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為什麽那麽苦
  《中國人》獲獎楚枳早就知道，七月一日“中宣”官網黨建網公布獲獎名單，他以優秀獎名列其中。

  只是楚本身熱點新聞太多，這消息沒被團隊大肆渲染，所以關注度不高。

  說個小技巧，如果要查紅色資料，或者基層寫作報告，黨建網有現成的素材，誰審稿也不可能說你錯。

  藍鄔裔啪啪鼓掌，把地面的絲帶用腳往旁邊掃了掃，道。

  “獻禮歌曲被選上七首，作詞家平均年齡都五十多歲，都是早已成名的藝術家，只有小九你的年齡與眾不同。”

  譚露也小聲祝福，不過聲音太小連演帝獸都沒聽見。

  “蘑菇屋還給我準備了驚喜，我也太驚喜了。”楚枳運用廢話文學。

  林廢廢可能不在，但廢話文學肯定會出現。

  楚枳環視，禮花筒、氣球和氛圍燈，還是要花點功夫，嗯——氣球稍微扎得有點歪。

  演帝獸可經常布置這些，時常給人準備生日驚喜什麽的，穿越前楚枳十一二歲就掌握了這門技術，為哄抑鬱症母親開心，他會挖空心思為母親慶生。

  “小妹你要多和九哥學學寫歌，什麽題材都能寫好。”周大孔下意識的把話題往小妹身上引。

  “寫歌很注重天賦。”譚露小聲嘀咕，她不認為自己的天賦能和偶像比肩。

  周大孔瓜眉日眼地上下打量楚枳，總感覺上帝不公平，他歌單裡好幾首歌都是楚枳的，有中國風、搖滾、爵士、流行以及戲曲，現在主旋律題材也能得心應手。

  全能戰士太可惡，想到此，周大孔拉響最後一個禮花筒，五顏六色的絲帶噴到楚枳頭上。

  又帥又有才華性格還好的人類，接受炮火的製裁吧！周大孔內心大喊。

  “大孔用輕塵吸成器清理一下。”昆允安排。

  沒有疑問，輕塵吸塵器也是金主爸爸之一，大孔點頭說乾就乾。

  驚喜的彩帶噴完後，嘉賓們席地而坐，圍著房屋中間的炭火。

  蘑菇屋客廳裝潢和布置都有當地風格，多數區域都鋪著地毯，中間位置裸露著水泥地，上邊鋪著炭火，從主梁用繩子懸一口鐵鍋，裡面熬煮著酸角，藍大廚正在攻克酸角汁。

  多數時都需要顧忌金主爸爸純勝牛奶，作為飲料，酸梅汁搶佔了金主爸爸的視線，所以戲份不多。

  “小九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聽到現場版呢。”昆允在適當時起哄。

  “來一首，來一首。”在場嘉賓也跟著喊，屋內縈繞著：“中國人唱一個”、“讓我們也聽個現場版”、“我準備好了，我準備好了”等聲音。

  “那我淺唱來一段。”在蘑菇屋眾人熱烈要求之下，楚枳獻唱——

  “五千年的風和雨啊，藏了多少夢。”

  “黃色的臉，黑色的眼，不變是笑容。”

  “八千裡山川河嶽，像是一首歌……”

  《中國人》屬於愛國歌曲T1級別，《我和我的祖國》《東方紅》《我的中國心》是T0級別。

  歌曲創作於97年，因為華仔名氣足夠盛，所以硬生生把歌曲的知名度抬入T0。

  雖比不上耳熟能詳的T0紅歌，但本身歌曲質量也能打，金牌作詞人李安修填詞，華仔一半的流行歌都是他創作，還有《千紙鶴》、《大哥》、《女人花》皆是李的作品。

  前面有分析，楚枳演唱技巧哪怕什麽buff都不添加，僅僅是清唱也能把歌曲演繹得極好。

  三分多鍾的清唱結束，伴隨著掌聲響起，也不知是冒著熱氣的吊鍋，還是掌聲，屋內氣氛活絡很多。

  小迷妹譚露聽得格外認真，她太知道自己偶像有“三個奇跡”，創作奇跡、唱功奇跡、抑鬱症奇跡，常人都無法匹及。

  是真的，一兩年的歌唱實力進步，基本等同其他歌手走了一二十年的路，顫音和強混好強。

  “誰說年輕的都要假唱，九哥第一個不答應。”周大孔道，起身鼓掌。

  “我閔正沛第二個不答應。”閔正沛也跟著說。

  “別誇了，再誇我都飄天上了。”楚枳道。

  “楚老師和年輕明星很不同，其他年輕明星都不關注這件事，更別提獻禮的投稿了。”張小董說道。

  李程讚同地點頭，“手牽著手不分伱我昂首向前走，讓世界知道我們都是中國人，詞寫得真好，通俗易懂，最關鍵是朗朗上口，華夏力量崛起了。”

  關於此事是張小董和李程的想法偏頗，年輕的流量們其實也普遍關注，甚至加上十八線小明星，至少有上百篇作品。

  畢竟粉絲經濟時代，愛國變成了門生意，可他們寫不出來這樣的歌啊，沒法入選。

  “國內有句古話你們肯定沒聽過。”閔正沛道：“你永遠可以相信閔正沛的演技，和楚枳的唱歌。”

  一波強行碰瓷的自誇，引得眾人輕笑，有閔正沛在，永遠也不需要擔心氣氛尷尬，他一個人就能唱一場戲。

  酸角汁好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昆允出客廳從廚房拿來一套杯具，為每人盛一杯酸角汁。

  “啊好酸。”大孔喝了一口，眉毛和鼻子都快皺一堆了。

  張小董和李程兩人，四仰八叉的半躺，整體是挺安逸的，這才是向往的生活啊。

  “我給你們看我珍藏的東西。”藍大廚起身，要從角落的大立櫃頂端取個盒子。

  “大孔幫藍老師拿一下。”昆允說道：“藍老師腳上有傷。”

  話語剛落，大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咻的跑過去幫忙，剛開始藍鄔裔還有點倔強，想自己拿，但腿上的傷成為他的累贅，無奈隻好讓大孔幫忙。

  盒子是黑色蘑菇狀，裝不下一具屍體，大概只能放入一個死人頭。

  “藍老師你腿怎麽受傷了？”小妹關心地問。

  “前幾天去客串一場戲，遇到了一點意外。”藍鄔裔道：“一個男配角身邊有七八個助理，弄得比主演還誇張，娛樂圈烏煙瘴氣，小九這種明星多點也好。”

  他的話不僅是有感而發，之前去當電視劇金鷹獎的頒獎嘉賓，是某個演耽改出名的小鮮肉，很不禮貌。

  當然並不是所有小鮮肉都不禮貌，藍鄔裔也見過很有禮貌的小夥，但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湯，因為有那種耍大牌什麽也不懂的小鮮肉存在，讓藍大廚對整個群體的印象都不好。

  多說一句，在藍大廚心頭，楚枳不是小鮮肉，楚是正兒八經的歌手。

  藍大廚拿出盒子，他說：“這是我們蘑菇屋的蘑菇膠囊，把最想完成的願望寫在上面，蘑菇屋的運氣會幫助你完成這個願望。”

  “噢噢噢蘑菇膠囊我終於等到了！”周大孔歡呼。

  蘑菇膠囊是向往的老套路了，挺受歡迎的，但節目組導演羅循園也清楚，用太多次就沒意思，因此大概一季也就兩次。

  特別點名《王牌對王牌》，本來傳聲筒挺好玩的遊戲，但誰來都傳聲筒就完全沒意思了。

  給每人發一個紙筆，寫下願望，眾人思索片刻，有立刻奮筆疾書開始寫，也有寫會停會者。

  演帝獸思索再三，還是決定遵從內心，寫個內心真正的願望［希望能再吃到媽媽親手做的飯］，很短的一句話，所以演帝獸首個寫完。

  巴掌大小的紙一會要卷起來，放入手指粗細的玻璃信筒。

  幾分鍾後，在場眾人全都寫完。

  “大孔你寫的什麽能分享嗎？”昆允問。

  寫下的願望可以分享，也可默默放入信筒內，大孔很果斷的把剛才寫的拍在桌上［希望能出演更多精彩的影視劇，磨練演技，獲得影帝］
  不低的願望，至少從演技來說，距離目標很遠。

  藍大廚和閔正沛勉勵了一句加油。

  “我上次投進蘑菇膠囊的願望是［家人永遠健康幸福］，也實現了，雖然有小病，但家庭無大災大難。”藍鄔裔說道：“我這次的願望和上次一樣的，蘑菇膠囊保佑。”

  小妹願望紙寫：［想要作出一張被多數人認可的音樂專輯。備注：多數人是指歌曲傳唱度高］
  閔正沛願望紙寫：［能把快樂帶給更多的人，創作更多優秀喜劇電影，精力也旺盛一些，不要生病，也不要有意外，一切都好好的］
  李程和張小董的願望大同小異，都是希望國內的電影市場越來越好。

  “昆允老師你寫的是什麽？”周大孔好奇心濃重。

  ［背後是英雄，公安、消防、醫生護士、軍人他們都健康。］
  瞬間升華了，昆允開口道：“前些日子去主持了津門公安之夜，一個內部活動，了解到我們乾警每年的犧牲都很大啊。”

  “犯罪分子都該槍斃。”周大孔聞言直接發表暴論，然後道：“不愧是我尊敬的昆老師，有社會責任感，公安之夜這種活動居然都能混進去當主持人。”

  “什麽叫混進去，大孔好好說話。”昆允道：“小九是公安形象大使，也是消防安全大使，粉絲導向方面，小九是現在很多年輕明星學習的榜樣，多多利用自身影響力為社會做貢獻。”
    昆允將話題帶到了危險地帶。

  “哇，什麽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周大孔是粵省消防安全倡導大使，感覺自己就很牛逼了，真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

  “你這個假粉。”藍鄔裔對譚露道：“小妹你說，小九都當了多久的大使了。”

  譚露如數家珍的道：“一年多了，九哥宣傳視頻都拍攝了兩條。”

  “我只是粉絲，但小妹是鐵杆粉絲，完全不能比！”周大孔道。

  “消防安全大使這件事我知道。”張小董屁股挪挪，坐久了坐骨神經有點疼，他繼續說。

  “我初中兒子，出門旅遊比我們大人都注意，主動關閉電源和燃氣的開關，用他時常掛嘴邊的話是‘能夠避免火災的男人很可靠’，我一查才知道是楚老師拍攝的廣告。”

  呃……在消防部門拍攝的廣告，台詞都是官方寫好的，楚枳只有念台詞的份兒，從張小董的話來說，效果上佳。

  藍鄔裔感歎：“小九的粉絲群體年齡跨度好大。”

  “豈止是這樣，按照我家那小子的說法，他們同學都喜歡小九。”張小董道：“因為基本都會唱孤勇者。”

  “小九和公安、消防的淵源不止這一點。”昆允說道：“甚至可以說，小九是公安之子和消防之子。”

  此話李程、閔正沛疑惑，張小董稍微理解一點，楚枳為消防隊寫過《孤勇者》，連消防官方帳號發布的視頻，都會使用這首歌作為背景樂，消防之子可以理解，

  那麽公安之子是什麽？楚枳也沒有為公安系統寫過歌曲啊。

  連小迷妹諾基亞·露都不理解是怎麽回事，從詞意來說某某之子，代表在某個領域被認可，比如金融之子、對衝之子等等

  天氣之子是例外，因為不好看。

  “昆老師說話帶著一點文字的特殊魅力，模棱兩可的感覺。”楚枳道：“我父母的確是警察和消防員。”

  原來是這個公安之子和消防之子，除了藍鄔裔和昆允兩人提前知道外，眾人皆詫異，包括旁邊的隨身攝影師老詹也感到驚訝。

  父母是消防員和警察，譚露蹙眉思索，這事兒沒聽偶像說過啊！
  當然驚訝歸驚訝，也沒更多的情緒，因為好多京圈的藝人，家世更加誇張，往上追溯的爺爺輩甚至是開國元勳……

  閔正沛本來想感歎“父母教育一脈相承啊”，但敏感的他感受到楚枳情緒有變化，就把到喉嚨的話咽回去了。

  警察和消防員，難道……閔正沛想到了個可怕的可能性。

  回歸到正題，昆允說道：“小九是願望是什麽？”

  嘉賓們都公布了自己的願望，楚枳也攤開願望紙：［希望再吃到媽媽親手做的飯］
  周大孔心直口快，或是沒把事往壞處想，他脫口而出。

  “九哥的名氣，行程肯定忙碌，但過年或者節日就可以吃到了，九哥的願望很快就能達成。”

  願望達成嗎？都不在一個世界了，楚枳默默想到。

  眼見楚枳沒說話，周大孔好似意識到了什麽。

  “小九的父親在消防救援時犧牲，母親被黑惡勢力打擊報復。”昆允道：“有今時今日的成就，父母在天上也會自豪。”

  在天上？
  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明白三字的含義。

  藍鄔裔說道：“小九經常不顧自己安危救人，網絡有人認為小九是有自毀傾向等說法。”

  “但這種說法很可笑，小九的父母都在執行公務時為國捐軀，被追認為烈士，小九的行為只是和父母相同。”藍鄔裔說著頓了頓。

  在節目上這樣揭短，無論出於好心還是惡意，都挺殘忍，但這是上面交代的任務，還是得完成。

  真TM操蛋，藍鄔裔暗罵，為什麽官方要下達這種事，還好話語起源是楚枳自己提起的。

  “？”

  “嗯？”

  “楚老師的父母都是烈士嗎？”

  此話一出，李程、張小董、閔正沛等人內心都感受到衝擊，雙烈士家庭是什麽概念啊。

  這個時候，如果當事人默默流淚，又或痛哭流涕，藍鄔裔等人都能理解，但他看到楚枳表情依舊帶著微笑。

  在外人面前習慣性的笑容嗎？藍鄔裔一個中年男人都有些不舒服。

  “我父母在我十歲和十一歲時分別過世，而且他們也不經常回家，特殊的工作性質也需要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楚枳道：“所以我對父母的印象沒有太多。”

  “他們對這個國家是完成了自己的職責。”楚枳後一句沒說，但沒完成對原身的父母職責。

  十歲到十一歲，大概還沒上初中的年齡，就失去雙親，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一時間，所有嘉賓啞口無言，氣氛仿佛包裹了一層又一層水泥，凝固而又沉重。

  譚露仿佛身處於水中，窒息！胸膛起伏，但仍舊難以呼吸。

  活躍氣氛的傻兒子周大孔以及喜劇笑星閔正沛，在當下環境也失去了調節氣氛的能力。

  想想是什麽樣的性格才能平靜的說出這番話？藍鄔裔從不舒服變成了刺疼，被一根根鋼針扎的疼痛。

  “我從小和爺爺長大，爺爺是對我影響最大的人。”楚枳說道。

  “我就記得上一期轉瓶真心話的回答。”昆允說：“小九說爺爺是改變自己一生的人。”

  “楚老師現在的歌唱道路一帆風順，苦日子也熬過來了。”張小董安慰道。

  李程也說：“能教導出兩位烈士，以及楚老師你，爺爺的品格相信也非常好，晚年也可以好好過過日子了。”

  “年輕時沒吃到沒玩到的東西，可以全部安排上啊。”周大孔邊比劃邊說：“我姥爺退休生活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都出言安慰，剛才的話題挺頹的，所以換個比較好的話題，暢想暢想未來。

  “小九，你爺爺一定會為你驕傲的。”能說會道的昆允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知道嘉賓是好心
  “我爺爺應該會驕傲吧？”楚枳說道：“我不確定。”

  演帝獸真的不確定，因為原身的下場……感覺爺爺和父母看見了會痛苦吧。

  “肯定會的！他們在天上看到小九你現在的樣子。”昆允言辭肯定。

  嘉賓們頓感被人掐住喉嚨，發不出聲音，連相依為命的爺爺也去世了……他們沒想過一件一件的事，會都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本來好心的安慰也變成了一把把刀子。

  在乎的親人去世，閔正沛感同身受，他母親的死亡，就是世界的崩塌。

  世界崩塌聽起來很玄幻，但具體表現在什麽地方？隻說一點，閔正沛以前會暢想未來如何如何，但母親死後再也不會。

  “團長忍受了常人無法忍耐的痛苦。”閔正沛心道。

  張小董看著楚枳的反應，表情沒有變化，他倒是希望當前是在賣慘，刻意誇大，編排自己親人死亡的藝人少，可也不是沒有。

  但楚枳的目光告訴他，都不是假的，況且以楚的人氣，壓根用不上。

  對國家是雙烈士，對家庭是讓孩子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李程之前以為邀請楚枳拍攝只是面子功夫，節目效果也就是說說而已，但現在倒是真的理解了。

  楚枳好似在說旁人的故事：“兩年前，在爺爺去世時，我一直不肯相信，不敢接受。因為我努力想成為明星，想掙更多錢，很大部分是想讓爺爺過上好日子，但……”

  “這是我永遠的遺憾了。”楚枳說道，全場他的表情都沒有什麽變化，直到說這番話，才小幅度地深吸了一口氣。

  隨身攝影老詹腦袋發麻，為什麽那麽好的一個歌手，就那麽慘呢？他感到不能理解。

  另個房間，監控著全局的幕後人員，羅循園作為導演本來不能代入情緒，要理智的掌控大局，可看著故作平淡的楚枳，根本理智不了。

  兩年前相依為命的爺爺去世，譚露首個反應過來，眼淚唰唰往下流。

  那個時間線，不正是挨著楚枳被全網黑的階段嗎？那得多難受？譚露難以想象。

  氛圍陷入中斷，按理來說，應該安慰安慰正主，可楚枳情緒似乎也沒多傷心，安慰的話語便卡在喉嚨，怎麽也說不出口。

  　o:修改了，說起來七月十九，今天是我生日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