛才已經將火把熄滅,此時整條大街上一片黑暗。
王寒風冷眼望著空無一人的大街,高聲喝道:“什麽人?竟敢在天子腳下動手,有種站出來。”
一道聲音緩緩響起:“要你命的人。”
同一時間,殺聲四起。
空寂的大街上憑空蹦出了幾十個黑衣人。
夜色濃鬱,殺氣騰騰。
京城的大街上,血腥味緩緩散發開來。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之時。
黑暗中,王寒風的眉梢輕輕一挑,眉心微微蹙起,沉聲說道:“找死!”
四面八方全是殺手。
凌厲的刀鋒迎面而來,湯大極速持刀上前,重重砍在那人身上,殺豬般的慘叫聲頓時響起。
然而還沒待等那人反擊,湯大已揮刀而致,一刀削去了那個殺手的手臂。
車夫手中的馬鞭揮舞著,一道道勁風直向殺手們的脖子纏繞。
一瞬間,一個殺手被卷入,只見他的身體被高高的拋起,然後從高空中被狠狠的摔了下來。
砸在地上,地面上頓時出現一個深坑,而那個殺手再也起不來。
就在這時,一利箭如流星般,直奔公孫百裡所在的馬車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王寒風迅速返回,手掌探出,一把抓住利箭的尾端,反手擲了出去。
動作迅猛,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只聽撲哧一,那支利箭竟然死死的插一名殺手的身上,慘叫聲響徹天際,片刻之後便歸於平靜。
好厲害的身手,這麽黑的夜晚,沒有弓,憑借著手中的力氣,竟然直接命中人的要害。
王寒風冷冷的說:“不知死活的東西。”
一陣風聲陡然傳來,向著王寒風身處的方向迎面而襲,一聲暴喝:“無知小兒,拿命來。”
王寒風迅速一閃,剛剛離開原地,一把利劍狠狠的插在地上。
王寒風眼眸一寒,迅速出手。
閃電間,兩人已過了數招,不相上下,打的難解難分。
殺手欲再前刺去,可是就在這時,嘭的一聲,殺手還來不及及應,一柄鋒利森冷的利劍已經刺穿他的喉嚨。
王寒風還來不及把劍抽出來!
忽然,一個殺手向王寒風撲來,黑暗中面色猙獰,手段陰狠,招招要人命。
只見王寒風反手一劍,夾帶雷霆之力就送了出去!
噗的一聲悶響,鮮血四濺,慘叫聲響起。
大風呼嘯而來,只見利劍已經深深地插入他的心臟。
嗖的一聲,王寒風收回利劍,淡漠的說:“下一個。”
“小心!”湯大突然大喊一聲。
只見一道白亮的鋒芒猛然從馬車傳出,就在一個殺手偷襲王寒風的時候,鋒芒撲哧一聲,射入那人的頭顱裡,後腦上開了一個大大的血洞。
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目光呆滯,終於轟然倒下。
鮮血從他的後腦潺潺而出,場面壯觀,他到死都不知道,那人的身手為什麽這麽快。
只見四面八方全是敵人,好似蝗蟲一般密密麻麻。
湯大三人劍勢驚人,所向披靡。
三人的身上全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三人的手段狠辣,人手雖少卻幾乎無人能阻擋得了。
又一人倒在地上,頭骨碎裂,鮮血淋漓。
到處是濃稠的血液,到處是殘肢斷臂,這裡根本不是人世間,而是人間煉獄。
殺戮還在進行著。
殺手的人數越來越少,而王寒風三人依然揮動著僵硬的手臂。
他娘的,殺死這幫狗日的,別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
“頭,怎麽辦?要不要撤?”一個殺手緊張的問道。
這幾個人太可怕了,他們應該不是人,而是魔鬼。
遠處急促的腳步聲頓時響起,想必剛才的一番動作已經驚動了皇宮的禁衛軍。
原本氣勢磅礴要斬草除根的殺手頭領突然有些暗喜,來得正好。
然而,就在這時,只見一道身影猛然現出,殺手頭領忽然間覺得脖頸一寒,一道白色的劍芒就穩穩的停在他的喉嚨間。
冷風呼嘯,大雪紛飛。
驚醒了周邊百姓的美夢。
然而卻沒有人關心外面發生了什麽,他們只是小心的將門窗關嚴,深恐殃及池魚。
公孫百裡雙眼漆黑如墨,冷冷的看著目瞪口呆的殺手頭領,眉眼之間,滿滿都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你可知道我是誰派來的嗎?你不能殺了我,不然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我後不後悔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此時此刻,你的生命將永遠定格在這一瞬間。”
那把劍削鐵如泥,更別說他那細細的脖子,劍芒在他的脖子上繞了一圈,甚至連血都沒有流出來,他的脖子已經掉在地上。
所有殺手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的頭領就這麽死在他們的面前,大家頓時萌生退意。
回去不一定會死,但是留在這裡,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前面的是什麽人?”禁衛軍已經衝了過來,頭領大聲喊道:“皇城之內,誰敢如此放肆,都給我住手!”
公孫百裡冷冷的說:“撤!”
等到禁衛軍趕到的時候,地面上已經沒有站著的人。
火把照亮了地面,禁衛軍頭領看著一地的狼藉不堪,特別是那白花花的腦漿,還有那不知是紅的還是黑的腸子流了一地。
突然間感覺喉嚨有堵物,忍不住的吐了一地。
禁衛軍頭領今年才40歲,出生在京城,雖然不能說含著金鑰匙出生,人生卻順風順水。
因為有人際關系,不到30歲,就已經是近衛軍的頭領。
沒有上過戰場,不知道戰場的殘酷。
乍一看到這恐怖的場面,嚇得他魂都要掉了。
嘔吐聲此起彼伏,跟他一樣的禁衛軍,個個臉色蒼白。
過了好久,禁衛軍頭領才止住了嘔吐,虛弱的說:“立刻稟報皇上。”
…
對於京城發生的這些事,遠在石河村的葉輕一無所知。
她現在就是一個小小的農民,就算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撐著,關她個屁事。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皇帝換人了,朝代更換了,也不關她的事。
她現在隻想著賺錢,誰當皇帝還不是一樣,天下烏鴉一般黑,換了下一個皇帝,說不定還更加殘暴,稅收更加重。
在這年頭,保住了自己,才能更好的發展。
“葉姑娘,我是梁家村的村長,今天登門拜訪實在是無奈之舉。”
年初六這天,年都還沒過完,梁家村的村長一大早就帶著十幾個老頭子上門了。
如果是親戚,年還沒有過完,這就算是拜年了,大人可是要給小孩子發紅包的。
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人,大過年的來,又不是走親戚,那就感覺有點尷尬。
但是,梁村長著急呀,就算他不急,村子裡的人也急呀。
他們村與石河村隻相隔一片水稻田加一條道路而已。
平日裡,葉輕不夠人手的時候,又懶得去鎮上請人,就會在旁邊的村子裡招人。
再加上,兩個村子通婚的也有人在,更加沒有什麽秘密可言。
一來二去,附近的村莊,都知道石河村有個叫葉輕的姑娘。
不但家財萬貫,而且還很善良。
你看,石河村以前那麽窮,和他們村有得比,半斤八兩,誰也別想笑話誰。
現在呢?
不說相差十萬八千裡,但是最少,他們村的大部分人,日子過得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
所有的來源,全都是那個叫葉輕帶來的。
在他們村,基本沒看到有閑人。
壯年的,基本上都有活乾。
就連那些年輕的女子,聽說還去了外地,工錢高不說,還可以免費學習。
這一次,村裡有頭有臉的老頭們,一起合計,來找葉輕。
他們沒有那麽遠大的理想,只希望葉輕能幫幫他們,至於怎麽幫忙,先討論再說。
小紅早已準備好了茶水點心,一一擺在桌面上。
葉輕微笑著說:“各位爺爺伯伯,請喝茶吃點心,不必客氣,就當在自己的家裡一樣。”
她的語聲和緩,目光清澈,就像對待自己家裡的長輩一樣。
有人立刻慌了神,不知該說什麽。
葉輕像是沒察覺那人的失態,笑著開口:“不知各位找我有什麽事。”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梁村長又有點遲疑了!
葉輕眉峰一挑:“梁村長有話不妨直說。”
梁村長不再拐彎抹角:“實不相瞞,我們村有很多良田,願意租給葉姑娘,還有就是,我們村還有大片大片的竹子,聽說你要買竹筍,我希望葉姑娘看在我們都是鄰居的份上,優先買我們的,還有就是,我們村有些人比較困難的,沒有錢買豬苗,就想問一下,能不能在你這裡賒帳,買一些小豬仔回去,一年之後再還錢給你…。”
租地還可以說得過去,但是這個賒帳就有點難搞了。
葉輕跟他們又不熟,平時見面,可能連招呼都不會打。
這個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
但梁村長也是無奈之舉,誰叫他們窮呢。
葉輕一愣:“把良田都租給我,那你們不打算種水稻了嗎?以後的稅收怎麽辦?”
梁村長尷尬地笑了笑:“葉姑娘,我們種水稻,交完稅之後,連糊口都困難,還不如租給葉姑娘。”
他可是聽說了,一畝良田的租金是一兩銀子。
一家有十畝地的,馬上就到手十畝銀子。
他們還可以開荒種地,就和葉輕一樣,她種什麽菜,他們也種什麽菜,就不信了,日子還能過的不好。
葉輕:“你們村有多少良田?”
此言一出,所有人眼神一亮,互相對望著,這是有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