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顏君瀾此刻在眼前,她真真是恨不得當著程微微的面,狠狠的揍那小子一頓,也好讓程微微能解解氣。
顏汐淺安慰著她,“別哭了別哭了,你是個好孩子,都是……都是君瀾的不對,是他對不住你,你別哭了。”
程微微卻更加大聲的哭起來。
顏汐淺心裡鬱悶,也不知道這丫頭在家裡隱忍了多久,怕是因為爹娘的責罵,連哭都不敢哭吧!
顏汐淺沉沉的歎息,“好了好了,微微,現在選擇權在你手裡,你想他去還是留,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情,你不必難過,只要好好的想清楚,到底你想要的是什麽。”
程微微搖了搖頭,聲音顫抖道:“不是的,我從來……從來就沒有選擇……的余地,一直以來,選擇的人都是他,都是他!就算是現在……就算是我這樣鬧,他也根本沒有跟我道過歉,根本……沒有半點悔過之心。阿姐,你不要……你不要再騙我了。”
她竟然都不敢相信顏君瀾後悔了。
顏汐淺拍著她的後背,道:“傻丫頭,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既然喚我一聲阿姐,我便真的做你的阿姐,我不會騙你的。說來可笑,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君瀾方寸大亂的樣子。今日不是我自己要來,是他央求我來的。”
聽了這話,程微微惶惶然的抬起頭來,不可思議的看著顏汐淺。
“是真的嗎?”她哽咽著問。
顏汐淺無奈的笑一笑,道:“當然是真的,實話同你說,就在你和君瀾吵架的第二天,我和晏辭去找你。那時候我勸著君瀾把你追回來,他還口是心非,氣得我不再管他了。這一次,是他來找我,遮遮掩掩的讓我來問問你的情況,他還說你要和別人在一起了。”
程微微似乎是很怕被誤會,她連忙搖搖頭,道:“不是的,我和趙雲霄不是那樣的。”
果然,顏汐淺就知道,程微微這樣情深意重,對顏君瀾又是一往情深,怎麽可能說變心就變心呢?
她忙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就算你不解釋,我也知道那一定是個誤會。且不說別的,單單是你這一根筋的感情,便也不會這麽快就投入別人的懷抱。”
程微微垂下眸子,仍舊低聲解釋道:“我和趙雲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和他……只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意。我之所以……之所以和他相看,是因為……我爹娘逼得太緊了。”
顏汐淺隱約猜到了這種可能,越發為顏君瀾捏把冷汗。
看樣子,程微微的爹娘的確很不看好顏君瀾,而且希望程微微能早點嫁給別人。
眼下顏汐淺也只能安撫程微微,道:“你放心,我回去一定把這件事跟君瀾解釋清楚。你放心,他明日一定來,或者如果你著急,我今晚便讓他過來。”
程微微抓著顏汐淺的衣袖,咬著下唇搖了搖頭,“我……沒有那麽著急,都聽阿姐的,我都聽阿姐的。”
嗐,顏汐淺在心裡暗暗的歎氣,這丫頭一定是愛慘了顏君瀾,在某些程度上和晏辭的確很相似。
她對於程微微的憐惜,有一半是出自於程微微和卿晏辭的這點相似。
顏汐淺輕輕撫著程微微的發絲,道:“你放心,只要你心裡對他存有希望,這事兒便好辦。而且,君瀾有一個決定,由我說出來不太好,還是等明日他親自告訴你,你知曉了一定很開心。”
程微微露出訝異的表情,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
顏汐淺想,只要她稍稍有一點自信的話,應該就會猜到她的意思才對,只不過這個陷入戀愛中的少女,顯然沒有這樣的自信。
不過這樣也好,驚喜若是猜到了,也就算不上什麽驚喜了。
顏汐淺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之後的事情,可都要看顏君瀾的了。
只不過,她很有種預感,顏君瀾那小子搞不定程微微這一家子。
眼下,也只能且看他對於程微微,有多大的決心了。
顏汐淺從程微微這裡離開,天色已經漸暗了。
她剛出了府門,便瞧見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顏君瀾,另一個便是抱著小金蛋的卿晏辭。
顏汐淺有些驚訝的笑起來,“你們怎麽來了?”
顏君瀾的話,顏汐淺倒也可以理解,畢竟他現在是熱鍋上的螞蟻,如此忐忑不安,等著一個答案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卿晏辭卻也跟著來了,按照這倆人互相看不上的那個勁頭兒,不該如此。
卿晏辭道:“本來是做好了飯菜,準備在家裡等你回來的,可是君瀾……擔心你吃不上熱飯,所以著急來接你回去。”
聽了這話,顏汐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話說出來,誰會相信?
這小子明顯就是等不及了。
見顏汐淺笑了,顏君瀾很是不滿的瞪了她一眼,道:“有什麽好笑的?”
顏汐淺眉眼彎彎,道:“我自然有我想笑的,我笑某人要完了。”
這番話讓顏君瀾心裡頓時梗了一下,很有種窒息的感覺。
他眉頭皺緊,壓低聲音道:“她……不願原諒我?”
顏汐淺笑嘻嘻道:“我餓了,沒力氣回答問題,可怎麽辦呢!”
卿晏辭倒是很配合她,“走,回去吃飯,我做了你愛吃的麻辣魚頭。”
兩人對視一眼,當真旁若無人似的走了。
顏君瀾連忙追上去,他心裡焦躁不安,“阿姐,到底怎麽樣?”
這會兒知道著急了,顏汐淺忍不住低笑,道:“真想知道?”
顏君瀾繃緊了唇,點了點頭。
顏汐淺笑道:“明日去了好好表現。”
這話已經足夠清楚了,若是程微微不肯原諒,他連登門的機會怕是都沒有。
既然阿姐這樣說了,自然也就意味著程微微願意原諒他。
顏君瀾在心裡松了口氣,道:“阿姐嚇我?”
明明是有轉機,顏汐淺卻說什麽他完了之類的話,嚇得他心裡突突亂跳。
顏汐淺卻聳聳肩,道:“我說的又不是指微微,你可要知道,微微家裡一家子長輩,可都看不上你呢。”
這話讓顏君瀾怔在原地,片刻後才回過神來,追上顏汐淺和卿晏辭的步伐。
他警惕道:“這是什麽意思?”
顏汐淺歎了口氣,抬手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道:“笨死了,怎麽還聽不明白?就是說,雖然程微微有心原諒你,但是她家裡的長輩都很不看好你們,想方設法的要拆散你們呢。”
這讓顏君瀾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卿晏辭。
他恍然想起了之前卿晏辭因為發病,把顏汐淺休了的事情傳到南海,家中的長輩,包括他這個弟弟,都對卿晏辭恨之入骨。
這一點,顯然是顏君瀾沒有預料到的,和顏汐淺一樣,他本能的覺得,這種事,只要雙方你情我願,便足夠了,可事實上,遠非如此。
顏君瀾倒吸了一口涼氣,沉默了。
顏汐淺拉著卿晏辭的手晃了晃,她道:“晏辭,要是你家中長輩還在,說不定也一樣討厭我。”
卿晏辭一愣,十分溫柔的搖搖頭,道:“不會的,阿淺很好,我爹娘也都是很和氣的人,他們一定會很喜歡阿淺的。”
顏汐淺隻當他是在安慰自己,於是靠在他肩頭,道:“你倒是會哄人。”
卿晏辭卻道:“我沒有哄你,是真的,我爹娘對我的唯二期望,第一是戒掉對胡蘿卜的偏愛,第二是盼著我娶上媳婦兒。阿淺把他們的心願都實現了,他們會很高興的。”
顏汐淺撇撇嘴兒,笑道:“你還敢說,你的胡蘿卜戒掉了嗎?”
那人下意識的摸了摸懷裡的乾坤袋,抿著唇沉默了。
見他這副護食的樣子,顏汐淺實在是無語。
真不知道他怎麽回事,年紀越大,越喜歡胡蘿卜。
八歲的時候輕而易舉就拋之腦後了;十九歲的時候,也慢慢糾正了過來;兩百歲的時候,雖然有點困難,但是還是能轉移注意力,也並不這麽偏執於胡蘿卜。
如今可倒好,這六百年裡,他是為胡蘿卜癡,為胡蘿卜狂,為胡蘿卜框框撞大牆!
卿晏辭小聲道:“已經好很多了,我以前……”
他剛想說自己以前有多偏執,又怕顏汐淺不愛聽,立刻打住了。
顏汐淺斜了他一眼,道:“算了,你有一點小癖好倒也罷了,但你若是敢如從前那般,夜裡還摟著胡蘿卜睡覺,我饒不了你。”
說著,她握緊了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人笑盈盈地說:“不會的,不會的。”
他之所以摟著胡蘿卜睡,還不是因為他不敢染指他心愛的姑娘嗎?
如今溫香軟玉在懷裡,他怎麽會去抱著個冷冰冰的胡蘿卜?
“我說你們兩個,真當我不存在嗎?”顏君瀾皺著眉頭怒聲道。
這兩人實在是有夠過分的,他正火燒眉毛呢,這倆人倒好,竟然在他面前旁若無人的秀恩愛???
顏汐淺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還不回去,打算晚上再蹭一頓飯不成?”
顏君瀾:“……”
不光秀恩愛,還要趕他走!
顏君瀾氣呼呼地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見他走遠了,卿晏辭問:“就這麽讓他回去,沒關系嗎?”
他還以為阿淺會給顏君瀾制定些什麽作戰計劃之類的。
顏汐淺笑著搖搖頭,道:“沒關系,只要君瀾這小子態度端正些,微微那邊肯定是沒問題的。不過微微的家裡人就不好說了,我今日同微微的祖父程昱長老談了談,他的態度還挺堅決的,若不是我懇求,他怕是連讓顏君瀾去道歉的機會都不會給的。”
卿晏辭緩緩點頭,平和分析,“平心而論,君瀾的確在待人處事上很高傲,這樣的人,很難相處,也很難讓人覺得是個良配。”
這人還有臉說別人呢?
顏汐淺忍不住笑出了聲,道:“我怎麽聽說,有人成婚之前也蠻高傲冷漠的,你說,這個人是誰呀?”
她笑嘻嘻的歪著腦袋看他。
看得那人很是難為情的樣子,顏汐淺更覺得好笑。
卿晏辭垂著眸子,低聲道:“那些都是有原因的。”
顏汐淺挑了挑眉,問道:“什麽原因?說來聽聽。”
那人抿了抿唇,道:“因為在軍中待久了,我……只知道怎麽訓斥屬下。身份原因,不得不冷臉相對,這是兄長說的,如果太和氣根本鎮不住手下的兵將,要有威嚴。”
顏汐淺想起了之前曾經聽江流雲和陸青嵐說起過卿晏辭在軍中的表現,不由得覺得這人像是人格分裂了似的。
顏汐淺衝他眨眨眼睛,道:“是挺有威嚴的,凶一個給我看看。”
她笑盈盈的看他,讓卿晏辭實在是做不出凶巴巴之相。
反倒是……讓卿晏辭的心砰砰砰跳了起來,他抿了抿唇,眼睛微微有些出神,視線始終落在顏汐淺一張一合的薄唇之上。
顏汐淺很快就留意到了他的視線,忍不住想笑。
“想親?”顏汐淺直白地問他。
那人一怔,面上紅了紅,很有些難為情。
顏汐淺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瓣,道:“要親嗎?給我凶一個看看,我便給你親,怎麽樣?”
卿晏辭撇開眸子,低聲道:“怎麽……怎麽凶?”
正當這時,一直被抱在懷裡,默默的小金蛋開了口,“爹爹真笨,凶就是……啊嗚!!!”
那小家夥裝模作樣的嚎叫了一聲,惹得顏汐淺笑了起來。
更好笑的是……卿晏辭竟然真的學著小金蛋的樣子也叫了一聲。
“啊嗚!”卿晏辭一本正經的喊了一聲。
顏汐淺怔愣了一瞬,片刻後才回過神來。
而因為她的怔愣,讓卿晏辭紅透了一張臉。
他別別扭扭的撇開視線,難為情到了極點。
顏汐淺忍不住笑了笑,道:“是……挺凶的。”準確來說,應該是挺萌的。
她越是這樣說,卿晏辭越是無地自容,很是尷尬,“別說了。”
顏汐淺笑著踮起腳尖湊上來輕輕的吻了吻卿晏辭的嘴唇,“不說了。”
那人耳根子紅了紅,垂下眸子,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