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不可避免的遺憾

  “嘭！”

  充斥著刀光劍影的演練場中，一聲格格不入的悶擊聲突然出現在了場內。

  豁然出現在黎格身後的身影含怒揮出一拳，重重的轟在黎格的背上，激起了這聲悶響。

  全心全意投入到這一戰裡，將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夏爾蒂身上的黎格，唯獨在這一瞬間裡，沒能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做出及時的反應。

  因此，黎格只能後知後覺的撤刀，擋在這一拳的面前，卻還是被擊飛了出去，身形倒射出一大段距離，遠離了夏爾蒂以後，方才在半空中調整好身形，順利落地。

  “…………”

  陷入沉默的黎格抬起眼簾，原本充滿戰意及鬥志的眼中滿是冰冷。

  “你沒事吧？”

  突如其來的襲擊者卻是連看都沒有看黎格一眼，焦急的上前，來到渾身遍體鱗傷的夏爾蒂面前，想要將她扶起來。

  可被對方救了一命的夏爾蒂，不僅沒有露出感激的神色，反而比黎格更加憤怒似的，拍開了對方的手。

  “……誰讓你出手的？”

  夏爾蒂的聲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冰冷，內裡攜帶的憤怒更是清晰可見。

  “我、我是見你有危險才……！”

  來者頓時變得手足無措了起來。

  但，夏爾蒂的眼神和表情卻是變得更加冰冷，更加憤怒。

  “知道嗎？”夏爾蒂冷冷的道：“就因為伱這次的出手，我這一生，都將欠那個男人的。”

  這句話，讓來者呆住了。

  夏爾蒂則是已經不再去看對方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冰女」妹妹……”

  對方見狀，還想去扶夏爾蒂，卻是被夏爾蒂那冰冷的視線給逼退。

  夏爾蒂這才轉向黎格，看著冷漠的看著這邊的少年，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她同樣對剛剛的劍鬥感到無比的滿足。

  她也對黎格的做法感到滿意。

  那樣的一場劍鬥，或許一生當中都不會再出現第二次了。

  這對於一直追求著強大，一直在挑戰各種各樣的強者，力爭上遊的夏爾蒂而言，無疑是足以銘記一生的一次經歷。

  相信，黎格也是這麽想的吧？

  所以，他才會全力以赴到最後。

  不是因為自己是他的敵人，更不是因為自己是聖殿的聖使。

  在這場劍鬥中，不管是自己也好，對方也罷，都已經拋棄了立場，拋棄了敵對，純粹的享受起戰鬥本身來。

  他是因為滿足才會揮出最後那一刀！

  他是因為認可自己才會揮出那一刀！

  無關敵對關系，只為了尊重對手而揮出的刀，即使這刀足以致命，夏爾蒂也只會感到滿足，感到愉悅。

  換作是她，她也會揮出最後決勝負的一劍，以表示對可敬對手的尊重和對這場令人滿足的劍鬥的致意。

  但「千兆」的出手，讓這場完美的劍鬥在最後的最後，出現了無可避免的瑕疵。

  自己的命是保住了，可自己心中不僅沒有慶幸，反而充滿了遺憾，充滿了惋惜。

  擁有著非人直覺的夏爾蒂領悟到了，這在今後將成為自己一生的汙點。

  “你，不該來的。”

  夏爾蒂向著一旁的「千兆」拋出這句話，不顧對方的反應，舉目望向了黎格。

  這時，黎格已經收刀了。

  他面無表情，似乎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甚至都不想對那個闖入戰場的不速之客揮刀。

  因為，他不配。

  這一晚，自己揮了無數刀，每一刀都讓自己格外滿足。

  既然如此，何必在這種人的身上浪費一刀呢？
  從最後那一刀被阻止開始，黎格就已經失去了繼續揮刀的想法，感覺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你就是「千兆」吧？”

  黎格看著那個呆站在那裡的青年，面無表情的出聲。

  “這一拳，我記下了。”

  聽到這句話，青年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他知道，這一次，自己是真的惹到了一個不能惹的人物，並被他惦記住了。

  即使兩人先前已經有過交鋒，但那個時候的黎格對「千兆」抱著的念頭，毫無疑問是可有可無的。

  所以，即使上次被「千兆」脫身了，黎格也不會覺得遺憾。

  可這次不同了。

  就憑他今晚這不該揮出的一拳，黎格已經有理由置他於死地。

  當下，黎格轉身，朝著演練場的外面走去。

  “等等……”

  夏爾蒂下意識的想要留住他，可才剛剛邁出一步，遍體鱗傷的身軀便令得她渾身一痛，不禁單膝跪地。

  黎格沒有回頭，徑直的走出演練場，離開了這裡。

  “「冰女」妹妹……”

  「千兆」還是沒有忍住上前了，一副想扶又不敢扶的模樣。

  而夏爾蒂卻是依舊沒有看向「千兆」這個人，怔怔的看著黎格離去的背影，心中的遺憾、惋惜及憤怒變得更加濃鬱。

  半響之後，夏爾蒂艱難的站了起來，收起傳承之劍。

  「千兆」見狀，剛想像平時那樣陪個笑臉，嘻嘻哈哈的敷衍過去，夏爾蒂卻是直接扭頭就走。

  “等等！”
    「千兆」急了，連忙追上去。

  “轟！”

  轉身離開的夏爾蒂身上驟然爆出駭人的寒氣，讓寒氣似風暴般襲卷而出，刮向了四面八方。

  霎時，地面被凍結成冰，大氣亦是瞬間暴降幾十度，讓雪花都出現了。

  “什麽？”

  「千兆」剛跑上去，立即迎來爆開的寒風，猝不及防之下被無數冰礫砸中，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

  “「冰女」妹妹……！”

  「千兆」難以置信的看著夏爾蒂。

  夏爾蒂沒有回頭，就和剛剛的黎格一樣，徑直的走出了演練場，離開了這兒。

  演練場這才恢復了平靜。

  “…………”

  看著頭也不回的離開的夏爾蒂，「千兆」頓時也是沉默了。

  他雙拳緊握，心也變得混亂了起來。

  「千兆」知道，這一次，夏爾蒂是真的生氣了。

  以往，夏爾蒂雖對他不假於色，極為冷漠，可她既不排斥「千兆」，也不曾對「千兆」不理不睬過，只是對他的死纏爛打感到厭煩而已。

  但，這次不一樣了。

  「千兆」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無法挽回的錯事。

  他也知道，為什麽夏爾蒂會如此生氣，畢竟他也在暗地裡旁觀了剛剛那場劍鬥，並被其撼動了整個心靈。

  他很了解夏爾蒂，知道這個少女性情冷漠，對所有的人或物都不是很執著，唯獨對「劍」格外的鍾情。

  她肯定很享受剛剛那場劍鬥吧？
  她一定對那樣的對手感到滿足吧？

  可……自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啊！

  “黎格·布裡豪特……”

  「千兆」低喃著這個名字，拳頭一下子握得更緊。

  如果你沒有出現，那該多好？

  如果你沒有出現，自己的「冰女」妹妹就還是那個對什麽事物都滿不在乎的女武神。

  因為你擊敗了「冰女」妹妹，她開始在意起了你。

  因為你與「冰女」妹妹的劍鬥，只怕她已經深深的記住了你。

  …………為什麽是你？
  沒有你的話，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了。

  「千兆」完全沒有阻止自己產生陰暗的心情。

  可想而知，他的心現在有多亂了。

  “「就知道你一定會搞砸。」”

  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在「千兆」的腦海中，話語裡滿是無奈。

  “「火姬」……”

  「千兆」沒有感到驚訝，面色仍舊陰沉一片。

  “「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和她的追求完全不同，看到的事物也完全不同，繼續用你的節奏去糾纏她，遲早會和她的做法產生衝突。」”

  “「可你偏偏不信，自以為能讓她見到你的真誠，更是自以為是的認為她對什麽都不在乎，對什麽都很冷淡，就算你做得再過，她也只會繼續對你那麽冷淡，不會有比這更糟糕的結果。」”

  “「現在如何？還是這麽想嗎？」”

  “「就算是她，也還是有在乎的東西，會對一些事情感到生氣的啊。」”

  嫵媚動人的聲線唯獨在這一刻裡充滿著責怪，仿佛在斥責一個不聽話的小孩，話語裡滿是無奈。

  「千兆」無話可說，只能沉默。

  可「火姬」卻是難得的沒有點到為止，繼續說了下去。

  “「這次過後，你恐怕要自食惡果了。」”

  “「本來，那孩子除了我以外，並不在乎這個世上的任何一個人，要不是因為我，她是不會加入聖殿的。」”

  “「現在好了，以那孩子的性格，今後在乎的人怕是又要多一個了。」”

  這個人是誰，根本不用「火姬」說出來。

  “……你總不能讓我見死不救吧？”

  「千兆」咬著牙，恨恨的這麽說了一句。

  “「所以才讓人頭疼啊。」”

  「火姬」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似乎感到很是苦惱。

  一會以後，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她轉移了話題。

  “「黎格·布裡豪特一行人進入蒂斯緹絲女王國國境的消息，首領已經知道了。」”

  「火姬」的話，讓「千兆」暫時轉移了注意力。

  “他怎麽說？”

  「千兆」強迫自己關注其它的事情。

  “「跟上去。」”

  「火姬」如實傳達了首領的命令。

  “「好不容易等到隱世之地的人冒出頭來，機會難得，我們要跟在他們後面，一起進入隱世之地。」”

  “「除了首領和老爺子以外，包括我和你，其余五位聖使都要進入隱世之地。」”

  “「我們的任務有兩個。」”

  “「一個是找到那個存在。」”

  “「一個是破壞傳送陣，讓隱世之地再也無法派人進入大陸。」”

  (本章完)