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改變一個時代怎麽可能是件容易的事。
要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和觀念,也不可能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王氏和葉海林的傳統思想,不可能改變得了。
對於葉麗娟,她也只能幫到這裡。
正如王氏所說的,過了這個村沒那個店。
都是這麽早成親的,再過幾年,就很難找到合適的對象。
剩下的那些不是窮的娶不上媳婦的,就是鰥夫。
王氏怎麽舍得讓自己的女兒去受罪,所以越早越好。
兩姐妹又聊了一會兒,葉麗娟這才發現自己好像井底之蛙。
她從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此的精彩,她要努力,一定要爭取機會出去看看。
她還以為,葉輕不就是種些地而已,也就是把菜拿出去賣而已。
村裡的那些人,去到店鋪,也就是把菜賣出去,那裡知道,裡面還有這麽多彎彎道道。
…
春耕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梁家村的人,個個喜開顏笑。
口袋有錢呀,現在又有活乾,能不開心嗎?
家裡條件特別困難的,還可以和葉姑娘說一聲,工錢日結。
絕大部分人都想月結,這樣可以存得起來。
這年頭,日子不好過,該省的省。
簽訂契約的當天晚上,梁村長就把村子裡的人全部集合過來,非常嚴肅的說:“如你們所願,葉姑娘已經把土地租下來了,除了少部分貧瘠的土地沒有租之外,大家手頭上可以說沒有地可種,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有人滿不在乎的說:“村長,意味著我們有錢了。”
“就是,我可是拿了八兩銀子,交完稅收後,省吃儉用的話,今年不用愁了。”
梁村長氣得直瞪眼:“放屁,你們這些人簡直是鼠目寸光,是人總會生病,一場病下來,就什麽都沒有了,還有你兒子要不要成親,你要不要給聘禮,家裡的房子要不要翻新,孩子的衣裳要不要添置,這些錢都從哪裡來?”
“村長,那現在都沒有地了,那你說怎麽辦吧。”有人大聲地問道。
梁村長:“你們忘記了嗎,石河村的人從去年開始,就已經在大量的開荒,我發現了他們現在都是跟著葉姑娘,葉姑娘種什麽他們也跟著種什麽,他們絕對是有協議的,不然的話,種那麽多東西賣到哪去。”
“村長,如果要開荒的話,肥料怎麽辦?”
土地本來就貧瘠,沒有肥料,種什麽都是像竹竿一樣細細的,賣出去誰要,但最後什麽都沒有,那就是白乾。
梁村長:“所以說,我們要把手中的錢拿出一部分出來,買豬買牛,肥料不就有了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
“村長你在說笑嗎?就這麽點錢,還想買豬買牛,你以為那是大白菜嗎?隨便去買就可以買得到。”有人十分不滿的反駁。
“就是呀,一頭牛要多少錢呀?”
“最少也要幾十兩吧,你看我們村裡就只有村長家有牛,問他就知道了。”
“村長,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淨在這裡說胡話。”
梁村長氣得大罵髒話:“放狗屁,你糊塗我還沒胡塗,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
“沒有錢,怎麽辦?”
“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
這幾天,葉輕正在忙著服裝作坊的生意,沒有時間顧及到梁家村,於是把周鈺兒從作坊那邊調出來,幫忙管理。
對於葉輕,大家都很敬重,那可是他們的財神爺,哪裡敢得罪。
突然間來了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可把那些未成親的後生們,眼睛都看直了。
周鈺兒長得漂亮,雖然沒有葉輕漂亮,但她卻有自己的獨特美。
葉輕是那種英姿颯爽大氣的美,果敢堅毅細致,堅毅睿智和膽識冷血相結合,霸氣側漏,引領著別樣的風景和面貌。
而周鈺兒雖然是西北女子,但她卻有著江南女子的碧玉溫潤,雙眸似水,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一舉一動都似在舞蹈。
這幾年在石河村,她甚少出門,基本上都呆在作坊裡,所以周邊村莊認識她的人很少。
而且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
正在低頭乾活的梁家村的村民,本來乾得好好的,突然間聽到一陣喧嘩聲,以為出了什麽事。
抬頭看見,原來是梁村長帶著一位長得非常漂亮的姑娘過來了。
“村長,這姑娘是誰呀?”有小夥子忍不住走過來問道。
梁村長:“這是葉姑娘派來的周姑娘,大家都仔細點呀,被我發現不好好乾活,我可是如實上報給周姑娘。”
那小夥子看了一眼梁村長,然後又看著周鈺兒,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村長,我們怎麽可能偷懶的,你說是吧,周姑娘。”
周鈺兒淡淡的說:“如此甚好。”
小夥子不知怎麽回事,突然臉紅紅的自我介紹:“我叫梁富,家就住在梁家村,今年17歲,是家裡的老大,還未成親。”
周鈺兒不知他為何要自我介紹,就覺得很好笑,所以她也笑了,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笑,但是,哪位後生卻覺得這笑容亂了他的心,不然他的心為何如此激烈的跳動。
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花朵也顯得黯然無色。
直到周鈺兒都走遠了,他的魂還沒有回來。
不止他一個人,應該說整個梁家村的男人們,魂都丟了。
有婆娘的,氣得差點就追著自家男人打。
沒有成家的,心裡卻想著,如何把這姑娘娶到手。
周鈺兒回來沒多久,就有人來到石河村打探情況了。
葉村長媳婦一瞪眼:“什麽意思?是誰想打聽?”
梁媒婆趕緊低聲道:“你別嚷嚷,我也知道富兒是癡心妄想呢,周姑娘天仙似的人,又有本事,是葉姑娘的人,也不會瞧上富兒,可是富兒是我兄弟的兒子,托我問問,我也只能……”
梁媒婆不認識葉輕和周鈺兒,這些都是梁富告訴她的。
“你回去告訴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梁富,周姑娘是什麽人,能瞧得上他?讓他趕緊死了這條心,再胡思亂想可別怪我告訴葉輕。”葉村長媳婦氣呼呼的開口道。
她的小兒子喜歡葉輕,這事知道。
只是葉輕是誰,那可是仙女下凡,神一般的存在,她兒子怎麽可能配得上人家。
她還想著,周鈺兒和紀雲都不錯,又是外來人員,應該不會嫌棄她家超明吧,改天找個機會去探探葉輕的口風。
誰知道,這臭不要臉的梁媒婆就上門了。
“老嫂子,你看你激動的,這不是就問問麽……”梁媒婆趕緊勸阻。
“有什麽好問的,周姑娘那麽高貴的一個人,那梁富能配得上?你不知道吧,就連鎮上有錢的公子哥,她都瞧不上呢。”葉村長媳婦氣呼呼的說。
“有錢的公子哥?”梁媒婆乾乾的咽了一口唾沫:“老嫂子,你說得對,梁富這混蛋是癡心妄想了。”
說完,又不相信的問道:“真的是有錢的公子哥?”
葉村長媳婦兒冷哼了一聲,不理她,徑直走開了。
“周姑娘知書達禮,長得又漂亮,她可是與葉輕姐妹相稱,身份高不可攀,不會瞧上他的,你還是別想了,趕緊回去吧。”
梁媒婆回去之後,自然把這些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梁富。
梁富無奈的搓了搓頭髮,那幾天沒洗的腦袋就成草窩了,他頓了一下說道:“姑,我也知道我配不上周姑娘,可是我就是想要她,以前看著你給我介紹的那些人還是女人,現在見了周姑娘,我就覺著這世界上就她一個女人了,姑,你去跟她說,我梁富有的是力氣,有的是本事,她只要跟了我,我一定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梁媒婆實在是無法,只能說道:“富兒,你怎麽就不明白呢,你瞧瞧你,這一身泥土的,你再瞧瞧周姑娘,不是一路人啊,趕緊洗洗睡了吧,就別癡心妄想了。”
梁媒婆這話說的雖然狠,可是卻是事實。
如果這不是她的侄子,她早就開罵了。
梁媒婆心中也不是滋味,她做媒婆這麽多年,第一次這麽挫敗。
她是梁家村的人,也是梁富的親姑姑,嫁到了別的地方去,所以沒有見過周鈺兒。
這次特意回來說這門親事,就是梁富把她叫回來的。
梁媒婆以為梁富就這麽死心了,誰知第二天,周鈺兒再次來到梁家村的時候,梁富把她堵在了路上。
周鈺兒警惕地看著他:“你有什麽事嗎?”
梁富低聲道:“周姑娘,我……我有話跟你說。”
周鈺兒看著不遠處乾得熱火朝天的村民,猶豫了一下,沉聲道說:“如果活兒有什麽問題,你也可以向你們的村長提出來,他會跟我說的。”
梁富:“不是!”
“那是什麽事。”
梁富鼓起勇氣,臉色漲紅的說:“我喜歡你,我想娶你為妻。”
周鈺兒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你說什麽?”
他們才見過兩次面好不好,突然間就說要娶她為妻,這人是不是不正常?
周鈺兒覺得有點害怕,他該不會像姐姐說的有神經病吧。
周鈺兒直接拒絕:“非常抱歉,我暫時還不考慮終身大事。”
姐姐說過,不喜歡那個人,就直截了當地拒絕,不要給人家模棱兩可的答案,讓人還抱著一種還有機會的想法。
梁富向前一步,咄咄逼人的說:“為什麽?難道我不夠好嗎?”
周鈺兒:“因為我們不熟悉。”
梁富:“我們處一段時間,不就熟悉了,誰家不都是這樣的,很多人連面都沒有見過,就已經成親了。”
周鈺兒正色說道:“你我之間不合適,麻煩請讓開,我還要去幹活。”
梁富十分無賴地說:“我就不讓。”
說著猛地衝過來,想抱住周鈺兒。
周鈺兒身子迅速的一閃,梁富沒抱著實,一頭就栽倒在地上,弄了個狗吃屎。
好不容易爬起來,梁富正要故伎重演。
從旁邊的竹林中躥出一個人影來,拿著根棍子,照著梁富劈頭蓋臉的就打了下去,便打邊罵道:“你這個王八羔子,真是吃了狗膽了,周姑娘是什麽人物,是你想的嗎?你還想沾便宜,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
那聲音,那身量,正是葉村長媳婦。
梁富扯住了棍子:“嬸子,我是真的喜歡周姑娘,我知道我沒什麽大本事,也沒錢,長的也不好,可是我是真心的喜歡周姑娘。”
一雙眸子卻緊緊的盯著周鈺兒:“周姑娘,我知道我是癡心妄想,剛才我是被鬼迷了心竅,你別怪我,我是真心喜歡你。”
葉村長媳婦兒吐了一口水:“滾!臭不要臉的。”
“嬸子,我不走,不走,我是真心喜歡周姑娘的,我非她不娶。”梁富十分無賴的說。
“我看你是還沒長記性,看我不打死你。”葉村長又掄起了棍子。
“梁富。”周鈺兒清冷的聲音緩緩的傳了過來。
“謝謝你對我的心思,但是我說過了,你我不適合。”周鈺兒的聲音中突然透出一抹不可抗拒的威嚴與清冷來,
“村長嬸子,謝謝你,我要去那邊乾活了,告辭。”周鈺兒對村長媳婦感激的說。
“好,你忙你忙。”葉村長媳婦趕緊應了一聲。
等兩人走了之後。
梁富跟死了親娘似的,哭的差點背過氣去。
他是想過周鈺兒會拒絕,但是卻沒有想到周鈺兒會拒絕的如此清冷,決絕。
難道他是想女人想瘋了?
梁媒婆覺得不放心,第二天想想又從家裡趕了過來。
想不到,在路上就看到了狼狽的梁富。
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私自行動,被人給拒絕了。
梁媒婆歎了一口氣:“富兒,起來吧,我們回家。”
梁富看到是梁媒婆,覺得更加委屈了:“姑,為什麽會這樣?我那麽喜歡她,她都不給我機會,直接拒絕了。”
梁媒婆拍拍他肩膀:“富兒,我早說過了,你還是踏踏實實的過你的日子,人家周姑娘,你高攀不起!”
梁富只是乾嚎,嚎的累了,就躺在地上挺屍。
他不甘心,他的心好痛。
如果沒有了周姑娘,他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如此又過了幾天。
梁媒婆喜滋滋來了:“富兒,我給你找了個姑娘,門當戶對,收拾一下,馬上去見她。”
梁富:“姑,我不去。”
“為什麽?難道你還放不下那位周姑娘呢?”
“是,但這次,情況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難道她答應你了?”
“那倒沒有,你不知道,昨天下午周姑娘又來了,跟我很和氣的說了一會話,還關心我家裡有沒有什麽困難。”梁富一臉甜蜜的說。
梁媒婆一愣,看著一張黑臉皮笑成茄子乾的梁富,搖搖頭:“怎麽可能?”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現在知道分寸,姑,你就放心吧,我是不會亂來的,我知道我該怎麽做了。”梁富挺起胸膛來,十分有信心的說。
梁媒婆心中雖然覺著不可能,但是見梁富一腔熱忱,也就不好說太狠的話打擊他。
但是還是提醒他道:“富兒,我還是覺著周姑娘跟咱們這些莊稼漢子不是一路人,我勸你還是別想了,趕緊換身衣服跟我出去相看姑娘。”
梁富直搖頭:“這輩子,周姑娘我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