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痛痛飛走啦
這些都是卿晏辭告訴她的,她那時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跟這位小殿下有機會見面。
“叫什麽名字?”顏汐淺問。
少年聲音壓得極低,“容司晨。”
顏汐淺翹起二郎腿,“說說看,你到天宮裡來的目的是什麽?”
其實,顏汐淺也大抵有猜測的。
魔族大敗,重傷他們的卿晏辭又身負重傷,是刺殺他最好的機會。
容司晨緘口不語,顏汐淺皺眉,“你說不說?想去天池?”
他立刻搖頭,“我說,我說!我是來刺殺狗賊卿晏辭的!”
“憑你?”顏汐淺不屑。
這兩個字,極大的刺激到了容司晨的內心,他立刻嚷起來,“你瞧不起誰呢?我怎麽了嗎?我很厲害的,告訴你,要不是你陰險狡詐,我未必會輸給你的!”
他聲音太大,顏汐淺不由得擔心,會不會把隔壁睡覺的小祖宗吵醒了。
容司晨仍然不知收斂,“別以為你能打贏我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們魔族裡比我厲害……是和我一樣厲害的有的是,你這樣的修為,應該是天族數一數二的了吧?若是真的兩族徹底開戰,你們根本沒有勝算。不過是靠著一個狗賊卿晏辭強撐著罷了!”
顏汐淺歪了歪腦袋,“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容司晨哼了聲,“我知道,你們天族劃分某某上神,某某長老,你是長老還是上神?”
“我是狗賊卿晏辭的夫人!”
“……”少年呆愣了片刻。
夫人都這麽厲害了?
容司晨心裡一顫,腦子裡連魔族覆滅的已經想象到了。
正當時,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悠悠的腳步聲,而後房門便被推開。
卿晏辭揉著眼睛站在門口,幽怨的喊她,“阿淺!”
這人就算是化成灰,容司晨也認得。
他使出渾身解數,從臥榻上彈起來,一陣風似的朝卿晏辭蹦了過去。
可惜,蹦到顏汐淺身邊的時候,被她伸出來的一條腿絆倒了,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膝蓋撞擊到地面,發出咚的一聲。
而後,容司晨的嚎叫聲便響徹了整個崇華宮。
顏汐淺念了個訣,那人立刻沒了動靜兒,只有兩條小溪似的淚水從眼眶裡不斷了淌下來,暈濕了靈絲。
卿晏辭被容司晨這一嗓子徹底嚎清醒了。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可憐木乃伊,撚著袖子給他擦了擦眼淚。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顏汐淺正覺著他心地善良,又聽到他勸容司晨,“你別哭了,哭得好難看啊。”
這下子,跪著的少年哭得更厲害了。
他被狗賊卿晏辭鄙視了!!!
容司晨的膝蓋跪裂了,哭哭啼啼沒完沒了。
連顏汐淺威脅他,要把他喂魚都不好使了。
卿晏辭倒是挺可憐容司晨的,坐在臥榻前,幫他上藥。
容司晨卻拗著脾氣,不肯讓狗賊碰一下,可他腿疼得厲害,又不敢動作幅度太大。
於是扭扭捏捏的,像是小孩兒鬧脾氣。
“痛痛飛走啦!”瞧著卿晏辭哄人,顏汐淺莫名覺得有趣。
她摸摸少年的頭,道:“時候不早了,你別管他了,早點回去睡覺。”
卿晏辭瞄了一眼躺在臥榻上的容司晨,情緒十分低落,“阿淺,你不和我一起睡了嗎?”
顏汐淺清了清嗓子,什麽跟你睡,跟我睡的?
這還有外人呢,這小子真是說話不分場合。
好在容司晨只顧著疼了,根本沒心思在乎他們倆。
顏汐淺揉揉卿晏辭的腦袋,“一起回去吧,不管他了,讓他自己在這裡。”
這話,容司晨倒是聽到了,嘴巴說不出來,可喉嚨裡還能發出嗚嗚的抗議聲。
顏汐淺才不管他,手指在他脖頸間一點,那人便立刻陷入了沉睡。
她打了個哈欠,確實有些困了,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說好了。
第二日,天還沒亮,隔壁就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顏汐淺揉了揉眉心,想起隔壁還有個傻子。
大概是昏睡訣失效,那家夥醒過來了。
卿晏辭也被吵醒了,帶著一點起床氣,哼哼唧唧的往顏汐淺懷裡鑽。
顏汐淺拍拍少年的背,小心翼翼地抽身。
一出門,隔壁房間門口已經聚集了好些侍女了。
“神女,這屋子裡好像有什麽人。”侍女們紛紛道。
顏汐淺叫她們都散了,這才進了屋。
容司晨疼疼疼地喊個不停,顏汐淺封了他的嘴巴,那人才消停。
可那人一個勁兒地流眼淚,枕頭和被褥已經被他哭濕了大半。
沒法子,顏汐淺隻好封閉了他腿部的直覺,那人這才安分了起來。
解了他嘴巴上的咒術,那人哽咽著哭,還一面抱怨:“你早把我……的傷口封印……封印起來,我就不用痛……這麽久了嘛!”
還成了她的不是了?
顏汐淺翻了個白眼,“又不是我把你膝蓋敲碎的,關我什麽事?”
容司晨咬牙,“要不是你絆我,我怎麽可能摔倒?”
顏汐淺冷哼一聲,“哦?所以我瞧見你要對我男人下手,我還得給你遞個凶器不成?”
少年沉默了起來,是了,他要殺的是這女人的丈夫,好像讓他自生自滅也無所謂。
自知沒理了,容司晨又開始挑刺兒,“你知不知羞恥啊?都已經是有婦之夫了,還在別人面前衣著散漫。”
顏汐淺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才想起來,自己仍舊隻穿了裡衣就出來了。
說來也是,她一貫如此的。
從前在家的時候便喜歡穿這些松垮垮的衣裳,無拘無束。
而後嫁到崇華宮她仍是如此。
崇華宮的侍從小仙們慢慢地都被卿晏辭換成了侍女仙子,更是讓顏汐淺在家裡隨意自在。
顏汐淺敲了下少年的腦門兒,“我看你是在這裡待得舒坦,忘了你自己姓甚名誰了。等會兒我便叫人把你送回刑罰台,天牢裡有的是衣著散漫的。”
容司晨急了,“別,別送我去那地方,陰森森的,好可怕。”
“哦?”顏汐淺眨眨眼睛,壞笑道:“和我有關系嗎?”
少年連忙轉變態度,“姐姐,漂亮姐姐,我說錯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見他態度軟了,顏汐淺這才點點頭,“好吧,你要是老老實實的聽話,我問你什麽,你回答什麽的話,我就不送你回去。”
容司晨連忙點頭,答應下來。
顏汐淺回屋穿外衣的時候,卿晏辭已經醒了。
他大張著兩條手臂,“阿淺,抱。”
顏汐淺見他眯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便也順著他,抱了抱他。
少年靠在她懷裡,哼哼著說:“沒睡好。”
顏汐淺拍了拍他後背,輕聲說:“那你再睡一會兒,好不好?”
卿晏辭點點頭,“阿淺陪我。”
“怎麽這麽粘人?”顏汐淺嘴上抱怨,語氣卻輕快,臉上更是帶著淺淺的笑意,十分寵溺。
不得不說,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還不錯。
“好不好嘛?”少年撒嬌。
顏汐淺欣然答應,“好,陪你陪你。”
刑罰台的事情,天君應該會處理妥當的,實在用不著她來摻和。
容司晨的身份也已經知曉了,那個軟骨頭,想問出來點什麽也不是難事,還是交給其他人去做吧!
顏汐淺向來懶散,此番若不是孟雲找她幫忙,這些事情她也不願意插手的。
如今孟雲在休養,有關容司晨的事,自然是有其他人接手的。
她就好好的留在家裡哄哄小孩子好了。
陪著卿晏辭一直到晌午,顏汐淺便準備押著容司晨往天君殿去。
奇怪的是,她一進入那間屋子,便看到容司晨正坐在臥榻上,雙目微紅,死死的盯著她。
顏汐淺皺了皺眉,這小子又要發狂了?
好在容司晨身上的靈絲都完好無損,一直禁錮著容司晨,那人倒是沒有變成魔獸。
顏汐淺越發奇怪,昨晚和今早,容司晨都很正常。
為何突然間發狂,實在是讓人不解。
更奇怪的是,隨著顏汐淺的靠近,那人的眸子越發的紅了起來,牙齒也慢慢的尖銳起來,從嘴邊露出獠牙。
“容司晨?”顏汐淺不確定他現在還有沒有意識。
那人像是沒聽到,只是一個勁兒的齜牙,甚至從臥榻上彈跳起來,整個人做獸狀,雙手雙腳匍匐著,狠狠的看著她。
靈絲禁錮了容司晨的野蠻,倒是沒有讓他掀起什麽風波。
顏汐淺見他這樣,更覺得不能留他在崇華宮。
若是他趁著發狂對卿晏辭下手,後果不堪設想。
顏汐淺收緊了靈絲,將人捆成圓團,而後即刻送往天君殿。
卿晏辭不肯跟她分開,吵著鬧著要跟著。
顏汐淺瞧著被綁成粽子的小魔獸,心想也沒什麽危險,也就沒有狠心拒絕他。
少年歡歡喜喜的牽著顏汐淺的手,腳步輕快地往天君殿去。
這一路上,遇上了不少仙子,瞧見晏辭上神那副不值錢的樣子,個個痛心疾首。
可卿晏辭卻絲毫不在意,滿臉都是甜膩膩的笑容。
正巧,天君召了孟雲前來問話,此時正在天君殿裡。
聽聞顏汐淺和卿晏辭前來,便直接叫兩人進來。
孟雲瞧見兩人緊握的手,藏在白色長袖下的手捏成了拳頭。
肩膀處的骨頭還沒有恢復,此刻隨著手臂過度用力,而產生鑽心刺骨的疼痛。
一見孟雲,顏汐淺便想起昨日天君所說的那些話。
相處了這麽多年的好友,居然和自己的丈夫有過一段關系。
這讓顏汐淺備受打擊。
可不管怎麽樣,這並不是孟雲的錯,畢竟她拒絕了和卿晏辭的婚約。
說到底,孟雲對卿晏辭,大約是沒有那種感情的。
這般想著,顏汐淺倒覺得心裡松快了不少。
“孟雲,你身子好些了沒?”顏汐淺關切道。
少女勾唇淺笑,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了,睡了一覺,脖頸上的疼痛已經好了。”
顏汐淺點點頭,“那便好。”
卿攬月坐在大殿之上,語氣頗有威嚴,“此事本君已經細細的調查過了,並未發現可疑之人。整個刑罰台上上下下不在少數,若是要從中查出奸細,恐怕為難。”
孟雲道:“此番諸事皆為刑罰台監管不力,小仙日後必當嚴格監管,不再縱容此等事情發生。”
卿攬月輕描淡寫的看了孟雲一眼。
他做天君的這些年,對人心的探查和審視已經煉化的爐火純青。
這個孟雲,絕對不是善茬。
再加上當年的事情,旁人不相信年幼的卿晏辭,可他這個兄長,深知自己的弟弟是什麽樣人,他所說的話,絕不是空穴來風。
卿攬月鳳眼微微眯了起來,道:“既然是刑罰台有錯,便由刑罰台自行處置,捉出暗中幫助魔族之人。”
孟雲俯首稱是。
顏汐淺想替孟雲辯解幾句,可一抬眸,對上了卿攬月的雙眼。
那人微微搖了搖頭,顏汐淺怔愣一刹,把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既如此,你便退下吧,若是查明了真相,速速來向本君稟報。”
孟雲拱手起身,“是,天君。”
待孟雲離開之後,顏汐淺不解地問道:“孟雲也是受害之人,為何要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雖然顏汐淺不喜歡過問天族的政務,也從不在意這些。
但她對卿攬月這人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無論是從卿晏辭嘴裡聽到的,還是從蕭染星嘴裡聽到的,他都是個天生做天君的料。
是以,顏汐淺不認為,他會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草草了事。
卿攬月扶著案台站起身來,左右搖晃了下腰身。
這會兒殿裡也沒有外人,他便不必那般板板正正,隻怎麽舒服怎麽來。
他緩緩走下殿來,伸手勾了勾卿晏辭的下巴,逗小狗兒似的逗著他。
少年不滿的躲了躲,嘴裡喃喃著,“討厭!”
卿攬月卻不以為意,甚至哈哈的笑了兩聲。
卿晏辭氣呼呼地往顏汐淺身後躲。
那人這才正色說道:“其實,也不是一點都沒查到。”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
卿攬月道:“明面上查起來,自然是什麽也找不到的,但我私下裡派人去旁敲側擊地問了問。這一問之下,可發現了大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