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沒那麽糟糕

  “我建議讓維拉克同志先回來。他的身份太過特殊了，把他留在冒牌組織裡，時間一久難免會出現什麽風險。萬一在揭發冒牌團夥時，他的身份被發現，到時候必然會讓民眾們以為這事確實與我們有聯系，所有的東西就更解釋不清了。”老梅倫認為首先要做的就是讓維拉克回來，他們派人在外圍暗中監視。

  “他貿然離開恐怕會引起那些人的懷疑與警惕，而且我們現在缺乏證據，缺乏更多的信息，有維拉克在冒牌組織裡面做臥底，整體上好處大於風險。”基汀持相反意見。

  “那您有什麽好的對策嗎？”班尼迪克知道基汀的背景來歷，見維拉克把解決問題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基汀的身上，自己也不由滿懷期待。

  基汀思忖著：“首先向伯因會長匯報此事，要盡快查明其他地區是否存在有人假冒平等會行騙的情況，而這些人又是否與政府有聯系。”

  同樣被班尼迪克從睡夢中叫醒，過來一起開會的諾德道：“弗朗索瓦那個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我覺得政府肯定在很多地方都開展著同樣見不得人的工作，而且還是他主要謀劃的。”

  “如果只是個人所為，直接按原計劃處理。如果是後者，那面對這麽大的危機，我想不論我們怎麽出面澄清，都無法讓所有人信服，因此只能引導民眾們自己去發掘真相。”基汀給出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引導民眾？”一同開會的另外幾人面面相覷。

  怎麽引導民眾？

  “你們忽略了後半句話，重點是引導民眾自己發掘真相。與其聽別人說，不如自己親眼所見，不是嗎？所以這件事我們無需露太多面，現在誰說太多其實都意義不大，只會成為對民眾們進行自我判斷的干擾。我們只需暗中引導民眾們發覺異常，再引導他們搜查真相就行。”基汀道。

  基汀希望通過民眾自己認清事實，來打破政府的陰謀。

  “有道理。”

  “基汀同志說得對，我們這時候說什麽都不足以完全洗清嫌疑，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己去調查，我相信他們會看清政府的真實面目。”

  “沒錯！”

  幾人一致讚同了基汀的想法。

  細心的墨菲開口：“我也同意基汀老師的想法，另外我還有一個疑惑的點想說。我記得維拉克晚上來的時候說過，基普市裡起碼一個月前就有冒牌組織了。而班尼迪克剛剛拿來的信裡，又提到今天冒牌組織賺到了三千四百金克，也就是一天騙到了三百多人。那麽簡單一算，光基普市這段時間估計就有一萬人被騙。我覺得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這一萬人裡面肯定有人已經發現了異常，但奇怪的是為什麽在民眾們沒有掀起一點動靜，大家還是上趕著給冒牌貨們送錢呢？”

  “……你說得對，這麽多人怎麽會都沒反應過來。”基汀意識到這方面可能有問題，一個月過去了，總會有被騙的人察覺出不對勁。

  “我一直對這個感到不解。我們分站經常走訪街道，與民眾們進行深入的接觸交流。如果一個月前就有了冒牌組織，而且這段時間累計騙到了上萬人，我們不可能不知道。”班尼迪克趕忙跟著道。

  上午他就有點委屈。

  分站的同志們明明工作得很努力，可莫名其妙就是出現了一個他們從未發現的冒牌團夥，工人們還口口聲聲說這個團夥一個月前就在基普市裡活躍，讓時常為分站感到驕傲的他們，在維拉克、基汀這些幹部面前丟了大臉。

  但現在想想，這件事確實有古怪，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就算他們不知道，別的地方那麽多平等會分站難道都不知情嗎？

  政府接觸民眾的手段難不成比平等會還要深入？以至於騙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民眾，一直和人民打成一片的平等會卻後知後覺？

  “究竟是誰說的這夥人已經冒頭一個月了？”基汀詢問白天和維拉克呆在一起的班尼迪克。

  “是我們工廠的工人。”班尼迪克詳細說明中午在食堂經歷的事情，“當時我們幾個人一起在食堂吃午飯，維拉克同志忽然聽到了隔壁桌的工人們在討論要不要加入平等會，還說要交申請費什麽的，就跟他們打聽了一下情況。其中一個工人表示平等會今天跑到輕工業區這邊招人了，只需要繳納十金克的入會費，就可以成為平等會的一員。維拉克同志還特意跟他們確認了一下時間，那名工人親口說一個月前就聽說過有平等會招人的事情。”

  “工人的本意或許是好的，但內容不一定足夠正確。”基汀心中有了底，“他自己都說了是聽說，聽說的事情怎麽能夠作為實打實的事實來對待呢？而時間也很容易模糊化，只是聽說過的一件事，具體聽說的時間、內容難免會隨著時間變得模糊，和之後的某件事聯系起來，形成錯誤的記憶是完全有可能的。總之，僅這一名工人的言論，不能作為依據，我們需要對這件事進行多方的調查，重新確認時間。”

  “時間很重要嗎？”諾德問。

  基汀點點頭：“當然重要，時間是我們估算受害者數量的重要依據。如果真是那名工人記憶錯亂，給我們提供了錯誤的信息，冒牌組織實際活躍時間遠短於一個月，那局勢會相應地沒那麽糟糕。”

  “時間越短，受害者、實行這個計劃的地區就越少，給我們平等會造成的負面影響也就越低。”老梅倫衷心希望是那個工人記錯了時間。

  利於他們的錯誤要比不利於他們的事實好得多。

  “我這就去給在織布廠的溫斯頓同志、安德烈同志打電話進行確認！”班尼迪克迫不及待地前去打電話。

  這件事對他而言很重要，既是削減此事對平等會的影響，也可以證明基普市分站沒那麽差勁，不至於一個月了沒察覺到冒牌組織。
    “我也去向伯因會長匯報一下情況。”老梅倫起身，但又很快坐下，“算了，等我們這邊有了結論再去說。”

  “都快凌晨兩點了，伯因會長應該休息了吧。”分站先前負責人事管理，現在主要對接基汀一隊人，為他們提供幫助的凱瑟琳同志看著時間道。

  “不會的。”諾德衝凱瑟琳微笑道，“伯因會長總是是睡得最晚，起得最早的那個人。在我眼裡，他好像不會休息一樣。只要我去找他，他永遠都在那裡。”

  “我有一次凌晨四點鍾去找他他都在。”墨菲道。

  凱瑟琳是基普市人，自加入平等會就一直在這裡工作，還沒怎麽和會長打過交道：“這會累倒的吧？”

  “不會的，他可是伯因。”在諾德心目中，伯因永遠泰然自若，永遠能從容地安排好所有事情，他不可能倒下。

  “近幾個月隨著平等會裡工作越來越繁忙，他的身體也確實肉眼可見的變差了。”基汀有注意到這段時間伯因的身體狀況，他印象裡伯因以前身材幹練，現在消瘦許多，連吃飯都吃不多，“只是他比維拉克還要倔，沒人能勸得動他讓他別那麽累。”

  “我們能做的只有盡快建立新世界，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好好休息休息，睡個大懶覺，哈哈……”諾德笑道。

  基汀不覺得：“新世界到來之後，還會有很多問題等著我們去做，到時候伯因只會更忙。”

  “那就要看你們的了，會校多培養些人才，就能為會長他們減輕負重了。”凱瑟琳道。

  “嗯。”基汀深以為然，這是唯一的辦法。

  過了一會兒，班尼迪克激動地跑了回來：“兩件事！第一件，溫斯頓同志、安德烈同志去找那名工人進行了確認，那名工人又突然不敢肯定具體時間了，說可能是三五天，也可以是一個星期，總之他也不太清楚！”

  “果然，他也只是聽別人提起過，而且別人提的都不一定是這件事，被他胡亂聯想，在潛意識裡形成了錯誤的記憶。”基汀沒少見過這種情況，所以他從不對‘聽說’之類的話產生信任，“去抓緊調查，盡可能確定時間。”

  “安德烈同志已經著手去進行調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有確切的時間！”班尼迪克臉上洋溢著笑容，“第二件事是納克織布廠第一天的產量出來了，是原產量的五倍！直接達成了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實現了收支平衡！只要能保持下去，完善調整不足，很有希望達成第二個目標！”

  “第一天就收支平衡了？！那以後發展潛力還很大啊，想賺錢應該不是問題了！”諾德等人驚訝道。

  基汀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維拉克這種經常創造奇跡的人和溫斯頓這種百年難遇的天才碰撞在一起，很難有他們做不成的事情：“有這麽一幫優秀的年輕人在日以繼夜的奮鬥，做出這樣的成績再正常不過。”

  “他們說剛和伯因會長匯報完，正準備給咱們打電話，我就先一步打過去了。”班尼迪克坐下深吸一口氣。他親身參與到了納克織布廠的改革建設當中，今天的成功有他的努力，而他之前在心裡其實對織布廠能不能成功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現在真的成功了一半，讓他感覺自己正身處夢境，“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我們會成功，或者說能這麽順利。”

  “這樣的順利是建立在溫斯頓做了數年的研究，平等會艱苦鬥爭發展到現在，有了提供可供試驗的能力上，因此它不是一個星期就做成的，而是靠著成千上萬人數年的積累與犧牲，才讓現在的一切顯得那麽的輕松。”基汀看到的是無數人的努力造就了今天，而不是他們幾個人一個星期改變了世界。

  “您說得對！”班尼迪克道。

  工人所說的‘一個月前就聽說了他們在招人’存疑，冒牌團夥大概率是近幾日才開始出現的消息，讓他們的壓力大減。

  納克織布廠首日大捷，也鼓舞振奮了他們的士氣。

  現在再看由政府籌劃扶持的冒牌團夥時，他們充滿了鬥志，不再像幾分鍾前那麽低迷。

  “梅倫同志，你覺得如果基普市裡出現冒牌團夥，分站什麽時候能察覺到？”基汀問。

  “不可能超過三天。”老梅倫其實覺得一天就夠了，報三天是怕再出點什麽差池。

  “那我們就先按三天來研究一下情況。”基汀從頭分析、謀劃，“三天的時間，政府應當還不足以把這個計劃鋪到很多地方，已經鋪到的估計也才剛剛開始，很難騙取到相當數量的民眾。這是非常有利於我們的，只要我們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引導民眾發掘真相，散播消息，政府的這個計劃就只能被迫中止，就算我們引導得不夠順利，幾天的時間也不足以形成巨大的負面影響，只要鬧大了，民眾們提高了警惕，就等於封死了政府反擊我們的一條路。”

  “我是比較樂觀的，我覺得有可能基普市是目前唯一一個，或者僅有的幾個安排了冒牌團夥的地方。”諾德往更好的方向想，“因為基普市離萊澤因最近，會長那邊除了我們，也還沒有收到過其他地方的分站匯報冒牌團夥的消息，弗朗索瓦說不準就是想先拿基普市來試試水，如果順利的話再推廣到更多地方，不順利就進行調整。”

  基汀肯定了諾德的部分思路：“這件事對政府也是有一定風險的，要是全面鋪開卻沒做好，被抓到了把柄，反而會給他們自己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讓平等會更加受到人民的擁護。諾德說的弗朗索瓦先在離萊澤因最近的基普市進行試水，確保實施起來萬無一失，不無道理。”

  老梅倫“嗯”了一聲：“現在我們有了基本的結論，我想可以向會長進行匯報了，再看看會長那邊有沒有什麽新的調查結果，若是其他分站沒有發現冒牌團夥的蹤跡，或者冒牌團夥也是剛剛才開始活躍，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