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到白水了嗎？”洛夕瑤問。

  金啟月搖頭，“我出來時，還未見白水回去。不過探子說得了白水的消息，正往回趕。”

  洛夕瑤同白水渡河後被捉，當時河上不讓行船，他們也是同船夫好說歹說各種懇求，船夫才同意夜裡冒險相送。

  當然，也不是白冒險，他們給了平日裡雙倍的船資。

  “我同白水渡河時，當地衙門便已不讓行船，不過那時候我以為是他們這樣做是為了抓捕我們，如今看來，是我將自己想得太重要。”洛夕瑤看向瘦子，“七哥讓人給你傳消息的時候，你一定要讓對方把消息帶回去。告訴七哥，祝方王同白延文有聯系，他手中很有可能有東齊帝的國書。”

  洛夕瑤抿唇道：“若我是祝方王，既已出兵，便不會空手而回。他若同東齊帝有約定，便不會傷害沿途百姓，到時候只要讓人沿途查看，便會知道祝方所佔城鎮眼下如何。不殺人是不殺人，可不代表不會搶掠金銀。即便有東齊帝的國書，祝方王也會以將在外軍力有所不受為借口。東齊要借路攻漠北，便不會抓著此等小事不放。只是祝方能為東齊做多少，便不好說了。”

  “會如此簡單？”金啟月皺眉，“他們是把我們當傻子？”

  洛夕瑤道：“他們會造船。”

  “什麽？”

  “造船。”洛夕瑤手指一蕩，“岸邊有那麽多樹，隨便砍砍不就能造船過江？他們又不是同東齊真刀真槍地征戰，造船不過是為了迷惑我們，給真正借路的大軍爭取時間罷了。不信你去看看，白延文領軍是為了拖住我們，也是為了拖住七哥。白延信一定會趁著夜色過江，同真正的東齊軍會合。”

  “啊？”丁振覺得他的腦袋已經裝滿了漿糊，二皇子和三皇子這麽厲害的？洛夕瑤口中的他們仿佛同他認識的……差太多了。

  洛夕瑤喃喃道：“是了，白延信那樣做主要是為了迷惑我。白延文呢？白延文是真的想要金線蠱，因為沒有平氏做後盾，東齊帝顯然更看重白延信了。寧馨死的時候，把白延信手中的藏寶圖偷了出來，白延文真的不知道嗎？他知道！正因為如此，他才將他手中的藏寶圖上交給東齊帝，以博取東齊帝的信任。曹寬沒有跟在白延信身邊，就是東齊帝開始懷疑白延信的證據。如果是這樣，那白延信就不可能是監軍，真正的監軍另有其人。說不定白延信是吸引榮慧大長公主的靶子……東齊帝真是好算計，果然老謀深算。”

  金啟月拉磨的驢子一樣繞著桌案轉了幾圈，“不行，不等再等了，等天黑我就送消息出去。”

  今夜的風有些大，帳子明明離安寧江很遠，可洛夕瑤卻能聽到江水滔滔的聲音。

  她看了下睜著眼睛躺在地上的瘦子，知道他在等，等到子時以後再行動。

  倒是丁振心大，睡得很是香甜。

  忽然，帳子外面傳來兵甲碰撞的聲音，隨即而來的是凌亂的腳步聲。

  “刺客！有刺客！”

  驟然間，有人掀開他們的帳篷。

  洛夕瑤拿起枕邊的燭台便丟了過去，“大膽！何人夜闖本王妃帳子，簡直不把本王妃放在眼裡！白延文和白延信呢？給我滾出來！”

  “賀蘭王妃沒聽到嗎？有刺客。”曹寬一手掀著簾子，一手握住劍柄，帳外喧嘩之聲清晰地傳進帳子。

  金啟月爬起來點燃燭火，昏黃的光把小小的帳子照亮。

  “吵什麽呢？”丁振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迷迷糊糊的視線同曹寬冰冷的眸子相撞，一激靈之下，他瞬間清醒，“曹統領？”

  “有刺客闖入大營，兵士們正在抓捕。我擔心有刺客潛入傷害賀蘭王妃，便過來看看。”

  “看看？”洛夕瑤眉毛一豎，冷哼道：“如今看過了可以走了吧？怎麽？曹統領這是不放心，擔心刺客藏進我帳子？哈！這帳子既沒有屏風，又沒有衣櫥，你瞧瞧刺客來了能藏在哪，指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曹寬在人布置帳篷的時候便來過，可以說他比洛夕瑤還早進來檢查過帳子，為防洛夕瑤暗地裡做什麽，這個帳子的布置極為簡單，一眼便能掃個徹底。

  燭台在床榻邊緣的角落，只要燭火一燃，便能照出床榻下的影子，真藏了人，一眼便能看穿。

  “祝方在對岸虎視眈眈，雖說朝廷已下令禁製船渡江，可誰也不知道祝方會不會有水性高手能遊過來。”曹寬道，“賀蘭王妃身份特殊，您一旦在東齊大營出了什麽事，我們豈不是百口莫辯？您不要覺得我們是在禁錮您，賀蘭王妃應該明白，我們是在保護您。”

  “是嗎？”洛夕瑤懷疑地眯起眼睛，“什麽都是你說的，到底有沒有刺客誰知道？你真要保護我，又何必在河邊讓人抓我？人也是你，鬼也是你。曹統領，你不要覺得是我不信任你，我們如今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隻信我身邊的人，我要讓他出去看看。”

  “瘦子。”洛夕瑤抬了抬下巴，“你去看看白延文和白延信在不在？他們若是在帳子裡，你便問問刺客可曾偷偷潛入到他們身邊刺殺他們。若是他們不在，我就要好好問問曹統領，大晚上的，主帥和監軍都去哪了？”

  金啟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他站起來抱拳道了聲“是”，便整理好衣服走到曹寬面前，“還請曹統領讓一讓，王妃吩咐小的去見東齊皇子呢，曹統領可不要讓小的為難。”

  “賀蘭王妃！”曹寬沉聲道，“外面危險，您這下人一旦出去，出了什麽事您可不要後悔才好。”

  洛夕瑤偏著頭，眼睛無辜地睜大，“我的人在你的地盤出了事我不找你找誰？曹統領真會說笑話！即便有刺客，可外面不是已經在抓了？怎麽？刺客那麽多人不殺，非要殺我的下人？瘦子，快去！我倒要看看，這刺客要刺殺的是誰？”

  “是。”瘦子從曹寬身邊擠出去，大步朝白延文的帳子走去，倒不是不理白延信，實在是白延文的帳子更近，“賀蘭王妃下人求見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