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堰目光冷冷地望著洛夕瑤的方向，輕聲對薑媛道：“祥瑞的事情到此為止，你不要再去找洛九娘的麻煩。”

  白孔雀已經被洛夕瑤拆吃入腹，不管這隻孔雀是誰偷偷準備的，這會兒那人都知道是洛九娘壞了他的事。

  要知道養隻白孔雀可不容易，一年的心血付出東流，換做是他也不會甘心。

  既然有人要都給洛九娘，他們又何必再髒了自己的手。

  蘇老大人又帶蘇嘉言來了，蘇嘉言可是在平城求娶過洛九娘的，眼看著要水到渠成，康平侯府這會兒就要安靜老實些。

  不然定會惹怒陛下。

  薑媛聽著，臉上卻露出一絲淡漠，一點兒都看不出方才的衝動刁蠻，“二嫂已替我去尚書府道歉，二哥多陪洛尚書喝上幾杯，想來此事也就過去了。康平侯府退一步，尚書府不會不給面子。”

  薑堰有些惱火，但是想到父親對薑媛的寵溺，也就將惱火壓了下去，他臉上的笑容真情三分，道：“有寧馨公主被責罰在前，妹妹驕縱些，也不會有人說什麽。你放心，待你及笄，二哥定讓父親幫妹妹找個好親事。此次圍獵寧馨沒能來，你多去哄一哄太后。”

  “知道了。”薑媛面無表情道，“楊盛雖然沒來，可承恩公府的人卻來了人，二哥想同承恩公府聯姻，就得給姐姐妹妹們找些機會才是。”

  薑堰想了想，我去找承恩公喝幾杯，你看哪個合適，就讓哪個準備起來。

  薑媛淡漠地掃了一眼，“今兒事情太多，最好不要這會兒下手。”

  “你覺著蘇嘉言如何？”

  薑媛下意識地看向蘇嘉言的方向，“罌粟一般的男子。看著搖曳多姿，其實毒入肺腑。”

  “妹妹竟是沒相中？”薑堰有些驚訝，“蘇仆射簡在帝心，蘇府又同平西侯走得近，我還想著若妹妹嫁入蘇府，定然不會被欺負。”

  “二哥管好自己便是，我的事情，父親自有安排。”

  薑堰還想說什麽，突然傳來一聲驚叫，隨之而來的就是瓷器碎裂的聲音。

  楊太后已經嚇得站了起來。

  眾人被引了注意力，轉頭看過去，便看到有個宮婢躺在楊太后的食案上，生死不知。

  侍衛們已將東齊帝團團圍住。

  蘇嘉言就在楊太后下首站著，他過去伸手在宮婢鼻間探了探，道：“死了。”

  突如其來的死亡嚇壞眾人，有隨從手腳利落地收拾起來。

  蘇嘉言忽然攔住一個小內侍，“等等，東西拿來我看看。”

  死去的宮婢已被抬到一旁，楊太后對蘇嘉言的印象很好，這會兒見沒有危險，便紆尊降貴地走到蘇嘉言身邊問：“小蘇可是發現了什麽？”

  蘇嘉言行禮道：“回太后娘娘的話，臣是有些發現，只是不知是否同死去的宮婢有關。”

  他拿過內侍手中破碎的瓷碗，瓷碗裡面的殘留能看出這裡原本裝著的是參湯，“這可是參湯？”

  楊太后身邊的老嬤嬤道：“陛下孝順，叮囑老奴每日都要給太后娘娘送一碗參湯，方子是讓丁太醫看過的，裡面有些許藥材能衝散老參的火氣，算是溫補的參湯，每日用一次，對太后娘娘的身體只有好處的。”

  “可這不是老參，而是商陸。”

  商陸被稱為土人參，就是因為它同人參有些形似。

  可同人參的珍貴相比，商陸味苦，性寒，更重要的是它有毒。

  老嬤嬤眉心緊蹙，心中很是不安：“這不是參片，是商陸？莫非這丫頭是偷偷喝了參湯，被毒死的？”

  東齊帝目光倏然變冷，“宣太醫！”

  太醫看過之後，說參湯中的參片不僅換成了商陸，裡面還被人加了砒霜。

  眾人聞言，都露出驚駭之色。

  楊太后的參湯中有毒，那他們方才用過的湯水中，可有不該放的東西？

  東齊帝反應很快，“去，把所有桌案上的吃食都看看。”

  這事情一位太醫可忙不過來，好在圍獵時候貴人多，太醫院來的太醫和藥童也不少，而且砒霜用銀針便能試出。

  貴妃臉色蒼白道：“何人如此惡毒，竟想害母后？參湯端來不久，下毒之人定然還在圍場內！”

  東齊帝讓侍衛立刻將各處都把守住，不許進出。

  有太醫看過死去的宮婢，道宮婢死於砒霜之毒。

  “想來是她在為太后娘娘熬煮參湯時，嘗過一些，所以才再送來參湯後毒發而死。”蘇嘉言道，“太后娘娘的膳食，應該是有專人負責的，想來要查清誰經手過參湯，並不難。”

  老嬤嬤道：“太后娘娘不喜煙火氣，所以熬煮參湯時，不能在太后娘娘左右。進了圍場後，老奴便讓負責參湯的宮婢找個遠離太后帳子的地方去熬煮。”

  “在哪裡？”蘇嘉言問。

  老嬤嬤道：“在那邊。”

  眾人的眼睛落在她指的方向上。

  洛夕瑤目光冰冷，一言未發。

  蘇嘉言肅然道：“那附近都是哪家的帳子？”

  有侍衛道：“承恩公府、康平侯府、賀蘭王爺還有洛九姑娘的帳子都在那個方向。”

  薑堰面色難看地看了眼康平侯，跪到東齊帝面前：“陛下，臣家中之人都在此處，帳篷中只有隨從，此事絕不是康平侯府所為，臣願意讓人去搜。”

  承恩公也哆哆嗦嗦站起來道：“臣如何會害太后娘娘？也不知哪個壞了心腸的人想趁著圍獵害大家，臣也願意打開帳篷，讓人搜查。”

  賀蘭臨漳道：“參湯在臣等帳子方向熬煮，經過那裡的人卻不只是臣等的人手，到底是太后娘娘的參湯，臣相信從準備到端到太后娘娘面前，參湯不會離開慈安宮的視線。既然如此，只要問問盯著參湯的人，便能知道都誰接近過了。而且參湯中的商陸換老參，可能涉及監守自盜，參湯中的砒霜又涉及暗中下毒……這到底是一件事還是兩件事，得仔細查查才好。不能因為砒霜更毒，就放過監守自盜之人。”

  老嬤嬤的臉青白交加，“賀蘭王爺的意思是太后娘娘身邊有人監守自盜？”

  賀蘭臨漳道：“在事情未查清之前，小王也不清楚，小王只是按常理推測。砒霜都用了，又何必將老參換成商陸？這不是多此一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