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乙帶著沈思棠在黑夜中穿梭，他渾身都籠罩在寬大的鬥篷中，時不時就消失不見了，然後又突然出現在她身邊，一臉失望的說沒人做壞事。

  沈思棠嘴角抽搐，他還真是出來助人為樂的。

  “這不太對啊，現今戰事不斷，怎會沒人出來為非作歹？”

  塗乙摸著下巴，一副怎麽也想不通的模樣。

  沈思棠忍不住問：“塗乙，沒人為非作歹不是好事嗎？難道你希望天天都有人受害？”

  塗乙滿臉懊惱：“可若是沒人做壞事，我就不能殺人了啊。”

  沈思棠聞言倒抽一口涼氣，終於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誤會了塗乙。

  他不是樂於助人，而是單純的想殺人而已，但他又不是無緣無故的殺人，而是要有理由的殺人。

  沈思棠現在隻想說，他到底有什麽毛病。

  塗乙這心理狀態極其不健康啊。

  “那個…塗乙，倘若我做壞事了，你要殺我嗎？”

  “你？”塗乙眼睛亮亮的，正在沈思棠以為他要說你要做壞事嗎？就聽塗乙興奮的說：“你是不是也想殺人？你想殺誰？我幫你殺！”

  沈思棠有點懵：“我做壞事的話，你就幫我一起做？”

  “對啊。”

  “為什麽？”

  “你生得這般好看，肯定不會做壞事，你想殺的人肯定該死。”說著他催促的問：“快說，你想殺誰？”

  沈思棠乾笑兩聲：“沒有沒有，我只是隨口一問，並不想殺人，塗乙，也不早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回去？你等會兒。”

  塗乙不甘心似的，又消失了，這次沈思棠等的稍微有些久。

  她在想，應該如何潛入蠱族的王宮之中，她並不知道蠱王的現狀，從王宮找線索肯定是沒錯的，但塗乙跟著她，她又不好行動，要不要趁此機會擺脫塗乙？

  沈思棠這麽想著，便這麽做了，她快步往塗乙消失的反方向走，走過兩條街道的時候才慢了下來，想沿途找家客棧住下。

  沈思棠張望著哪裡有客棧的時候，有一人突兀的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正是塗乙！

  沈思棠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很快反應過來，裝作欣喜的模樣。

  “塗乙，終於找到你了！”

  “你在找我？”塗乙原本臉色很不好，沈思棠敢保證，她的消失一定讓塗乙生氣了，但在她說出在找他的時候，塗乙眼底深處的怒意便消散乾淨了。

  “是啊，你一下子就不見了，好一會兒沒回來，我以為你出事了，就想來找你。”

  塗乙哈哈大笑：“你怎麽這麽笨，我往那邊走的，你往這邊找？”

  “啊？”沈思棠一臉茫然：“我以為你往這邊走的。”

  “沒事。”塗乙笑著替她找理由：“天那麽黑，我速度又那麽快，你沒看清也很正常，走吧，回家了。”

  “回去了？”沈思棠看了眼他的劍：“你殺人了？”

  塗乙也不瞞她，點點頭道：“嗯，今夜可以睡個好覺了。”

  沈思棠心中一動，隨口問：“你不殺人就睡不著嗎？”

  塗乙搖了搖頭：“不是，我每日都要殺人，若是沒有殺到人，便會在睡夢中起來殺人，屆時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塗乙沒有解釋太多，但沈思棠從中得到了很多線索。

  他出來找壞人殺，是為了不讓自己在睡夢中起來濫殺無辜，塗乙這個人，還真是奇怪，他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沈思棠目光深沉的看著他，塗乙扭頭朝她咧嘴笑：“餓不餓，要不要買點吃的回去？”

  “啊？好啊。”

  “那你等等。”塗乙說完消失不見，很快帶著精致的食盒回來，拍了拍食盒道：“我們回去吃。”

  回到塗乙家，二人在沈思棠房裡吃宵夜，吃到一半就有侍從前來傳話。

  “主子，聖女要見您。”

  沈思棠眼神微動，此時她垂眸吃著宵夜，沒讓塗乙看到她的神色變化，就算看到了也沒什麽，在蠱族聽到聖女兩個字會有所反應很正常。

  塗乙抬眸看她：“看來不能陪你一起吃了，你慢慢吃，我走了。”

  沈思棠哦了一聲，目送塗乙離開。

  塗乙走後，沈思棠換上了夜行衣，剛準備出門卻又打消了主意。

  聖女和塗乙都是高手，雖然她現在是武宗，但貿然暴露自己對她沒好處，萬一被發現就功虧一簣了。

  這麽想著，沈思棠索性沐浴更衣，睡覺了。

  沈思棠幸虧沒有出去，塗乙走了片刻便回來了，並沒有和聖女聊太久。

  他敲了敲門：“千凝，睡了嗎？”

  沈思棠聽到聲音立即起身，披上外袍打開了門，詫異道：“塗乙？你怎麽回來了？”

  “不是還沒有陪你吃完嘛，她找我也沒什麽大事，我就回來了，你已經睡下了？”

  “嗯，以為你不會來了。”

  “那好吧，明日再帶你去吃別的。”

  沈思棠應下，塗乙便走了。

  她當即松了口氣，慶幸自己還好謹慎小心，要不然塗乙這會兒趕過來，她肯定來不及換下夜行衣，也不一定能在他之前趕回房間，若是塗乙敲門無果，定會懷疑她。

  再次躺在床榻上，沈思棠思索著塗乙的身份，聖女竟然親自過來，而不是派人宣他覲見，塗乙到底是誰？

  她看過蠱族的卷宗，卷宗上沒有提過塗乙，在她的認知中，蠱族只有蠱王和聖女深受愛戴。

  蠱王還未蘇醒，或者說蠱王在八百年前身受重傷，並不能正常行動，要不然這麽多年過去了，蠱王早就忍不住親自向大燕發動攻擊了，若是他出手，燕朝能與他一較高下的人寥寥無幾。

  塗乙的身份絕對不低，極有可能是跟聖女平起平坐的，那麽卷宗上應該有關於他的介紹才對。

  又或者塗乙是近幾年才崛起的？所以督察院的卷宗上還沒有記錄他？

  可君庭宴和督公都有派人來蠱族打探消息，理應知道塗乙的存在，這麽強的人物，定然會跟她提起，或者更新蠱族的卷宗才是。

  她從未聽說過塗乙，這太奇怪了！

  沈思棠意識到，她被塗乙困住了，塗乙天天圍著她轉，她根本沒有機會實施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