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極端手段所引發的黑色幽默

  季前賽的訓練營裡，希臘學院全然變成了比爾·菲奇的宰殺廠。

  他的意志在裡面代表著一切。

  比爾·蘭比爾沒有因為上賽季東部決賽的好表現而得到菲奇的好臉色。

  事實上，菲奇不給任何人好臉色。

  蘭比爾是他重點打擊的對象。

  第一天的訓練，他不止一次地朝蘭比爾咆哮：“比爾，你跑得像大象一樣慢。你不能跑得再快一點嗎！是不是沒吃飽飯！你這個娘娘腔！”

  精疲力竭和沮喪的蘭比爾知道菲奇在刁難他，他抱怨道：“我跑不動了！”

  “你真是個沒用的廢柴！”菲奇罵道。

  拉爾夫·桑普森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事情發生，這位年輕的超級新星已經清楚地收到了這一信息:費奇和凱爾特人是認真的。

  “要是不想被罵，就要比任何人都拚命。”

  路易提醒他。

  桑普森開悟了，從第一天起他就比任何人都跑得快，對抗上也比其他人都更凶。

  路易的示意下，隊裡的老將都沒和桑普森較勁。

  盡管桑普森的天賦是瞎子都能看到，但他並不是菲奇所喜歡的那一款內線。

  對他來說，桑普森這個型號太“潮”了。

  只是桑普森作為和伯德同級的新秀加入球隊，沒犯什麽錯誤，只是打法不討他喜歡，他也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喜好就真的去折磨桑普森。

  於是，他把他的意志強加在蘭比爾和戴夫·考恩斯的身上。

  蘭比爾是一塊死豬皮，不論菲奇怎麽施壓，他都不曾皺過眉頭，只是不斷地揮灑他身上的負能量。

  考恩斯很堅強，自尊心強悍，經常和菲奇在訓練場上吵架。

  有幾次菲奇的話涉及了考恩斯的底線，眼看要打起來，還是路易和伯德等人出面把人拉開才休止。

  路易看得出來，考恩斯對菲奇的忍耐已經抵達極限。

  菲奇絲毫不把這位老一代的凱爾特人放在眼中，無論什麽事情，首個責罵的都是蘭比爾和考恩斯。

  考恩斯認定，菲奇是借這機會向他的報復，因為當年正是他率隊終結了裡奇菲爾德奇跡。

  時間一長，菲奇自己都感覺無趣了。

  教訓蘭比爾，就像一拳打在沙包上。

  對付考恩斯，雖然場面很火爆，但他並不能討到什麽便宜。

  可是他每天都很生氣，因為球員經常會跑錯戰術，這讓他火大，他需要出氣包。

  令人驚訝的是，菲奇竟然把怒火轉向了NBA史上最偉大的球員之一，也許還有史上最偉大的大學籃球運動員皮特·馬拉維奇。

  新賽季開始前，馬拉維奇剛剛結束了他的夏訓。

  他的身體處於最佳狀態，雖然上賽季讓菲奇罵的對籃球失去信心，但這位當年曾被全美球迷所追捧的巨星，仍想為了冠軍的夢想全力一搏。

  他不只是回來了而已，還想競爭首發。

  馬拉維奇能打兩個後衛位置，要爭首發的話，等於是有兩個機會。首發一號位屬於阿奇博爾德，首發二號位屬於約翰·朗，休賽期球隊又交易來了蘭迪·史密斯，競爭更加激烈。

  馬拉維奇處在艱苦的競爭環境下，他很堅強，競技狀態蒸蒸日上，即使打不進首發，他也能給球隊創造許多意想不到的價值。上賽季，當阿奇博爾德、馬拉維奇和伯德同時在場的時候，凱爾特人的陣地戰進攻是賞心悅目的。

  他們不需要戰術，彼此對視一眼就能把球玩出花來。

  對馬拉維奇來說，生活並不總是美好，突然間，菲奇把一身的怒火都發泄到了他的身上。

  他把馬拉維奇稱為“長發怪胎”、“麻風病人”。

  苛刻地要求馬拉維奇去做他現在已經不能做到的事情。

  看見菲奇那麽對待馬拉維奇，K.C·瓊斯很難過。

  “皮特在進攻和防守上都很努力，他不應該被那麽對待。”這話是K.C對路易說的。

  他希望路易阻止菲奇。

  路易卻看得出來，菲奇找馬拉維奇的茬，純粹是為了發泄個人怒火，而不是不喜歡馬拉維奇。馬拉維奇很冤枉，但他是這支球隊裡少見的幾個無根之木。

  上賽季凱爾特人在與76人的競價戰中贏得了他，他是即戰力，是雇傭兵，是來幫助球隊爭冠的。這裡沒有他的朋友，也許考恩斯算一個。但考恩斯自己都是菲奇的眼中釘，哪來的能力保全他呢？
  路易沒有行動，就像已經對菲奇的暴虐習慣的其他人。

  訓練營即將結束之際，馬拉維奇自覺已經無法再承受菲奇給予他的壓力。

  他打了一個電話給幾年前差點被凱爾特人選中的傑夫·賈德金斯（Jeff Judkins SG）。
    兩人在猶他當過隊友。

  馬拉維奇告訴他的老隊友，他準備退役。

  這讓賈德金斯大驚，因為馬拉維奇處於爭冠級別的球隊，經過休賽期的補強，凱爾特人很有機會在新賽季奪冠。

  成為NBA總冠軍是馬拉維奇的夢想，怎麽能在這裡半途而廢？

  絕望的馬拉維奇說出了那句後來被賈德金斯轉告給《體育畫報》記者的話：“你不明白，那家夥已經把籃球從我的靈魂中抽走，我不再喜歡打球了。”

  馬拉維奇不是第一個對菲奇有這種想法的球員，甚是推崇菲奇的伯德在退役之後承認，如果菲奇一直在凱爾特人執教，他會在新秀合同結束後就想辦法轉會。

  那天之後，經過一個艱難的上午。

  菲奇主持了一場強度極高的對抗賽，桑普森在這場比賽裡表現出色，沒有人能防得住他的進攻。

  馬拉維奇卻悄然來到路易身邊，告知了他的決定：“路，這將是我參加的最後一堂訓練課，我要退役了。”

  “等等，皮特！”

  路易沒想到菲奇真的能把他逼到受不了。

  “再考慮考慮吧？”路易自知他能做的不多。

  馬拉維奇慘然地笑道：“我在這裡沒有過過一天開心的日子。”

  馬拉維奇之所以將他的決定告知路易，是因為這個年輕的小鬼是凱爾特人隊裡唯一對他表現過關心的人。

  路易改變不了菲奇的鐵腕風格，但他會想方設法地緩解眾人的壓力。

  每個人都感激他，包括馬拉維奇。

  但他已經走到頭了，無法再堅持下去。

  或許，當初加入費城會更好，但人一旦選錯了路，就很難回頭。

  路易急忙把馬拉維奇的決定轉告奧爾巴赫，再由奧爾巴赫通知菲奇。馬拉維奇的簽約是奧爾巴赫當初花了大力氣談下來的，他沒想到菲奇根本就不知道怎麽使這把手槍。

  他不但不會用，還把馬拉維奇當成了出氣筒。

  終於，他讓馬拉維奇崩潰了。

  菲奇似是有感他對馬拉維奇太過嚴厲，於是請出後者在這支球隊裡唯一的朋友戴夫·考恩斯去勸他回心轉意。

  考恩斯滿口答應，大家都期待他把馬拉維奇勸回來。

  而後，充滿諷刺意味，又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發生了。

  考恩斯回來之後，他非但沒有說服馬拉維奇改變心意，而且，他被馬拉維奇說服了。他和馬拉維奇一樣，都被菲奇奪走了繼續打比賽的熱情，他也不想打了。

  在凱爾特人乘坐大巴準備去打季前賽的時候，考恩斯公布了自己的決定，然後帶上自己的東西從大巴上離開。

  奧爾巴赫知道考恩斯只要做出決定就不會管別人怎麽想。

  就像幾年前他第一次退役。

  他是個任性又堅定的人。

  兩位在未來當選NBA歷史50大巨星的球員，明明處於尚可一戰的年齡，且都有爭奪冠軍的意願，卻都被菲奇的過分壓迫逼得提前退役⑴。

  目睹兩位巨星以這樣的方式離開球隊，菲奇的所作所為已經令許多人不滿，但他們的身上還背負著奪冠的壓力。

  短期內，菲奇的高壓和鐵腕仍然可以主宰球隊。

  可是這種運作方式能夠維持多久呢？
  路易發現，這家夥真的是拉裡·布朗之前的拉裡·布朗。他比布朗好的地方，是有股子教父屬性。能找出自己需要的球員，有做交易的頭腦，並且，具備像布朗那樣，只要給他一堆用的趁手的球員，就能把陷入低谷的球隊帶出坑的能力。

  可是他的手法太過粗暴和嚴苛，所以總是不能長久。

  路易能做的，就是引以為鑒。

  考恩斯和馬拉維奇的離隊，讓凱爾特人的陣容深度受到不小的打擊。

  但是，也成為了蘭比爾和桑普森的機會。

  新賽季，蘭比爾會坐穩首發中鋒，桑普森則會消化掉一部分考恩斯挪出來的時間。馬拉維奇的空缺將由蘭迪·史密斯填補。

  少了兩位暮年50大，凱爾特人的陣容仍舊稱得上是鼎盛。

  要不是菲奇太能作，這支球隊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死角。

  ⑴這一段基本是史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