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然有朝陽的光芒鋪灑在了被獸chao摧殘過後,狼藉一片的山坡上。
山洞內光線也亮堂了許多,雖然比不得外面那般明亮,但對於經歷了一夜黑暗的“紅刺”團隊人員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余文生獨自一人坐在那條淺淺窄窄的小溪旁,一邊時刻注意著洞口上方那裡的空隙,一邊伸手輕輕撩起涼沁沁地山泉水,擦洗著那把雪亮的的戰刀。他一身七類戰甲上,盡是斑駁的血漬。不過,剛才他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中,竟然還有心情抽出些許時間,匆匆地洗了洗手臉。
所以目前他整個人看起來除了戰甲上髒兮兮之外,手臉白白淨淨,比團隊中的七名女隊員都要乾淨。
他神se平靜,憂鬱中透著些嚴肅和認真,微微顰眉,似在思忖著什麽。
七名女隊員的眼神,時不時地就會不由自主地看向余文生——以往,他總是一副猥瑣狡詐甚至有些賤賤的模樣,時而玩世不恭,時而賊眉鼠眼、嬉皮笑臉。現在,他卻是這幅令人尊敬的面孔,好像,好像還蠻耐看的。
之前那一連串驚心動魄的戰鬥,讓女隊員們到現在依舊心有余悸,卻也有些難得的輕松和安全感。
是的,有余文生在……
我們可以活下去!
過了會兒,似乎察覺到眾位女生的目光時時向他看來,余文生略有些尷尬羞澀之意,白淨的瘦臉微微泛紅,起身走到堵住了大部分的洞口,忍著熏人yu嘔地腥臭氣息,透過石塊、白鼻綠巨蜥與洞壁間的縫隙,小心翼翼地往外看去,一邊在心中默念術咒,憑借著“藏機陣”的作用,感應一番洞口外附近十幾米范圍內的動靜。
確認外面沒有大型野獸後,余文生松了口氣,轉身走回去,從扔在一旁的攜行具中拿出了一小塊壓縮餅乾和一小袋的高濃縮能量水。
然而,他回到洞口,靠在岩壁上,把戰刀擱在手邊,一邊細嚼慢咽著食物,一邊望著外面,輕聲說道:“趁著現在沒什麽危險,你們趕緊到裡面去,吃點兒東西,我給你們放哨盯著。”
“文生……”
“你先去吃,吃完再來替我們。”
“是啊,你先過去吃。”
幾位女生全都有些感動和不忍心地勸慰道。不過有過之前余文生的jing告和提醒,她們的言語聲都盡量壓低到了極限。
而她們所表達的話語,也是發自內心的。
因為她們知道,隊長是在照顧她們,永遠都把最困難,最危險的事情留給自己。
換做她們這幾位女生,恐怕沒人能做到在一條白鼻綠巨蜥的屍體旁邊吃飯,而且還是一條腦袋和一半的身體通長被砍開,下巴也被直接切掉,血肉模糊、骨肉分離、腸穿肚爛、慘不忍睹的白鼻綠巨蜥!
這玩意兒活得都讓人看見就想吐,更不要說這幅形象了。
余文生頭也未回地擺了擺手。
幾位女隊員還想要說什麽,卻見團長鍾黛玲已然伸手示意大家去洞內安心吃飯——有余文生在洞口守著,比她們所有人加起來安全系數都高。而且,大家不要辜負了隊長的一片心意,早早吃完,早早過來替代隊長。
女隊員們會意,紛紛退回洞內,拿出來時攜帶的壓縮餅乾和高濃度能量水,在洞內遠遠避開洞口的白鼻綠巨蜥,開始進餐了。
只有肖楠楠在拿到壓縮餅乾和高濃度能量水後,猶豫一番便咬著牙往洞口走去。
一直來到余文生身旁,肖楠楠強迫自己忍受住嗆人的腥臭氣息,不去看那條白鼻綠巨蜥的屍體,扭頭望著石壁,一邊故作平靜地細嚼慢咽著壓縮餅乾,一邊小聲地說道:“文生,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等……“余文生給出一個簡單的答案。
此時的他正專心致志的盯著洞外面,而且很奇怪的是,現在他已然沒有了之前那種緊張到極限的心態,反而放松了下來,心裡面很沒出息又不知輕重的打起小算盤——那兩條四眼豺肚子裡有沒有可能長出了能量核?四眼豺進化出的那兩隻變異眼睛還是蠻值錢的;還有那三隻三角鹿,一隻紫牙獾,體內有沒有能量核?三角鹿的鹿角值錢,紫牙獾渾身都是寶……唔,洞口還躺著兩隻三角鹿呢。
想著想著,余文生眼角的余光就瞟到了身旁這條巨大的白鼻綠巨蜥。
這麽大個子了,體內應該有能量核了?這玩意兒的角質鱗甲下面那層皮真值錢哎,六類戰甲的皮質原材料,嘖嘖!
肖楠楠沒想到余文生會給出“等“這樣一個簡單的答案,便詫異道:”等,等到什麽時候?“
“嗯?“余文生回過神兒,淡淡地說道:”如果能遇到軍隊,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可是,如果軍隊的戰鬥打不到這裡來,那就只能等待軍jing搜救隊的出現……或者,等待獸chao徹底退去,我們再離開。“
“我們能回去嗎?“肖楠楠噙著淚問道。
余文生扭頭衝她露出了一個自信滿滿的笑臉,道:“當然!“
“嗯。“肖楠楠就繃著嘴忍著哭泣露出了一抹開心的笑容,就像是一個哭泣著向父母索要糖果的孩童,終於得到了心儀的糖果時那般滿足,喜悅。
余文生扭過頭,望向外面的世界。
他哪兒有什麽信心回去啊?
雖然如今自己的戰鬥力比之上次遭遇獸chao時,已然有了堪稱天壤之別的提高,但那時候是單獨一個人,無牽無掛到處亂跑亂竄,想躲就躲,哪怕是狼狽不堪到極點鑽進野獸的大糞堆裡,也不怕被人看到。
可現在……
身邊有七個拖油瓶。
除了原地等待救援之外,余文生可沒把握帶著她們殺出一條血路,或者上演百裡大逃亡的超級戲碼。
所以,等。
等到搜救的軍jing前來,或者是等到獸chao徹底退去,北郊這片土地再次恢復以往那般之後,余文生再帶領“紅刺“團隊,返回基地市——他大致判斷,遇到軍jing,最起碼要兩天后了;如果遇不到軍jing,等待獸chao完全退去,那就是至少一個星期以後的事情了。
而這段時間內,還必須要保證,活下去。
……
……
在這種壓抑又無時不刻充滿了危險的環境中生活著,即便是每個人都感到度ri如年,但夜se還是如期降臨下來。
山洞中,陷入了黑暗。
不過因為一直都待在洞中的緣故,所以大家對於這種環境下的光線已然非常適應——模模糊糊五六米之內,還是能看到每個人的影子,並且能判斷出對方是誰。
現在,兩晝一夜沒有休息,一直都處在高度緊張中的“紅刺“團隊成員們,一個個全都無jing打采,站著都有可能會睡著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身為隊長的余文生左思右想之後,趁著洞外附近沒有野獸路過,就小聲地吩咐道:“黛玲、嘉欣,你們倆先守好洞口,我要出去一趟……“
“文生,你出去做什麽?“
“我們和你一起去!“
丁嘉欣和鍾黛玲幾乎同時開口道。
余文生搖搖頭,豎起食指示意大家都不要再說什麽,往下按了按手,道:“我是隊長,服從命令……“說罷,他拎著戰刀瞬移到了上方那個小小的洞口處,向外面jing惕萬份地觀察了一會兒之後,瞬移躍出。
洞外,月朗星稀,夜空深邃。
放眼望去,高空中還是有一些或結隊或單飛的凶禽,遠處野獸的嗷叫聲震蕩著傳遍四野……
清晨殺死的四眼豺和紫牙獾、三角鹿,都已經被其它野獸啃噬乾淨,隻殘留了一些皮毛和骸骨。
余文生拎著戰刀,小心翼翼地在附近搜尋著籃球大小的石塊。
他有七類戰甲護體,更是懷揣“藏機陣“法寶,普通野獸遠距離之內不會嗅到他的氣息,而且余文生擁有瞬移的道術,即便是偶爾遇到危險,躲藏起來也不會被野獸循著氣機追蹤到。
由於山坡直接遭受到了獸chao的踐踏摧殘,碎石自然遍地都是。
很快,余文生就集齊了大小差不多的六十四塊石頭,而在搬運這些石頭的同時,他已然按照“殺生陣“陣法行列及陣眼所在位置,把每一個塊石頭都放在了陣眼上,與山洞洞口前布下了一個簡單的”六十四式殺生陣“——屬於是最低級的”殺生陣“了。
沒辦法,原材料不足,時間不夠……
也只能湊合用了。
目的很簡單,憑借著這種簡單的“六十四式殺生陣“,能夠讓偶爾闖至此地,進化等級又不高,膽小的野獸無法靠近洞口,甚至是直接嚇跑了。
余文生估計,這種陣法,連一隻進化到四級的野獸都擋不住。
足夠了!
能夠發動陣法,起到一定的預jing和驅趕作用,就可以代替“紅刺“團隊的隊員們執勤,以便讓她們能夠相互之間輪換著去睡上一覺養jing蓄銳。
陣法已然布好。
余文生站在洞口外,面對著身前這片小小山坡上以古怪圖案形式擺放著的石頭,然後左手呈掌豎起在面門前,輕聲吟誦了幾句術咒之後,蹲下身將右手食指點在了其中一塊石頭上,體內本元透體而出。
一股不被肉眼所見的光流在那塊石頭上震顫了數下後,開始從石頭上流下來,循著“殺生陣“的陣法線路和陣腳,迅速傳遞並且布滿了整個直徑足有是十米的“殺生陣”中——陣法,啟動了!
余文生松口氣,站直身體,遠遠眺望著深邃的夜空,和月華星芒籠罩下的廣袤無垠荒野。
幾隻身形龐大,足有十多米高的巨象擺動著尾巴,如山嶽般在一公裡外的山坡下面晃晃悠悠地走過,它們露著白se的鋒利的巨大牙齒,在月光下灼灼生輝,龐大的身軀更是令絕大多數物種看到後就會心生懼意。
“乖乖!‘余文生暗暗咂舌:”這些巨象,都是進化到七級甚至是八級的強大野獸了,體內應該都有能量核?“
可惜了!
余文生搖搖頭,瞬移至洞口上方所剩狹窄的小洞口,然後稍作歇息,瞬移進入洞內。
“文生……“
“隊長。“
“外面怎麽樣了?有沒有軍隊的影子?“
余文生搖搖頭,神se冷靜地說道:“我在外面查看了下,目前遠處已然有大規模的獸群活動,所以即便是我們周圍近處沒有了危險的存在,但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絕對不能莽撞地逃離。”
“嗯,獸chao的波及面非常廣,持續時間又長,所以大家都要聽文生的。”肖楠楠說道:“我親身經歷過獸chao,雖然只是獸chao退去的時候,而且我也是在外圍,狙殺小型進化等級低的野獸,但獸chao那種強大無匹的余威,也絕非我們這幾個人能夠應對的。
鍾黛玲點頭說道:“文生,你是隊長,大家都聽你的。“
“現在,嘉欣、嘉瑞、薛燕、韓麗、黛玲,你們先休息,我和楠楠、李潔雅三人放哨,四個小時後由你們來換班。“余文生語氣認真地說道:”我們接下來,也許要在山洞中待上很長時間,所以大家必須提前做好心理準備……輪流休息,讓我們始終能夠保持旺盛的jing力和體力,去應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去等待回靈關基地市的那一天!“
丁嘉欣想要說什麽,卻被丁嘉瑞拽了一把示意她別說話。
鍾黛玲也沒有因為她們一組五人,從而推讓說些什麽,當即扭頭帶著大家向山洞深處走去。
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清楚,余文生的安排是最為合理的。
全團中余文生戰鬥力最強,而丁嘉欣、鍾黛玲自然是緊隨其後。安排丁嘉欣和鍾黛玲進入同一個團隊,並且有足智多謀並有過野外生存實戰經驗的丁嘉瑞,一共五個人,戰鬥力自然可觀。
而余文生這一組三個人,肖楠楠不方便使用控火異能,李潔雅整天膽小怕事,其個人戰鬥力又不強……可以說,這一組值班放哨時,萬一真地遇到了野獸的侵襲,那麽能夠順利反擊的,就只有余文生一個人。
但就是他一個人,就足以令人放心了。
如余文生所願。
外面布下的那個簡單的低級的“六十四式殺生陣“雖然沒有獵殺到野獸,但也將那些偶然間闖進陣法裡的野獸們嚇得掉頭鼠竄,遠遠觀望半天后,終究還是不敢再靠近,灰溜溜離去。
這天晚上,一切風平浪靜。
第二天早上,七名女隊員相互詢問了幾句之後,都感到了格外的詫異,怎麽會沒有野獸進來打攪我們呢?
她們甚至覺得,既然一夜時間裡沒有野獸進入……是不是說,獸chao退去了?
“吃飯!“余文生再次來到洞口處,揮揮手示意其她人全都去吃飯。
“隊長,一夜之間都沒有野獸進來,是不是外面已經沒有野獸了呀?要不,咱們回去?“韓麗激動地說道。
李潔雅也點頭道:“是啊是啊。“
余文生瞪了她們二人一眼,道:“你們都帶著望遠鏡了是?那麽,不要厭惡懼怕白鼻綠巨蜥的屍體,走過來,用望遠鏡透過白鼻綠巨蜥屍體和石頭之間的縫隙,向外面看看再說。“
“這……“
兩人猶猶豫豫著。
鍾黛玲神se冷厲嚴肅地說道:“剛才我已經看過了,幾公裡外,各種類的獸群都在荒野中徘徊遊蕩,我甚至看到了幾隻進化到八級的強大野獸,天空中更是有閃電隼和金翅鷹之類的凶禽!“
“那,那就再等等。“韓麗怯怯地低下了頭。
李潔雅委屈地說道:“我想家了,既然現在我們可以說話了,那麽能讓我給家裡打個電話嗎?“
“嗯。“余文生有些歉疚地苦笑著點點頭,他真疏忽了這一點,其實昨天布下了”殺生陣“,再有人戒備jing惕著,誰願意給家裡打個電話都沒什麽特別嚴重的問題,不會招來野獸的注意。
而且,他們現在並不是在磁場紊亂地段,通訊器材和通訊信號不受影響。
李潔雅高高興興地掏出通訊器就往山洞裡面跑去。
而薛燕、韓麗,亦是忍耐不住,拿著通訊器就開始撥打家裡的電話。
余文生皺皺眉,輕聲道:“做好jing惕工作。“
“嗯。“
其她幾位女隊員答應道。
幾秒鍾後……李潔雅最先失望地說道:“沒信號。“
“我這個也沒信號。“薛燕說道。
韓麗更是氣惱道:“我的通訊器壞了,竟然無法正常使用。“
“什麽?“鍾黛玲立刻打開了自己手腕上的通訊器材,結果一看不禁大吃一驚,急忙扭頭對余文生說道:”文生,磁場紊亂!“
“嗯?“余文生皺眉打開通訊手表,點出通訊頁面,發現確實沒有了任何信號,而且很顯然作為電子儀器的通訊手表,功能上已然有了一些問題,比如屏顯會出現亂紋,忽閃等狀況。
媽-的!
余文生暗暗的罵了一聲——早晨剛起來的時候,還看了下手表,並對陣法及所處山洞中的環境情況做了一些感應試探,還沒察覺到磁場紊亂的現象發生。
但僅僅過去一個多小時,當地磁場怎麽紊亂了?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磁場紊亂,就代表著失去了與外界進行聯系的能力;磁場紊亂,就代表著外面的人即便是想要聯系他們,想要搜尋拯救她們,難度也提升了數倍數十倍。
怎麽辦?
“完了!是磁場紊亂地段擴大了!沒人能救我們了。“韓麗低聲抽泣起來。
李潔雅也哭了,看著余文生:“隊長,怎麽辦?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呀……“
“文生。“肖楠楠上前攥住了余文生的手,有些緊張,又有些心疼,心疼的是余文生——他壓力一定很大?感覺擔子好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