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果然被老皇帝囚了。”白九霄明顯沉了呼吸。
“你知道龍翔宮的密室嗎?”她問寧時遷。
寧時遷還在想這件事。
雖然早有猜測,但依舊對自己的父親存著幾分往好處想的希冀,到頭來,真是一件一件都令他失望。
聽到白九霄在問自己,他怔怔回神,搖搖頭:“從未聽說過有密室。”
白九霄也並不意外:“若聽說過,就不叫密室了。”
“嗯,想找到此密室,難度不小,龍翔宮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尤其是內殿,連龍翔宮自己的宮人都不得隨意入內。”寧時遷語氣凝重。
“只能好好謀劃了。”
白九霄定定望著桌上藥方好一會兒,回神抬眼,看向寧時遷:“至少,可以讓德妃娘娘出來見天日了。”
*
在四王府的地下室裡,白九霄第一次見到德妃。
是個長得極美、慈眉善目,看起來就很好相與的女人,除了因為常年久睡,沒怎麽見陽光,膚色有些過於蒼白。
看到白九霄,就拉了她的手:“孩子,聽說是你救了本宮?”
邊說,邊拉著白九霄,對她上上下下打量。
第一次被人這樣,白九霄難免有些僵硬。
寧時遷在邊上看著笑,跟白九霄道:“母妃是自己人,在她面前,不必拘謹。”
白九霄沒做聲。
她想說,她是拘謹嗎?
她是不習慣。
“我探探娘娘的脈。”她順勢反握了德妃的腕,指腹撫上。
片刻,點點頭:“恢復得很好。”
德妃卻還在打量著她的臉。
“涼衍跟本宮說,逐顏是皇上的細作,大婚當日已死,現下是你在扮四王妃,你這是戴著仿逐顏的人皮面具吧?”
白九霄“嗯”了一聲,將手撤回。
“能看看你的真實容貌嗎?”德妃問。
末了,又笑著補了一句:“孩子別誤會哈,本宮只是想看看,能讓涼衍這般上心的人,到底長什麽樣子,畢竟,本宮曾以為,本宮這兒子是唐僧轉世,這輩子與情愛無緣呢。”
白九霄看向寧時遷,不知道他跟德妃將實際情況說到了哪種程度。
“我跟母妃說了,你扮做逐顏,是為了尋師父思涯,而我是因為私心,真想你做我的四王妃。”寧時遷道。
白九霄眼睫顫了顫,不意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出來。
見他並沒有阻止的意思,又想起剛剛他說,母妃是自己人,便抬手揭下了臉上的面皮。
如畫的眉目入眼,德妃瞳孔一斂,身子往後一晃。
寧時遷眼疾手快把她扶住。
“你是.”德妃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失了血色,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白九霄:“你是白九霄的何人?”
寧時遷和白九霄也都很意外。
尤其是寧時遷:“母妃認識白九霄?”
雖然白九霄早就盛名在外,但自己沒去大趙之前,也未曾見過她真正容貌。
而他母妃已昏睡多年,更不可能見過。
德妃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算認識,是曾見過他的畫像,那是多年前了,那時凌將軍還未身故,我在他家看到的,他說,此少年名喚白九霄,才十六歲,驍勇善戰,是個用兵奇才,大趙的軍隊在其帶領下就無敗績了,我當時覺得好厲害,所以記下了那張臉,你跟他如此酷似,你們是什麽關系?”
白九霄看看寧時遷。
寧時遷抿唇默了默:“既如此,兒臣就不瞞母妃了,她就是白九霄。”
既已看出跟白九霄酷似,他不實言,他母妃肯定也會自己去查,不如直言,免得引起什麽不必要的糾複。
“她是白九霄?”德妃極為震驚、震撼。
“所以.是女扮男裝?”
“嗯,”寧時遷點點頭:“關於她的事,兒臣會細細跟母妃道來,但母妃千萬不能對外透露分毫,在世人眼裡,白九霄已是一個死人。”
德妃蒼白著臉點頭。
*
寧時遷送德妃回房,白九霄知道他們母子二人有話要說,就沒有陪同。
寧時遷回來的時候,見白九霄正坐在桌旁手執毛筆在寫字,一會兒冥思,一會兒落下幾筆。
唇角一彎,他走過去,自背後輕擁住她:“寫什麽?”
話出口,才發現她不是寫,是在畫:“沒想到,你不僅擅岐黃,還擅道術。”
“什麽道術?”白九霄不解,扭頭問他。
他順勢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指指她畫的那不知為何物的東西:“你這難道不是在畫符嗎?”
白九霄:“.”
低頭瞅瞅自己畫的。
“哪裡像符?”
“鬼畫符。”寧時遷道。
白九霄:“.”
見她很不解的樣子,寧時遷笑:“所以,你到底是畫什麽呢?”
“龍翔宮。”
“你畫的是龍翔宮?”寧時遷難以置信。
白九霄不意他反應那麽大:“不然呢?我知道肯定很多遺漏,但我也隻去過三回,只能根據記憶畫一畫,你一會兒添一添就是。”
“不是遺漏的問題。”寧時遷汗噠噠,然後就忍不住笑了,低低笑出聲來。
白九霄莫名:“那是何問題?”
“是你畫得絲毫看不出是龍翔宮的問題,”寧時遷真的被她愉悅到了:“你這畫功真的.不敢恭維。”
白九霄倒也不氣,鼓鼓嘴,將筆遞給他:“你來。”
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笑話,那次畫西山的栗子林,愣是被仝泉看成了她在臨摹茶葉罐上的喜上梅梢圖。
然後,石五和袁柱的幕後之人也應該是沒看出那張圖指的是栗子林,搞得她的人在那裡鬼影兒也沒等到一個。
寧時遷忍俊不禁,松開她走到邊上坐下,重新鋪了一張紙,伸手接過筆。
“總算有個你白九霄不會的東西。”
蘸墨落筆。
白九霄看著他畫。
寧時遷忽然筆一停:“對了,我剛剛把你的情況,以及我們的事都給母妃講了,你放心,母妃人很好,對你沒有一點意見,只有心疼。”
白九霄點點頭。
其實,她根本沒去想這些,只要不將她的身份說出去、不給她使絆子就行。
而她很清楚,德妃是肯定不會將她的身份說出去的,畢竟她現在跟寧時遷是一條船上的人,她若暴露,他也脫不了乾系。
至於德妃怎麽看她,對她有沒有意見,滿意不滿意,她並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