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血祭 上

  東齊帝金口玉言，第二日傍晚，洪公公果然將六個人送到淑雲軒。

  除了小李子被人抬著進來，月芳等人都是踉蹌地自己走進來的。

  榮慧大長公主昨日進房後，一切吃用都是吳嬤嬤叫人端進去的，她不出來，也算是表明態度，告訴后宮之人，淑雲軒做主的人只有洛夕瑤。

  洪公公躬身道：“奴才奉命將這些人帶過來，生死不論。”

  洛夕瑤抬眸看了眼西邊的斜陽，道了一聲“好”，又問：“洪公公可要留下喝茶？”

  “多謝九姑娘。”洪公公拒絕了，“奴才還要向陛下複命，九姑娘若是沒別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洪公公請。”洛夕瑤笑著道，“聽聞慎刑司問口供很是厲害，待哪日洪公公得閑，我請您喝茶。”

  洪公公連道不敢，他離開後，給院子角落的小太監一個眼神，讓小太監盯著這些人，可別再出什麽么蛾子。

  洛夕瑤進宮沒幾日，宮中好些人忙得人仰馬翻。

  當然，他們得主子的心，能被主子用得上，也很高興就是了。

  一個人不怕忙，就怕沒價值。

  洛夕瑤站在台階上，看著院子裡的宮人們，“服侍大長公主的人可以離開，其他在一炷香內，到院子聚齊。”她點了芳菲的名字，“芳菲，你是淑雲軒的主事，這件事交給你，一炷香內，我要看到該在這裡的人，明白？”

  “是。”芳菲斂住呼吸，悄步退了出去，立刻招呼周圍的人，“都愣著做什麽？九姑娘的話是沒聽到？你，去掃灑房把偷懶的嬤嬤都叫過來，你去外院看一眼，你……”

  她有條不紊地將事情安排下去，又腳步匆匆去見吳嬤嬤，將洛夕瑤的吩咐說給吳嬤嬤聽，“嬤嬤，九姑娘想來是要做些什麽，為了不嚇著嬤嬤帶來的姐姐妹妹，不如將人都叫回大長公主的院子。若前院事畢，我再來知會嬤嬤一聲。”

  吳嬤嬤點點頭，叫了一個宮婢，“梅霜，你去把咱們的人都叫院子裡來，待會兒九姑娘定是要封了淑雲軒的門，你速速去做，不要耽誤，若有人不在淑雲軒，就安排個人守在淑雲軒外，別讓回來的人耽誤了九姑娘的事。”

  “是。”梅霜知道事情耽誤不得，提了裙擺就匆匆而去。

  吳嬤嬤對芳菲道：“不知九姑娘要封院子多久，我去同大長公主回稟此事，還請你在此稍候。”

  “吳嬤嬤請。”芳菲規規矩矩站在廊下等著。

  天邊的紅霞將院中的青石草木都映出一片紅光，芳菲仿佛已經聞到了血的味道。

  別看洛夕瑤無品無級，可她如今真真是后宮中惹不得的人。

  芳菲從皇后讓人收拾淑雲軒開始，就知道淑雲軒將迎來一個麻煩。

  可她想不到的是，這麻煩也太大了！
  自從寧馨公主在芳菲去回皇后娘娘話，又趁著陶女官不在同洛夕瑤鬧了起來後，芳菲就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讓她一定不離洛夕瑤左右。

  無論洛夕瑤做什麽，她就是攔住不住，也要讓一切發生在她目光所及之處。

  所以芳菲聽到了。

  聽到洪公公的那句生死不論。

  血祭，自然是要用血的。

  用多少血，怎麽用，還不是洛夕瑤說的算？
  洛九姑娘可是在陛下和皇后面前將此事過了明路的，就算她在淑雲軒將月芳等人亂杖打死，挫骨揚灰，也沒人會說她一句不是。

  芳菲能從一個宮婢做到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領了淑雲軒的差事，自不是個蠢的。

  月芳等人死有余辜，她不會有兔死狐悲的情緒。

  她只是覺得……洛夕瑤眼裡揉不得沙子，出手陰森狠絕。

  日後就是皇后娘娘問有關洛九姑姑娘的事，芳菲必然要幾番思索才敢回答。

  吳嬤嬤很快出來，道：“大長公主沒有什麽吩咐，不過一個時辰後，禦膳房要送晚膳。當然，大長公主說了，九姑娘學習漠北文化，乃是為了東齊，她作為大長公主自是沒有二話。倘血祭超出一個時辰也沒有關系，只需讓人守在淑雲軒外候著便是，免得禦膳房送膳食的人傻傻叫門，壞了九姑娘的事。”

  芳菲道：“吳嬤嬤放心，有事就讓梅霜姐姐找我便是。”

  “辛苦。”

  芳菲不敢耽擱，事情辦妥就去同洛夕瑤回話：“奴婢出來時，遇到了大長公主身邊的梅霜姐姐，她同奴婢說，她們院中的人已是都回了。不過吳嬤嬤同奴婢提起禦膳房一個時辰後會送晚膳。吳嬤嬤擔心禦膳房的人不懂事叫門耽誤九姑娘的事情，這才同奴婢說了一嘴。姑娘您看，要不要安排個妥帖的人守院外去？”

  “不必。”洛夕瑤道，“血祭哪裡用得上一個時辰，不過……若是回頭你們動作太慢，耽誤了收拾院子，可能就不止一個時辰了。不過不要緊，收拾不耽誤開門，更不會耽誤禦膳房送晚膳。只要送晚膳的人膽子夠大，別被嚇得腿軟走不動路，也就不會耽擱大長公主用膳了，你說是不是？”

  芳菲緊張地吞了口唾沫，點頭應是。

  洛夕瑤讓人搬了椅子在台階上，她一撩裙擺，直接踩著椅子坐在椅背上。

  居高臨下，視野不錯。

  “芳菲。”

  “奴婢在。”

  “淑雲軒的人都齊了嗎？”

  “齊了。”

  “很好。”洛夕瑤看向淑雲軒外院門前的影壁，喃喃自語：“太可惜了，有影壁擋著，外面的人只能聽到聲音，看到院子裡發生的事呢！嘖，太可惜了……”

  芳菲垂著頭，全當她沒有耳朵。

  “來人，把月芳等人都堵嘴捆到長凳上，綁人的時候記得讓他們雙手下垂，露出手腕。再找幾個銅盆放他們手腕下面，方便接他們的血。”

  芳菲立刻轉身道：“還不快去！粗使嬤嬤負責捆人，內侍拿刑杖，你們幾個去找銅盆，不夠就去內務府要！”

  “是。”滿院子的人都動了起來。

  芳菲動手堵嘴，低聲道：“命數如此，認了吧！”

  “瞧你們一個個膽子小的，不就是放個血，臉白得出門都能嚇死幾個人。”洛夕瑤眼底不自覺流露著瘋狂之色，“刀拿來，我親自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