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讓郭明山將陷入已經昏迷的公孫百裡安置好了以後,便令小紅去燒水,周鈺兒和紀雲已經準備動手術所用的東西。
郭明峰知道葉輕這是要為公孫百裡取箭了,那箭散發著幽光,一看就有劇毒,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扛下來的。
郭明峰都不得不佩服公孫百裡的意志力,果然是公孫的後代,血脈相傳,又怎麽可能會有孬種。
很快,一切都備齊了。
郭明峰在一邊打下手,幫著葉輕將公孫百裡的上衣去掉,又扶著他翻過來躺好。
公孫百裡的身體曲線柔韌而優雅,卻又肌理分明,一看便是習武之人。
如果不看那些傷痕累累,簡直就是完美的模特身材。
放在現代,肯定是當紅明星,不知多少少女為之癡狂,一見君兮誤終生,不見君兮終生誤。
只是,此時此刻的葉輕根本救沒有任何心思去欣賞美男的身體,救人要緊。
她現在是大夫,不是花癡。
全神貫注,動作極為利落地直接在公孫百裡的肩膀上劃了個十字,準備動手拔箭。
連麻藥都沒有打,直接動手。
本來周鈺兒要去熬麻沸散的,葉輕直接來一句:“他都這樣子了,麻沸散也沒用。”
都昏迷成這個樣子了,那裡還喝得了藥,熬了不是浪費嗎,藥材很貴的。
隨著箭矢被拔出,一股渾濁凝滯的血液流了出來,帶著一股濃烈的臭味,看得周鈺兒和紀雲的腿都有些軟。
她們不是沒見過恐怖的場面,但還是忍不住膽顫。
公孫百裡在昏迷中只是顫了顫,眉頭皺了皺,再也沒有太多的動作。
葉輕看著箭頭上的幽藍,不免微微地顫抖了起來,看來要想解毒,還要下一番苦功夫,不知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
伸手探了探公孫百裡的脈搏,雖然十分微弱,卻仍然活著。
此時臉色更加蒼白,像一具僵屍一樣躺在床上。
這人的命真的是夠大,這樣都死不了。
接下來便是清理傷口。
還有他的胸口被利劍劃傷!
再看看其他地方,同樣傷痕累累,新的舊的都有。
不過都是皮外傷,就是肩膀上的毒才是最致命的。
這就是赫赫戰功的人,渾身傷痕累累。
每一道傷口都證明了他的英勇不凡。
每一次的戰鬥勝利,都是拿命換來的。
清理完所有的傷口之後,公孫百裡的身上扎滿了銀針。
注意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些銀針都是空心的。
整個房間極度的安靜,大家似乎都不敢大聲呼吸,生怕這脆弱的生命出現意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公孫百裡似乎沒有什麽變化!
郭明峰擔心的問道:“如果他醒不來的話,會不會變成廢人?”
葉輕歎了口氣:“醒不過來的話,就會變成植物人,那也沒辦法,聽天由命。”
周鈺兒:“姐姐我相信你的醫術。”
不管葉輕做什麽,周鈺兒和紀雲都是盲目的相信她,肯定能做好。
葉輕挑眉:“既然鈺兒這麽相信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大約一刻鍾之後,一股濃濃的腥臭味散發出來。
只見銀針的末端有黑色的血液流了出來。
紀雲一臉的驚訝,小聲說道:“姐姐,你快看,有血流出來了。”
葉輕:“拿一個瓷瓶過來。”
時間慢慢地移動,從銀針流出來的血漸漸的變成了紅色,而公孫百裡的臉色慢慢地好轉,雖然沒有正常人的紅潤,卻比剛才好太多。
只是,葉輕突然就把銀針收了起來。
不能再繼續扎針了,失血過多,會死人的。
而此時,天早已大亮,家裡的人早就起來了,該幹嘛的幹嘛去。
葉志和豆豆已經去鎮上的學堂了,他們和葉海河一起去。
豆豆是上個月才去的,已經到了啟蒙的年紀,也該去學堂了。
還有郭文聰,葉輕出資讓他也跟著去。
男孩子就應該好好學習,將來才有好的前途。
鄭氏感動的稀裡嘩啦的,發誓一定要好好效忠葉輕。
這萬惡的舊社會,學堂招的都是男生,沒有女生。
小丫只能在家裡跟著女夫子孫燕紅學習,葉輕有空的時候,也會指點一二。
孫燕紅也很忙的,白天要花半天的時間教小丫和蘭蘭,晚上還要教村裡的人。
現在大家的學習積極性很高,不會別的,只為了能進葉輕的作坊或者店鋪。
你看那些識幾個字的,哪個不是混得很好,工錢又高,而且還很穩定。
不像他們,只能做打短工,有活就乾,沒活就回自己家裡乾。
眼紅啊,羨慕嫉妒恨呀。
特別是那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看著那些柔柔弱弱的姑娘,都能進店鋪乾活,簡直是心裡難受。
還有那些流民,跟他們搶活乾。
再不努力學習的話,以後的短工都沒有了。
忙完了這一切,周鈺兒幾個都出去了,整個房間裡,就隻留下葉輕和公孫百裡。
葉輕看著躺在床上安靜的人,眼底神色有些複雜,這個人是東凌的英雄,到底是誰把他害成了這個樣子?
自己貿然把他帶回家,會不會給家裡人帶來麻煩?
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護自己。
後悔嗎?
不會!
這樣的英雄,不應該枉死在荒山野嶺,他應該征戰沙場,保家衛國,開疆拓土。
難道是功高蓋主,皇帝容不下他?
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不少,不知多少英雄好漢就這麽成了刀下魂。
不想了,又不關她的事,困死了,快去睡覺吧,休息好才能更好的研究解藥。
公孫百裡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那些遺留的毒素暫時要不了他的命,只要他人自然醒過來就行了。
但是她才轉身,想離開去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抬起,握住她的柔荑。
她意識地就要退開,卻不想一下子踢到腳下不知什麽東西,竟站不穩,跌在公孫百裡的身上。
而公孫百裡胸口上的傷剛剛縫好,被葉輕這麽一撞,雪白的布上頓時有紅色的印記。
不好,這是壓到傷口了。
葉輕剛想站起來,只是,手掌下的溫度不對,本該冰涼的人,此時的肌膚卻是燙人的。
這種溫度不太正常了,這是發高燒,希望不要有並發症。
而公孫百裡仍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手上的力度依然沒有松開。
葉輕掙扎了幾下,依然沒有掙開。
而公孫百裡卻突然伸出兩隻手,把她禁錮在懷裡。
葉輕瞬間就僵住了,男子特有的氣息繚繞在鼻間,滿滿的荷爾蒙,葉輕忽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色女。
要不要這麽狗血?
難道自己單身太久了?
這可是病人呀,要不要這麽喪心病狂!
她下意識地伸手就去推拒那懷抱,想要離開這種太過曖昧的姿勢,卻被公孫百裡緊緊的抱住。
“熱……”
低柔喑啞的嗓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葉輕的頭腦就像被人潑了冷水,瞬間清醒了過來。
趕緊把公孫百裡的手掰開。
那抱著自己的人,卻如同溺水的人抱住了一塊浮木一般,死死地抱著她。
不為別的,只因為葉輕身上比較冰涼,此時的他,需要降溫,不然他會被燒死。
公孫百裡仿佛知道那是唯一冰涼的來源,所以他抱著她的力氣異常的大,以至於讓她脫身都困難。
葉輕也是醉了,求爺爺告奶奶的說道:“大哥,趕緊松開手,我去找涼水給你降溫。”
公孫百裡似感覺到自己抱著的人兒身上越來越清涼,那種涼意也一點點地浸潤入他體內,讓他舒服了許多,渾身不在發燙。
便愈發地舍不得懷裡的清涼離開,恨不能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她的身上。
經過幾番努力,葉輕終於擺脫了他的手。
而周鈺兒已經煎好了藥。
昏迷中的人,喂藥又是一件困難的事。
折騰了一天,公孫百裡終於退燒了,只是,人仍然沒有醒過來。
葉輕一天的時間都守在這裡,隨時觀察他的情況,順便研究解藥。
到了晚上,公孫百裡的氣色終於好轉,心臟也有力地跳動。
葉輕看向窗外,只有幾顆調皮的星星掛在天空中。
又是月上中天,新的一天很快就要來臨。
葉輕剛把公孫百裡的衣服解開,正準備檢查他的傷口。
而此時,門忽然被人敲了敲,隨後便“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葉輕皺眉,扭頭看向門外,是柳氏。
柳氏沒有想到一進來就會看見這般場景,一臉的不讚同,看著葉輕:“你這孩子,怎麽回事?”
葉輕有些疲憊地轉回頭:“娘,我只是檢查他的這孩子。傷口而已。”
柳氏:“可他是個大男人,你一個姑娘家,這實在是不妥。”
她可能忘記了,葉輕以前就為危景涵動過手術,那也是男人呀!
而且後來,也為不少人動過手術,她怎麽就不說呢?
葉輕忘記了,她為患者動手術的時候,柳氏都不在身邊,看不到裡面的場景,不然的話,早就說她了。
葉輕有些無奈的說:“這是例行檢查。”
柳氏歎了口氣:“娘知道,只是男女有別,以後這樣的活,就讓志兒來做吧。”
葉輕好笑的看著她:“志兒還要去學堂,這個活他乾不了。”
…
一連幾天的忙碌,疲倦終於得到了短暫的休息,清晨明媚的陽光,從窗口緩緩的照射進來,灑下了一地的明亮。
房間裡,一名女子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深深的睡著了。
她身上蓋著被子,遮住了她的曲線美。
被子下的人,面容卻是十分柔和,烏黑的長發柔順的散落在一則,看到她光潔的臉孔和紅紅的嘴唇,聽著均勻的呼吸聲,可見睡得很熟。
在她的身旁,是兩個小豆丁,十分無賴的非要擠在一個被窩裡,一左一右護著她。
可能三個人太擁擠了,有點熱,一個小豆丁竟然踢開被子。
可是,床上本來就只有一床被子,小豆丁這麽一踢,瞬間就把蓋在女子身上的被子踢開。
公孫百裡正想出去,路過葉輕的房門,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一絲暖流突然從心底升起,他的面色還是很蒼白,畢竟失血過多,一時半會兒還沒那麽快恢復。
不知想到什麽,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輕輕的走了進去,伸手把被子重新蓋在女子的身上。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小豆丁懶洋洋的就向著葉輕的方向翻了個身,啪的一聲,又肥又圓的身子就壓住葉輕的胳膊。
睡夢中的女子只是微微的皺眉,另一隻手伸了出來,卻並沒有醒來,可見她真的太累了。
公孫百裡移目望去,只見一道傷口隱沒在葉輕的衣袖之下,被小豆丁這麽一扯,微微露了出來。
雖然經過治療,但是那道疤痕依然沒有愈合。
肯定是殺敵的時候受的傷,這都是因為他,如果沒有碰到他,她就不會受傷。
公孫百裡眉頭一皺,突然一把提溜起那個肥嘟嘟的小豆丁。
小豆丁被人這麽提溜,瞬間就醒了,睜開眼睛,十分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大哥哥,你想幹嘛?”
壯壯和豆豆看到葉輕這幾天都在忙著研究解藥,根本就沒有時間理他們,連說話的機會都很少,心裡覺得好委屈,卻也能體諒她。
剛好他們今天沐休,一大早起床之後,看到葉輕還在睡覺,兩個人就跑過來,擠進她的被窩裡,重溫小時候的快樂時光。
就在這時,原本安靜沉睡的女子突然像是觸電一般猛地蹦了起來。
瞬間彈地而起,像是一隻狸貓,長發一甩,面色冷然,另一隻手頓時抓住了公孫百裡的衣領,森寒的匕首瞬間抵上了公孫百裡的咽喉。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頓,可見她有多警惕。
“葉姑娘,是我!”公孫百裡無奈地說。
葉輕已經清醒過來,笑著說道:“不好意思,以為你是歹人。”
公孫百裡挑眉:“你這裡不是有護衛嗎,歹人怎麽可能進得來。”
他說的護衛就是郭明峰。
醒來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郭明峰絕非普通的護衛這麽簡單。
渾身上下的氣息,更像一個殺手。
不知這個人,葉輕是怎麽把他請過來的,她知不知道他的底細?會不會有危險?自己要不要派人調查一番?
某個小豆丁卻十分不滿了,滿臉的控訴:“姑姑,他扒拉我,他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